英譯胡適「祕魔崖月夜」試作（李益謙教授） - 逍遙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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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譯胡適「祕魔崖月夜」試作（李益謙教授）

2021/01/24 04:41:06瀏覽10357｜回應11｜推薦191

圖1 祕魔崖月夜

問世間, 情為何物?

我是如何翻譯胡適的詩【依舊是月明時】

作者：李益謙/編輯：馮紀游

當代翻譯泰斗, 中文、英文、法文造詣深厚, 能將三國的詩詞互相翻譯, 尤其是將中國古詩詞翻譯成詞句典雅的英文詩, 高齡97歲的北京大學教授許淵沖曾說: 翻譯, 翻得雅(美)比翻譯得真更為重要. 因為語言與文化的異質性, 中、英、法, 文法語詞結構不同, 不能一字一句對着翻, 重要的是抓住意境, 這在翻譯詩詞時尤其重要. 因此, 他提出「三美論」: 意美、音美、形美. 翻譯出的作品, 不僅要有傳統文化格式上的工整押韻, 更要譯出傳統文化思想上的意境.

許淵沖曾經將林徽因為紀念徐自摩所寫的白話詩《别丢掉》翻譯成典雅押韻的英文詩. 我不揣譾陋, 在嘗試翻譯胡適的詩之時, 也遵循此理.

胡適【祕魔崖月夜】　　　【依舊是月明時】

依舊是月圓時　　依舊是月明時

依舊是空山靜夜　　依舊是空山夜

我獨自月下歸來　　我獨自踏月歸來

這淒涼如何能解　　這淒寂如何能解

翠微山上的一陣松濤　　翠微山上的一陣松濤

驚破了空山的寂靜　　驚破了周遭的寂靜　

山風吹亂了窗紙上的松痕　　山風吹亂了窗紙上的松痕

吹不散我心頭的人影吹不散我心頭的人影

胡適這首為紀念曹誠英所寫的白話詩原名為【祕魔崖月夜】, 但是一般流傳的是【依舊是月明時】, 而且替原詩修改了幾個字, 詩意似乎更濃.

東海大學中文系的朱歧祥教授說:

「胡適這一批以『山月』為題的白話詩, 原沒有很深的意境, 文字處理亦只勉強達到流暢通順的地步而已. 但在胡適內心深處, 卻是無比珍貴的私秘心靈寄託. 我們透過詩人率性的將真情形諸於文字, 在不經意或刻意之間流露出相同的烙印, 對比詩人的日記, 足以互證以上詩篇都是為了曹珮聲(曹誠英)一人而寫的.」(See《東海中文學報》第31期, 頁61-76, 東海大學中文系2016年6月, 朱歧祥: 談胡適為曹珮聲寫的一些白話詩).

其實, 這首詩比較感人的是最後兩句:「山風吹亂了窗紙上的松痕, 吹不散我心頭的人影.」

【祕魔崖月夜】這首詩是胡適以《山月》為主題所寫幾首情詩之一, 是為紀念與曹誠英三個月短暫而刻骨銘心的戀情. 一詩一思念. 他在〈祕魔崖〉, 孤獨寂寞; 月光依舊, 山路依舊, 景物依舊, 唯獨少了情人倩影.

因此, 詩的場景是: 在月夜獨自上山回到住處, 寂靜, 淒涼, 偶而有一陣松濤. 意境是: 孤獨寂寞, 從窗紙上的松痕想到心中思念的人物.

原詩中「夜和解」,「靜和影」二組字都有押韻。我在努力使英文譯詞通順之時也試圖押韻.

山中的明月依舊, 一如從前, 所以譯成: The moon is as bright as before.

〈空山靜夜〉翻譯成quiet and empty mountainous night.

英文empty mountain road是空無人跡的山路. In this quiet and empty mountainous, the moon is a bright as before 與中文第一與第二句對調. 目的是這樣一來, 英文語氣比較順.〈月下〉就是to the moonlight, 似乎比in the moonlightc合乎英文.

因此,〈獨自月下歸來〉就翻譯成I return to the moonlight alone.

〈這淒涼如何能解〉是疑問句, 可以直接翻譯成: How can I solve the loneliness? 但是, 從前面三句描寫外景的譯詞直接切入疑問句, 英文有些怪異. 淒涼desolate是指眼前的客觀景況, 寂寞lonely, lonesome是指內心的主觀感受. 要把客觀情況與主觀心境同時用一句英文疑問句表達, 就非常難了. 為著不使譯文過於冗長, 我只譯出寂寞痛苦難的心境, 同時依照詩意改為直敘句, 譯為: Feeling overwhemlingly lonely被難以承受的孤獨感所淹沒.

北京「翠微山」是翠綠的小山, 最高處僅約460米. 浙江溫州也有一座翠微山.

〈翠微山〉可以譯為Cuiwei mountain, 但是Cuiwei難發音, 倒是可以將「翠微山」理解為「翠綠的山」, 因此譯為Verdant Hill. 英文mountain一般是指大山高山, 而hill是指小山. Verdant Hill也可以與下一句的「寂靜」的calm and chill互相押韻.

傳統文人吟詩填詞喜歡稱山風為松濤, 當然山中古剎也往往有高大古松. 秘魔崖位於北京西山景區《八大處》佛寺園林區的證果寺, 而證果寺位在盧師山腰. 距離翠微山蠻遠. 因此, 在「祕魔崖月夜」下的悲苦胡適, 應該是聽不到來自遠方翠微山吹來的松濤的. 其實, 證果寺所在地就是「萬木蔥蘢, 古木與奇石相依」, 不乏松濤.「翠微山上的一陣松濤」是為了賦詩而寫!

「我獨自月下歸來」應該是歸到秘魔崖下朋友的家.〈松濤〉二字中文讀音雖美, 但是英文並沒有與之直接對應的詞彙. 松濤其實就是山風吹過松樹林的聲音. 一陣松濤就是A soughing wind of pines一陣颯颯作響的松樹聲. 因此,〈翠微山上的一陣松濤〉就翻譯成: A soughing wind of pines blowing from the Verdant Hill.

《驚》是startle,《破》是break; Startle一字與整首英譯不搭, 因此翻譯成disturbs擾亂.

〈空山的寂靜〉, 全詩第二句已有〈空山〉二字, 所以在此略過空山, 只將〈寂靜〉翻譯為calm and chill. Calm和chill兩字相搭是word pairs詞對; chill在此不是寒冷, 而是安靜清寂. 因此〈周遭的寂靜〉就譯為the surrounding calm and chill.

〈吹亂〉譯為messes up打亂.

〈窗紙〉直譯為paper window, 英文glass window是玻璃窗.

〈松痕〉譯為pine shadow.

〈吹散〉直譯是blow away, 但是blow是響亮重音, 改譯為輕音的whisk away, 意思是拂去.

最後,〈心頭的人影〉月夜思念, 秋水伊人, 在水一方. 為此, 我加入了gentle一字, 成為gentle figure溫柔的身影.〈吹不散我心頭的人影〉就譯為Yet can’t whisk away the gentle figure in my mind. 用yet然而, 這個字為連接詞, 連接最後一句, 主詞為soughing wind.

中文【祕魔崖月夜】(依舊是月明時) 沒有時態, 但英譯採現在式, 因為詩是在描述現況與心境.

全詩翻譯如下:

A Poem: The Moon is as Bright as Before

In this quiet and empty mountainous night,

The moon is as bright as before.

I return to the moonlight alone,

Feeling overwhelmingly lonely.

A soughing wind of pines blowing from the Verdant Hill,

Disturbs the surrounding calm and chill,

Messes up the pine shadows on the paper window,

Yet can’t whisk away the gentle figure in my mind.

這首詩【依舊是月明時】在我青澀年少時期讀過就銘記在心. 歲月悠悠, 如今一甲子已經轉眼飛逝, 翻譯此詩, 幾分唏噓. 本著好奇我試著翻譯此詩, 玩玩文字遊戲. 着手之後, 方知難度極高, 尤其一心一意要使譯文文法與詞句皆合乎英文, 同時, 跟著有押韻, 費盡心思. 譯文只用了一些平實簡單的字彙, 與真正英式詩詞還有一大段距離, 誦讀起來詩的韻味(rhythm or metre)也嫌不足. 當然, 這也關係到中西詩詞格律之差異. 有人曾說詩的翻譯幾乎是詩的再創造, 信哉斯言! 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的藏文情詩被翻譯成漢文詩, 雖有不同版本, 但詞句優美, 讀之, 往往不忍釋手.

在苦思翻譯的同時, 我也試著去挖掘這首詩的背景故事: 胡適與曹誠英的戀情. 綜合整理簡述如下.

曹誠英是安徽績溪人, 小胡適11歲, 是胡適的遠房親戚; 曹誠英是胡適三嫂的妹妹, 算是胡適的表妹.他們倆的相識是從胡適結婚那天開始的. 胡適的原配夫人江東秀是安徽旌德縣江村名門之後, 經胡母排「八字」胡適於1904年13歲時即與江東秀訂婚. 1911年, 19歲的胡適到美國康奈爾大學绮色佳校區留學. 1913年與地質系教授女兒艾迪絲·韋蓮司(Edith Clifford Williams)展開一段異國戀, 受制於胡適有婚約在身, 與韋蓮司的戀情只開花不結果. 1915年胡適轉學到哥倫比亞大學, 一直到他在哥倫比亞大學得博士學位, 1917年回國在北大教哲學史, 韋蓮司一直是他50年的紅粉知己. 韋蓮司終生未婚.

1917年, 27歲的胡適從美國留學回國. 在和江東秀的婚禮上, 胡適見到了年方16歲的伴娘曹誠英, 第一眼便動了情, 胡適曾經作詩《怨歌》：「還君明珠雙淚垂, 恨不相逢未婚時」.

曹誠英還在娘胎時的1902年, 家裡就給她和鄰村的一家胡姓大戶人家定了婚. 1920年, 18歲的曹誠英考入杭州第一女子師範學校, 丈夫胡冠英也進入浙江第一師範就讀. 婚後四年, 曹誠英由於一直在外求學, 沒有生育孩子, 這引起了婆婆的不滿. 後來婆婆以曹誠英不生孩子爲理由, 給胡冠英在家鄉另娶了一房小妾. 已經接受新思想的曹誠英作出了大膽的反抗, 1923年春天, 毅然決定和丈夫離婚.

離婚後的曹誠英繼續在杭州第一女子師範學校求學, 和胡適一直保持著書信聯繫. 1923年4月, 胡適因糖尿病體虛去杭州養病, 曹誠英前往悉心照顧. 此時距離他們兩人在婚禮上相識已經有6年的時光, 曹誠英也已經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學生. 兩人墜入情網.

1923年7月, 兩人在西湖畔的煙霞洞旁邊租了兩間小屋, 度過了一段神仙眷侶般三個月的生活: 一起觀賞西湖勝景, 暢談文學, 兩顆彼此相愛的心緊密結合. 但胡適畢竟是已婚之夫, 不能和曹誠英一直在西湖邊住下去, 離別的日子終於還是來臨, 當時曹誠英已經懷有身孕, 胡適計劃12月回去之後和江冬秀離婚, 然後回來和曹誠英結婚. 但目不識丁, 性格驃悍剛烈的江冬秀, 飛舞著菜刀以殺子威脅嚴拒離婚.

1923年12月22日, 愧對曹誠英, 不能履行愛情諾言的胡適, 攜帶幼兒到北京西郊盧師山腰證果寺的秘魔崖旁訪友. 山靜月圓, 心繫佳人. 之後, 曹誠英曾給他寫信:「如你在空山月色中感受到了暫時的悲哀的寂寞, 我卻是永遠的沉浸在寂寞的悲哀裡！」

在杭州每日翹首期待, 苦苦遙望北方的曹誠英, 等不到胡適離婚歸來的消息. 曹誠英最終選擇了墮胎, 和胡適的戀情到此無果而終.

1925年, 曹誠英從杭州女子師範畢業, 去了南京東南大學農藝系學習, 因為「糜哥」胡適原本是學農的啊!, 後來才改唸哲學.

曹誠英畢業後留在農藝系任教並以英文發表研究論文. 1934年, 曹誠英在胡適的推薦下, 去了「糜哥」胡適的母校, 美國康乃爾大學農學院讀書深造, 並在那裡獲得了農藝遺傳育種碩士學位. 回國後, 曹誠英先後任教安徽大學和復旦大學, 成了中國歷史上第一位農學女教授.

1939年, 曹誠英認識了一位曾姓的歸國留學生並陷入愛河. 就在曹誠英開始籌備結婚, 打算開始一段新的人生的時候, 嫉妒心強烈的江冬秀卻沒有放過曹誠英. 江冬秀找到曾的親戚, 將曹誠英過去與胡適的之戀情洩露出去, 說她勾引有婦之夫. 於是, 曹誠英的婚禮被男方取消了. 這一次的打擊, 對曹誠英是巨大無比, 她一度在四川峨嵋山遁入空門, 幸虧她的哥哥堅持不懈, 將她勸阻下山.

1957年共產黨雷厲風行搞「反右運動」, 生物界都以蘇聯米丘林的偽科學: 細胞質遺傳學為宗, 美國摩根的基因遺傳學被斥為唯心主義.「反右」期間, 1958年曹誠英提早退休, 有較高的退休金, 卻很節儉.

1969年文革期間, 曹誠英回到了老家安徽績溪, 將一生的積蓄用於家鄉的修橋補路與救災助學等事業上. 租一間民房居住. 生活十分清苦, 孤單、寂寞、淒涼.「文革」末期, 生活更形清苦孑寂, 身體亦日漸衰弱.

1973年7月18日, 曹誠英因肺癌病逝於上海. 臨終前留下遺言, 要將她的遺體安葬在安徽績溪上莊鎮旺川村楊林橋邊的小路旁, 那是胡適返鄉的必經之路! 正是: 「人間惆悵客…..斷腸聲裡憶平生.」胡適是她永遠的愛(Forever love).

痴情的曹誠英或許並不知道, 胡適早於11年前的1962年在台北中央研究院院士會議中因心肌梗塞驟然去世.

【祕魔崖月夜】究竟是何時寫的?

一說是1923/12/22, 胡適帶著五歲的大兒子上秘魔崖時寫的. 但是, 從胡適筆墨,「胡適新詩一首: 祕魔崖月夜」落款日期為己丑年二月十七日, 亦即是1949年(民國38年). 那一年國共雙方戮戰正酣, 烽火燎原, 燃紅半壁江山, 國軍節節敗退, 共軍渡江在即. 己丑的1949年2月, 胡適銜蔣介石之命經過上海準備去美國遊說華府資助國民政府. 曹誠英二次與胡適見面, 勸告胡適留下來, 胡適有任務在身, 只微笑不語. 這是他們倆最後一次見面. 或許胡適意識到從今之後將天各一方, 鴻雁斷絕, 今世將無緣重逢. 憶及此生此世此情, 對溫柔婉約、知書達禮的曹誠英的歉疚再次浮現, 歉疚之心將永不止息, 不禁悲從中來. 回憶1923年去北京證果寺祕摩崖, 那時明月高照, 憶及與曹誠英在西子湖畔崁入心菲的煙霞之戀, 從此將物是人非, 空留惆悵. 山風吹拂, 永遠吹不散他心頭的人影. 於是寫下【祕魔崖月夜】一詩.

維基百科在介紹曹誠英的專文內, 提到胡適於1923年自西湖回北京後的次年, 寫了幾首情詩抒發對曹誠英的思念: 例如《多謝》、《也是微雲》、《如夢令》等. 曹誠英對胡適則一往情深, 終身掛念, 終生未再婚.

1925年曹誠英從杭州女子師範畢業, 畢業前夕, 她寫信向胡適告別:「糜哥, 我愛你, 刻骨的愛你! 我回家去之後, 仍像以前一樣的愛你."」14年後, 1939年舊曆七夕, 曹誠英寫下一首《鵲橋仙》詞寄給在美國任駐美大使的胡適:

孤啼孤啼, 倩君西去, 為我殷勤傳意

道她末路病呻吟, 沒半點生存活計

忘名忘利, 棄家棄職, 來到峨眉佛地

慈悲菩薩有心留, 卻又被思情牽繫

1943年, 曹誠英到復旦大學農學院任教, 成為專職教授. 這年, 托人帶給胡適三首詞, 其中一首是《虞美人》(6月19日)傾訴相思之苦:

魚沉雁斷經時久, 未悉平安否

萬千心事寄無門, 此去若能相遇說他聽

朱顏青鬢都消改, 惟剩痴情在

廿年孤苦月華知, 一似棲霞樓外數星時

據說, 胡適晚年在台灣, 客廳裡就掛著他親筆書寫的條幅:「山風吹亂了窗紙上的松痕, 吹不散我心頭的人影.」與曹誠英的愛情, 不只是他的曾經, 更是他的永恆. 凝恨對殘暉, 憶君君知否?

痴情徽女佳人曹誠英與一代才子胡適的淒美愛情悲劇, 是「吃人的舊禮教」下指腹為婚、父母親包辦子女婚姻所造成的悲劇. 曹誠英與胡適的時代悲劇已經傳揚了將近一個世紀, 到如今, 依然是「此恨綿綿無絕期」!

行文至此, 我不禁擲筆深深喟嘆, 想起金朝詩人元好問的《雁丘詞》:「問世間, 情為何物? 直教人, 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就中更有痴兒女. 君應有語, 渺萬里層雲, 千山暮雪, 隻影向誰去?...」

上圖2

下圖3

下圖4

附件. 秘魔崖 (取自百度百科)

位於北京風景區的西山《八大處》是一座歷史悠久、文物眾多、風景秀麗的佛教寺廟園林, 千百年來素以三山、八刹、十二景著稱. 遠觀八大處, 翠徽山、平坡山、盧師山形同坐椅, 萬木蔥蘢, 古木與奇石相依, 禦碑與寶塔相映, 藍瓦紅牆掩映在青山綠樹之中, 蘊藏著濃郁的詩情畫意. 長安寺、靈光寺、三山庵、大悲寺、龍泉庵、香界寺、寶珠洞、證果寺, 八座隋唐至明清建築的古刹錯落鑲嵌于重巒幽谷之中, 八大處因此而得名.

證果寺位於盧師山腰, 始建於唐天寶八年(749年). 山腳有一巨石橫空斜出, 這便是著名的秘魔崖. 崖下有的天然洞室, 寬約7米、深約4米, 崖壁間有「秘魔崖.」「天然幽谷」、「別有洞天」等石刻. 內有龕台, 供奉盧師和尚及二童子坐像. 秘魔崖前建有一座民國時期的敞軒叫招止亭, 內牆嵌石刻一方, 上鐫《秘魔崖招止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