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里昂妮的教育

　　公爵在亞旺逗留了一個多月，在這段期間，里昂妮也潛心學習如何做一名淑女。在這方面，公爵比費爾德太太開明，並不堅持里昂妮熟諳女紅，並不想看到他的被監護人成天靜坐在繡箍前刺繡，也幸虧如此，因為在費爾德太太的堅持之下，里昂妮只試過一次，其後，就打死她也不肯再碰觸針線了。費爾德太太很不以為然，私底下可能認為里昂妮是個怪胎，因為哪有女孩兒家不愛女紅，反倒醉心於劍術；不過，太太生性柔和躊躇，瞧到里昂妮興高采烈地跟公爵學擊劍，也只不過在旁嘀咕幾句而已。她對這位遠房親戚公爵大人敬畏有加，雖然她娘家亦屬亞勒斯泰氏族，可是她總認為自己矮人一截。多年前，她委身於藉藉無名的費爾德氏，亡夫生前務農，待她還算不錯，小夫妻倆日子過得差強人意，不過，她老是感覺到娘家人鄙薄的目光，認為她的婚姻辱沒了亞勒斯泰這個姓氏。費爾德先生在世時，她還頗能自適，如今孀居，又膝下無子，只好回頭依附娘家，動輒似乎觸及心頭暗結，處處以為必須承受年少擇偶不慎的尷尬和恥辱。她心中對亞旺十分畏懼，可是她又喜歡住在他的府第之內。她環顧四周，那些褪色的壁氈，那一望無垠的綠茵草坪，那數不清的人像油畫，那正門門楣上的雙劍交叉族徽，在在均勾起她對亞勒斯泰榮蹟的緬懷，令她再度以自身血脈中流動的純貴血液而驕傲。
　　里昂妮也同樣迷上了公爵的祖宅「亞旺庭園」，常纏著公爵，要他講述這棟公爵府第的歷史。她和賈斯汀的足跡遍及亞旺庭園四圍；她獲知雨果‧亞勒斯泰隨同征服者威廉自法國登陸不列顛，在亞旺大興土木，為自己建立了這一大片氣象宏偉的家園；俟後，又在史蒂芬國王〔註一〕時代毀於戰火，偌大莊園淪為一片焦土；其後，羅德列克‧亞勒斯泰爵士復於亞旺原址重建亞旺庭園，並因勳業彪炳而獲頒男爵爵位，當時他意氣風發，帝眷盛隆，好不風光呢。到了瑪麗女王時代（註二），男爵晉升為第一任的亞旺伯爵，他拆毀男爵府第，三建亞旺庭園，規模更為雄奇，巍巍屹立於今。里昂妮更得知：如今的亞旺庭園西翼，曾於槍林彈雨中半毀於戰火，當時的亨利‧亞勒斯泰伯爵保皇鋤奸，力抗「篡位者」克倫威爾（註三），更於君王復辟之後榮獲擢拔，晉爵為貴族中最高的榮銜──「公爵」。她瞧見了那柄佩劍，是前任公爵在一七一五年慘劇〔註四〕中，為護佑詹姆士三世而揮舞的兵器，也聽說了賈斯汀他本人於十年前為查理三世〔註五〕賣命的冒險故事。對於那段時日的點點滴滴，賈斯汀只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可是里昂妮卻懷疑那段經歷諒必危險、刺激得緊，可能還涉及詭譎陰狠的幕後諜報工作。按照賈斯汀的口氣，她推斷英國真主應為查理‧愛德華‧司圖亞特〔註六〕，而至於當朝那位塊頭又小、氣焰又囂張的現任英王，他們這些保皇黨私底下只稱他做「選帝」喬治〔註七〕。

　　在賈斯汀的督促之下，里昂妮的學習進度很快，每一天都充滿了新鮮和興味。在二樓的寬長畫廊裏，他教她如何跳舞，要求得極為嚴格，連一個小錯都不放過，動作中任何一個小瑕疵都逃不過他的法眼。費爾德太太往往在旁為他們伴奏，觀賞他們演練每一個宮廷舞步，臉上掛著一抹縱容的微笑。她彈鋼琴〔註八〕時，常自忖道：她從未發覺這位望之生畏的遠親竟得如此平易近人，在與那名小精靈般的歡笑少女對舞之際，竟能如此地風趣可喜。他們伴著琴聲，翩然跳小步舞曲，畫廊兩壁肖像畫中的眾列祖先彷佛也都慈祥地微笑旁觀，欣喜他們這棟龐然古宅如今到底有了點生氣。
　　他強迫她一遍又一遍地演練宮廷大禮，命她揉合她與生俱來的輕靈跳脫，以及芬妮郡主那種昂然不可高攀的貴族氣質；要她既淘氣俏皮，又高雅優美。他教她如何欸欸伸展一隻小手容男仕親吻，如何舞弄摺扇來表情達意，如何在面頰上裝置面貼兒，製造風情萬千的效果。即便在他們遊園漫步之際，他也不忘諄諄教誨她社交禮儀，直到她能倒背如流時為止。他堅持她的儀容要華麗端雅，舉止要嫵媚嬌憨，神態要清貴高華。她學得飛快，在他鷹眼的督促之下，興沖沖地一一演練出來，一句誇讚之辭會令她神采飛揚，小臉頓時煥發出快樂的光彩。
　　她幼時曾騎過小馬，但只知跨鞍的騎法。當公爵宣佈要教她騎馬後，她興高采烈地奔至馬廄，赫然發覺等待她的，竟是一付女用側鞍，於是便大失所望，賭氣不學騎術了。從此兩日之內，她和亞旺陷入意志力的交戰。而兩日過後，她終於受不了公爵的冷岸多禮，自行宣佈無條件投降，在第三日垂頭步至他面前，紅著臉囁嚅道：
　　「對不住您，老爺。我──我會按照您的要求來騎馬。」

　　於是他們馳騁於莊園之內，直到她習慣了女式側騎術為止。其後，他們並騎深入鄉間，但是瞧見亞旺公爵與這名美麗女孩的當地人都大搖其頭，而且還意味深長地相互使個眼色，因為早在里昂妮之前，他們曾目睹公爵偕同無數美女下鄉小住，並騎遨遊於鄉野之間。
　　長久以來，亞旺庭園缺乏女主人的照拂，如今，竟一點一點地改頭換面了。這棟巨宅原先晦暗陰鬱，現在卻恢復了生氣，處處洋溢著里昂妮那年輕歡快的氣息。她掀開厚重的窗簾，讓陽光射入屋內；她受不了那一架架笨重昂貴的屏風，命人挪移到儲藏室裏；窗牖開啟了，新鮮空氣能夠充盈於室；逐漸地，這豪宅的咄咄凌人之勢給稀釋了，變得親切和煦，而不再像是一座古代皇族的墓陵。這宅子先前有股一絲不苟的凌厲氣魄，里昂妮本人似乎就是一帖中和劑，譬如像排列齊整的靠墊會給她弄亂，在某個角落邊桌上會斜躺著她遺忘的書本兒。費爾德太太卻震驚不已，認為她膽敢攪亂古宅那冷肅的條理秩序，而里昂妮聽到太太嘀咕，也僅伸伸舌頭，置之不理。在這上頭，賈斯汀採取放任主義，他喜歡看到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尤其是她對那些板著臉兒假正經的眾廝役頤氣指使的模樣。顯然地，她天生就懂得如何發號施令：她雖然有時會異想天開，但是他從未瞧見她驕橫無理，或猥瑣庸俗。

　　里昂妮的教育已進展到相當的程度。某日，他突然出其不意地對她說道：
　　「里昂妮，讓咱們假設：我現在就是昆士伯利公爵夫人，而某人剛剛將妳引見於我，給我瞧瞧妳會怎麼樣行禮。」
　　「可是，您不可能是一位公爵夫人，老爺，」她抗議道。「男女性別搞錯了可不像話，您外形壓根兒不像個公爵夫人！讓咱們假裝您是昆士伯利公爵好了。」
　　「──公爵夫人：給我瞧瞧妳如何行禮。」
　　里昂妮斂衽下拜，屈身的幅度很低很低。
　　「就像這個模樣：身子彎曲的角度要很低，可是不像對王后陛下那麼的低。我這個禮行得挺不錯，是不是？」
　　「讓咱們衷心期盼：妳下次行禮的時節，嘴兒不要不住地說話，」公爵大人道。「整扇裙褔要向四面延開，別像拎隻小雞般抓著扇子──妳再做一次。」
　　里昂妮溫馴地照做一次。
　　「要記住每一點，是很不容易的，」她抱怨道。「咱們現在可以去鬥一回牌吧，老爺。」
　　「稍歇再去。現在──妳對戴夫南先生行禮。」
　　刷地一聲，她倨傲地將裙褔展開，小臉高高仰著，如女王般將一隻小手遞出去。
　　亞旺莞爾一笑。「修若在此，又將大吃一驚了，」他論道。「做得好，孩子。現在，妳向我道個萬福。」
　　她聞言，又盈盈矮身下拜，俏臉低垂，並捉住他的手，帶至唇際。
　　「不對，孩子。」
　　她仍親吻他的手，起身。
　　「這是我的表達方式，老爺──我歡喜這樣。」
　　「這不正確，妳再做一次。這回，降幅務求適度，妳方才的角度只在對國王行禮時才適用。記住，我的爵銜在國王之下。」
　　里昂妮搜索記憶，想尋覓一個除了法文「呸」之外的字眼。
　　「『你奶奶的』！」她終於撞上一個她聽過，卻不太了解的字眼。
　　公爵大人面色一沈，但嘴角仍禁不住抽動一下。
　　「請──姑娘──重述一遍？」
　　「我說──『你奶奶的』，」一派端莊嫻淑狀，里昂妮重述道。
　　「我頭一次就聽著實了，」公爵大人語氣冰冷地道。
　　「我聽瑞秋說過，」里昂妮主動提道，自睫毛底下窺覷他。「她是芬妮郡主的貼身使女，不知道您曉不曉得。您不歡喜這個字眼？」
　　「我不歡喜。我不希望妳自芬妮侍女處擷取日常用語的辭彙。」
　　「是，老爺。請問您，它是什麼意思？」
　　「我毫無概念。市井粗口，不足登大雅之堂。孩子，人之過愆無數，僅有一種不容寬恕，那就是俗不可堪。」
　　「我不會再說了，」里昂妮保證道。「我會這麼說──哎呀，怎麼說好呢？──『混帳』！」
　　「我求妳也別吐出那種大男人才用的字眼，孩子。假使妳非抒發強烈的感受不可，像『要命』或『天呀』，倒尚可接受。」
　　「『要命』、『天哪』？嗯，這種英國音調聽起來夠嗆，我喜歡。不過，我還是覺得『奶奶的』比較過癮。老爺您沒再生氣吧？」
　　「我從來沒生氣過，」亞旺道。

　　有時，他會教她劍術，而這是她最心愛的時刻。也只有這時候，她才能再度穿上男式襯衫和長褲，而且這個小女孩居然還學得一板一眼。她對於這種陽剛性運動似乎具有天份，縱然身材矮小，但是眼光犀利，手腕靈活，很快就將所有的基本動作和招式運握於胸。公爵本人乃當代劍擊翹楚，里昂妮卻並未因此而心生畏懼。他教給她的是義大利劍派，連加他在國外觀摩到的高招，都毫不藏私地傾囊以授。有一次，她竟然將一招使得恰到好處，而公爵大人那時正巧沒留神，她一招用老，颼地一聲突破他的防線。西洋劍在練習時均在劍尖上加設套釦，以免對手受傷，而此際，里昂妮的套釦竟不偏不倚地點到公爵的左脅之下。
　　「一劍中鵠，」亞旺道。「高明，娃娃。」
　　里昂妮興奮地扔下劍，在地板上跳舞。
　　「老爺，我殺死您了！您死了！您死了！」
　　「我死了，值得妳如此雀躍？」他論道。「我竟不知妳嗜血如狂。」
　　「可是我好靈敏，我好厲害！」她歡叫道。「對不對，老爺？」
　　「不值一哂，」他沈聲道。「我稍一失神罷了。」
　　她的小臉登時陰暗下來。
　　「噢，原來是您在讓我！」
　　公爵大人心下一軟。
　　「不，妳的確突破了我的防線，孩子。」

　　有時，他和她談及當代名人，解說他們的名諱，和他們彼此之間的淵源。
　　「妳曾聽到我提過馬區，」他道，「身為嫡長子，他即將繼位為昆士伯利公爵。親愛的，還有漢彌爾頓，夫以妻聞名，妻子即是那豔名四播的岡寧絲姊妹〔註九〕之一。未幾時前，岡寧絲三姊妹以美色風靡了倫敦，像瑪利亞‧岡寧絲就嫁入顯赫的卡文崔家族。提到才子，有賽爾文先生〔註十〕，其人特立獨行，風趣可喜；當然，咱們也不能忘了霍瑞‧華波〔註十一〕：這位當代文豪居於阿靈頓街，孩子，妳若到那附近閒逛，不可能不撞見他。我想，納許〔註十二〕仍稱雄於巴斯一地，其人雖出身於新興的中產階級，孩子，但是尚不乏可取之處，巴斯算是他的地盤。此外，親愛的，咱們還別落下卡文迪許這人──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戴文郡公爵；西摩一族血統清貴，不可不提；契斯菲德爵爺亦為一時俊彥，日後妳見了他，決不會認不出他來，其人以機敏睿智和一對濃眉馳名遐邇。其他尚有何人？還有巴斯爵爺，班狄尼克家族，和新堡公爵大人，均小有名氣。談到藝文方面，妳不可不知那位囉嗦的約翰遜〔註十三〕：他這個人塊頭不小，親愛的，可是他的氣焰也不小，妳不必太重視他，我以為他才情雖茂，仍嫌教養不足。其他的藝文人士尚有詩人科利‧西伯，劇作家謝立敦先生，和舞台名角加瑞克先生等二十多人。本朝的名畫家有約書亞‧雷諾茲爵士（註十四），他或許會為妳畫像。還有其他多人，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他們的名字。」
　　里昂妮點點頭。
　　「老爺，這些人的名字，您一定要給我寫下來，這樣子，我才能好好記住他們。」
　　「好，咱們現在談談妳自己的國家。在貴族之中，咱們先論皇族：咱們有孔德王子殿下，據我估計，應年方弱冠；德優伯爵年事亦輕，其父為德緬公爵，是先王陛下的私生子；還有潘賽艾佛公爵，亦為先王一夕風流的結晶。讓我想想，貴族中有德‧黎雪優先生，為人謙和好禮；諾亞依公爵，以黛提琴戰役〔註十五〕『留名青史』──其役之中，他潰不成軍，夾尾四竄。此外，咱們還有洛林布里昂和亞瑪涅克親王這兩兄弟。如今我委實想不起其他名字──對了，還有德‧貝愛爾先生，爾今業已垂垂老矣，然而其祖即叱吒前朝的富奎〔註十六〕。啊，我幾乎忘了咱們可敬的夏微納──也就是德‧夏微妮伯爵，孩子，他是我的摯友。我當然尚可論及許多名號，但目前這幾個，就足夠妳消化的了。」
　　「您沒提到的，還有龐帕朵夫人，是不是，老爺？」
　　「咱們提到的，乃是貴族名流，孩子，」公爵大人溫言道。「那等高級娼妓不在其列。龐帕朵氏縱然豔冠群雌，其人無才無德，出身卑微，不足掛齒。身為我的被監護人，妳不宜與此輩為伍。」
　　「是，老爺，」里昂妮赧然應道。「請您再告訴我些別的。」
　　「小東西貪得無饜。好吧，咱們再瞧瞧尚有其他什麼人。丹武爵士，妳是見過了，小個頭，性喜蜚短流長。德‧沙密這人妳也見過，高個兒，懶洋洋的，以劍術精湛馳名。拉夫雷出身古老門第，其人必有長處，雖迄今我未之見矣。馬契朗有個斜眼婆的妻子，其餘則不足一提；沙托莫內可與之談上半個鐘點，再久就令妳不堪其煩；瑪潔麗伯爵夫人的沙龍舉世知名，人人爭相與會，引以為榮；佛羅蒙‧德‧尚杜瑞這人，讓人聯想到一隻昆蟲，或許是一隻黃蜂吧，因為他喜著鮮豔衣裳，而其口齒也像蜂子般惡毒。」
　　「是不是還有德‧聖維伯爵？」
　　「嘿，我至親至愛的好友德‧聖維，當然，決不能忘了他。娃娃，有朝一日，我會和盤托出咱們這位親愛伯爵的事蹟──但並非今日。孩子，我目前只告誡妳這一點：妳要當心德‧聖維這個人。妳可理會得？」
　　「是，老爺。可是又為什麼呢？」
　　「有朝一日，我也會對妳明言的，」公爵大人悠然道。

第十三章譯註

〔註一〕 征服者威廉（William the Conqueror，約1028－1087）：即威廉一世，原為法國諾曼第公爵，卻入侵英格蘭，於1066年加冕為英格蘭國王。史蒂芬國王（King Stephen，約1090-1154），英格蘭最後一位諾曼人國王，靠奪權取得英格蘭王位，在1141年戰敗被俘，其後雖被釋放，但轄內戰亂頻仍。
〔註二〕 瑪麗女王（Queen Mary，1516-1558），即瑪麗一世，亨利八世長女，英格蘭與愛爾蘭女王，反對新教，為虔誠天主教徒，在位時亟力迫害新教徒，有「血腥瑪麗」的綽號。
〔註三〕 「篡位者」克倫威爾（the usurper [Oliver] Cromwell，1599-1658），英國軍人和政治家，為虔誠的清教徒，曾解散議會並處死國王查理一世，雖未登上王位，卻自任「護國主」，保皇派俱斥其為「篡位者」。
〔註四〕 一七一五年慘劇　　英國天主教與清教徒之爭其來有自。後者得勢，擁安妮女王（Queen Anne，在位1702-1714）為王，而詹姆士‧愛德華‧司圖亞特（James Edward Stuart, 1688-1766）為前者擁戴，先後在法國和西班牙成立流亡宮廷，自稱詹姆世三世（King James III）。安妮女王薨於一七一四年，司圖亞特王朝清教派從此斷絕香煙，清教徒捨司圖亞特直系之詹姆世三世而不用，反而改朝換代，從德國漢諾威迎回不諳英語之喬治一世為英王，揭開英國歷史上漢諾威王朝（又名喬治亞王朝）的序幕。馬爾伯爵（The Earl of Mar）不滿此項安排，於一七一五年在蘇格蘭興兵作亂，可惜兵敗垂成，詹姆世三世始終未能入主英國。
〔註五〕 查理三世（King Charles III），即註六之查理‧愛德華‧司圖亞特。查理三世乃自封的王號，與其父詹姆士三世一般，從未真正成為英格蘭和蘇格蘭的國王。
〔註六〕 查理‧愛德華‧司圖亞特（Charles Edward Stuart，1720-1788），流亡於西班牙的詹姆士三世之子，復於一七四五年再度問鼎英國王位，在蘇格蘭起義，依然未果，後卒於義大利。
〔註七〕 「選帝」喬治（Elector George，在位1714-1727），即註四提及的喬治一世，為英王詹姆士一世外曾孫，為英國清教徒「選中」，繼安妮女王之後做英國國王。
〔註八〕 鋼琴　　當時已有鋼琴；最早的鋼琴是十七世紀末在義大利佛羅倫斯製成。
〔註九〕 岡寧絲姊妹（Gunnings sisters） 　此確為史實，三姊妹出身貧寒，都嫁入豪門，蔚為「麻雀變鳳凰」的一代佳話。
〔註十〕 賽爾文先生（即George Augustus Selwyn，1719-1791），英國國會議員及一代名嘴。
〔註十一〕 霍瑞‧華波（Horace Walpole，1717-1797）　此段所提英國時人皆為歷史人物。華波之父羅伯特‧華波（Robert Walpole）曾任首相，本人襲封為奧福德伯爵，卻以哥德式小說（Gothic Novels）之鼻祖而留名後世，代表作有《奧托蘭多城堡》（The Castle of Otrando）和《錫蘭三王子》（Three Princes of Serendip）。
〔註十二〕 納許（Richard Nash，1674-1762），出身威爾斯的花花公子，於1705年在巴斯市（Bath）主持狂歡舞會，場面豪華富麗，把巴斯變成當時上流社會的社交中心。巴斯位於英格蘭西南部埃文郡巴斯區，為溫泉療養勝地，旅遊業發達。
〔註十三〕 約翰遜（Samuel Johnson，1708-1784），英國辭典編纂家、評論家、詩人，世人尊稱其為約翰遜博士。約翰遜迄今在英國文學史仍占一席之地，為人不修邊幅，亞旺公爵評其教養不足，應指此點。
〔註十四〕 科利‧西伯（Colley Cibber，1671-1757），英國演員、劇作家、詩人，於一七三０年榮獲桂冠詩人稱號。
理查‧謝立敦（Richard Sheridan，1751-1816），英國愛爾蘭劇作家，後定居倫敦，其劇作《情敵》（The Rivals）與《造謠學校》（School for Scandal）至今膾炙人口。[譯按：本書作者極重歷史考證。作者於廿四歲出版本書，本書為初作之一，功力尚未臻爐火純青，此為她極鮮見之時代錯誤，緣因本書年代推算應屬十八世紀中葉，謝立敦其時尚為稚童。〕
大衛‧加瑞克（David Garrick，1717-1779），英國史上偉大劇場演員；一七四０年因飾莎劇中理查三世一角而蜚聲劇壇，獨領英國舞台風騷長達卅年之久。
約書亞‧雷諾茲爵士（Sir Joshua Reynolds，1723-1792），英國肖像畫家，一七六九年因畫壇成就而受封為爵士；名作有《約翰遜博士像》和《西頓夫人扮演悲劇女神》。
〔註十五〕 黛提琴戰役（The Battle of Dettingen，1743年）　奧地利繼位戰爭中的一次戰役，發生在一七四三年六月廿七日。英王喬世二世與奧地利結盟，親率大軍擊敗由諾亞依元帥所率的法軍。此役亦為英國君王躬親出征的最後一次。
〔註十六〕富奎（Nicolas Fouquet，1615-1680），法國政治家，為路易十四朝中重臣，擅財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