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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11 00:30:34瀏覽3544|回應2|推薦29 | |
白鷺說:該用把尺量量,怎麼放到畫布上?!
一把尺 遇到緣境時,我的心中到底生起幾把量尺? 好友「海邊」傳來一篇新作「心中的一把尺」的文稿。看到謝安問雪的一段,不禁啞然失笑。這一段的原文如下: “有一則故事:東晉詩人「謝安」與晚輩吟詩詠雪的故事:下雪天謝安與家人聊天,謝安問:「大雪紛紛何所似?」謝安哥哥的兒子謝朗說:「撒鹽空中差可擬。」哥哥的女兒謝道韞說:「未若柳絮因風起。」大部份的人會譏笑謝朗撒鹽的俗氣,稱贊柳絮的美感,但是以現實來看,鹽是做下墜的運動,柳絮因風起是上飄的,而以批判思考的觀點來看,絕大多數的雪都是下墜的,顯然依常理「撒鹽空中差可擬。」也是另一種想法,這就要看你是從那個尺度來看?絕對沒有一個尺度放之四海皆準的,因為美感有不同的角度。” 記得去絲路旅遊的第一站是烏魯木齊,兩天中就下了三種雪。 對同團很少見到雪的友人笑說:你們終於看到了「柳絮」、「撒鹽」和「濕雪」(Wet snow)。前兩者出於謝安的故事;後者則是混著水的雪,打到遊覽車的車窗上,立刻化為透明的冰片,隨水滑下去。 「柳絮」是細小的乾雪片,無風時緩緩搖擺飄落;微風起時漫天飛舞一如柳絮,美極了(大多數的台灣人可能沒見過「柳絮因風起」的美景)。「撒鹽」是高空細小水滴直接結成冰晶,撒落下來,觸在雪地表面沙沙作響,音色清脆令人心醉;撒在頭臉上的感覺像細沙(或鹽粒)一般。 但在北國幾十年的歲月中,從未體驗過「柳絮」和「撒鹽」同時降臨的情景。故有可能是後人在編謝安的故事時,把兩個不同時空發生的事,湊在一起以增加趣味性。 除了上述的三種雪之外,我還「享受過」司馬中原小說中的「鵝毛雪」及成團成團如棉花球的超級大雪暴。另外,雪季中還有一種叫作「凍雨」(Freezing rain),是極冷的液態,一旦觸及任何物體的表面,立即凝結成冰。這是最危險的一種,因把地面及路面都變成了溜冰場,造成許多車禍及行人跌傷。 「心中的一把尺」一文,於吾心有戚戚焉。但從謝安的故事,不由想起白雲老和尚曾說過幾十個「一」,目的在於教我不要「執一」,而是需要舉一反三,開拓新的思路。既然量「詠雪」的尺有那麼多把,自己心中的這一把尺,又如何呢? 該是一把「變化尺」吧? ! 如以前工程師用的計算尺般變化萬千嗎?面對現實生活的人事物,如用「變化尺」,不是等於沒有尺嗎?老和尚也曾教我們增廣加厚知識經驗的基礎。其中,每一分知識經驗所代表的,不都是一把不同的「參考尺」嗎? 進入沈思中………… 2014年11月13日是個很特別的日子,它啓動了我「一心開兩門」的思惟。這天收到來自國內外親朋好友的一堆 email 中,有兩封報導「菲來號探測器」(Philae Lander)成功地在 「P67彗星」上登陸;一封是好友聊「投稿甘苦談」的信。這兩件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卻同時觸動了我的一根心弦,那就是「一把尺」的思惟。 俗話說:人人心中都有一把尺。這「一把尺」帶給我們的是「心的慰藉」。尤其是在看到不公、不義之事,卻又無能為力時,會說一句「舉頭三尺有神明」,把自己的不平之念,交托給神明的那「一把尺」去裁量,以換取自己的安心。一般的狀況下,對任何談論的人、事、物,我們都會拿出一把自己的尺去量。這把尺,是知識經驗的累積。 問題是:我們的心中只有一把尺嗎? 任何一個出版社的審稿及取決,都有它的一把尺,依其主旨及讀者群而訂定。但這一把尺並非真的只有一把,有時依作者的知名度、有時依政治風向球、有時依熱門程度、有時依背後勢力的壓力…… 不一而足,可能隨時務的需要而調整。 如以千佛山為例,以個人觀察所見,可能對出家眾的文章要求比較嚴謹,而對居士們的比較寬鬆,於是旗下就擁有「千佛山雜誌」及「佛弟子會訊」兩把尺。因為出家眾荷擔如來家業,有教化眾生的大任,不得稍誤。他們的著作品質必須嚴謹且有深度,多半刊登於「千佛山雜誌」;而居士們尚在承教修行,進程差異甚大,任何階段的心得及體悟都值得報導,可以同時提供「教與學」的四眾弟子參考。他們的著作內容及觸及的範圍,比較廣泛,依作者的意願及讀者的興趣,分別披露在「佛弟子會訊」或「千佛山雜誌」。 因此,這一把取稿的尺也並非真的只有一把。好友說:「我們在千佛山的引領之下,做一個學佛的人,是為佛法寫、為興趣寫、為了與老和尚相識一場而寫、是思想溢滿出來而寫。」 她所說的「為思想溢滿出來而寫」並非誇大,因為在修行的任何階段,其過程中必有思想溢滿的時候,否則那會出現突破的契機?所以,要量「思想溢滿」的尺也不止一把。量尺的多寡,需視對事的嚴謹程度而取決。 最嚴謹的事,可能莫過於登陸彗星,其量尺似乎只有一把:不是成功,便是失敗。十五個國家的菁英,在歐洲太空總署(European Space Agency)中花了二十年測量、計算,直到十年前才發射出「羅賽塔」太空船(Rosetta; 埃及古石碑之名,刻有三種古文,為破解古埃及文的關鍵),載有一具只有一百公斤、冰箱大小,名為「菲來號」(Philae)的登陸探測器,飛行了 5.1 億公里,才使「菲來號」在只有曼哈頓那麼小,但時速卻達每小時十三萬五千公里的「P67彗星」上登陸成功。 數十年來,科學界推論,地球上的水及形成生命的有機物,來自某一時期撞擊地球的無數彗星及小行星,但無法證實。這顆彗星比我們的太陽還老,「羅賽塔任務」(Rosetta Mission)在於直接從它採取各種樣本,就地分析,把數據傳回,為「揭生命之謎」提供人類史上第一次的實地資料。(註:據後續披露的化驗結果顯示,此彗星上的水比地球上的重,証實地球上的水不是來自這類比太陽還老的彗星。) 外電報導,此次成功登陸,如同「子彈擊中子彈」。我們也有「滄海一粟」的成語。但這些形容,尚不及真實困難度的億萬分之一。而這些當年被敦請參與的科學家們,貢獻了三十年的生命來完成「羅賽塔任務」,三、四十歲的壯年人都變成了照片中白鬚白髮的老人。這把登彗星的尺,說它只有一把,實不為過。 從登陸彗星的一把尺,到千佛山選稿的兩把尺,再到「詠雪」的六把尺,反思實際生活中,我們面對人、事、物時,還能說出「我的心中只有一把尺」嗎? 前述:「心中的這一把尺,是知識經驗的累積」。老和尚稱之為「智」,用得出來才叫「慧」。仔細觀察自己累積的知識經驗,其中蘊藏無數的尺。起心動念、不假思索地取出的這一把尺,固然來自心中,卻只能算是老和尚耳提面命,要我們小心又小心的那個「一下子就冒出來的自我意識」。 親友們在談論人、事、物時,我常被戲稱「又在翻大槌(反辯)」。他們都喜歡知性節目,具有豐富的知識經驗,也就是說,擁有無數的尺。但在暢談之時,常常只用出一把尺。 我們所學習的「千佛山止觀」從「止於一念且不離此念」開始思惟,在心中提出一個又一個相關的問題,一個個地尋覓解答,又一個個地「砂汰」到什麼答案都沒有(老和尚說,在「一度止觀」時必然如此)。在現實生活中,這一個個的問題,就是所面對的一件件人事物;一個個尋覓解答所用的,就是一把把尺;一個個地「砂汰」,表示用任何一把量尺,都是缺失,必須放棄。 記得從閉塞的屏東到台大就讀,在知識獲取上,得到爆炸性的成長。任何人問我任何事,我都有答案,可以解說一大堆。慢慢地,在科研界愈久,愈不敢講話。每次演講完畢,通常會留五分鐘問答時間。雖然很少有人提問,我還是會準備二十幾個問題(包括「追問」)的回答。終極的回答是:「對不起,我回去查一查再和你連絡。」因已有切身的體悟,就是:一個問題,如果以自己所具備的專業知識一直追問自己,到第三、四關就過不去了。 在國外有或有過幼兒的家長間,有個笑話,當幼兒剛學會問 “Why?”(為什麼?)時,不管你回答他們什麼,他們都再問 “Why?”三個 Why 下來,家長真的「壞」了,恨不得一巴掌甩過去。 笑話歸笑話,實境是「知道的愈多,發現的問題就愈多,多到回答不出,或不敢再說」。天下大多數的事,是我們看不到的。當我們「看到」某一件事時,代表我的五蘊已經開始參與。 身為自然人的自然反應,當然就是從心中出現「第一把量尺」,但它是有缺失的,不可立即付之於行。老和尚要我們先建立「想行間隔」,然後「明辨是非」,亦即從自己的智庫中拿出一把把不同的尺,從各種不同的角度去丈量、分析、研究、認識、深入內心去探討「它是什麼?」 為什麼在「明辨是非」之後,老和尚又說「不參與是非」? 其實,以我們的修養程度,「不參與是非」是在行「明辨是非」之後必然的結果。為什麼我認為「不參與是非」不是「行門」或「行法」而是結果?試想,當我們建立「想行間隔」後,從心中拿出一把把尺來丈量時,已經進入「一度止觀」,每想出一個「答案」,它又引出一個新的「疑問」。這些「答案」都是屬於「砂汰級」的。所以「問自己」問到最後,不得不「笑自己」已經黔驢技窮,只能「無語以對」。既已「無語」,何可「參與」? 如果心中仍有「參與」的衝動,不妨再想想老和尚的話:「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管他幹什麼!」再觀照一次我的那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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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