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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6/27 21:44:09瀏覽1255|回應7|推薦66 | |
鐵刺網裡的咒怨18 入冬的12月份天氣漸漸涼了,阿麗姐家下午常會煮紅豆龍眼甜湯當零食,去那裡喝一碗甜湯後回家,渾身暖呼呼的,我又開始常往那裏跑。農村扶風巷掛著的許多死貓,經過一個半月的曝曬後,貓頭多半露出白骨,貓體則成了扁平狀的皮毛,隨風在長巷的牆上飄舞,看來已沒那麼可怕,屍臭味也減輕了許多,只要別太靠近,走過還不致燻得人腦袋發昏。 一個星期六的下午,從阿麗姐家出來後,回程經過浮風巷的洪家大戶。這時院子裡很熱鬧,院子裡有七個農家婦女正坐在靠門口處的樹蔭下工作,每人面前有一個鋁盆,旁邊堆著剛採收的豌豆梗,堆得有成人半身高。我問靠近大門的這位婦女︰ 「阿弟,你和小蓮妹妹是我最念想的,小蓮妹妹的事已經讓我心裡甘苦了很久!也好久沒有看到你,你最近好嗎?」 「阿弟,囝仔不要皺眉頭,笑一下給姊姊看?」我轉頭對著阿美展開一個笑臉。「對!就是這樣,以後見到人要笑一笑,人家就不會叫你"魔神囝仔"了」阿美接著告訴我,這時豌豆和芥菜都是盛產時,農村需要很多人手,剝豌豆殼是有算工錢的。 阿美介紹我到洪家客廳門口,洪老頭的兒子看來比他愛穿日本掛的老父可親得多,立刻就點頭交給我一個鋁盆和小板凳,我坐在阿美旁邊剝著豌豆殼,覺得好快樂!這個工作雖然工錢很低,但只要剝好的豌豆過秤後,就立刻可以拿到工錢,對我而言可謂久旱逢甘霖。這時候河水裡沒有魚蝦,墳地裡的蟋蟀都去冬眠了,小外快沒頭路,只能指望我爸牌桌上別輸錢。有了工資可賺,心頭又比較踏實了些。 我心頭正高興著,可是看到20幾步遠的前廊右側,心情又有點沉下去!洪家養女那個瘦弱的側影不時抽動著,傳來陣陣急促的咳嗽聲。她旁邊堆著高高的芥菜堆,用削刀削去菜根,再對剖為二撂到另一堆去,這些就是做酸菜的原材。農村南邊有一排幾個很大的木桶,每個都有成人一個半高,芥菜堆進去一面就舖上一層鹽,堆滿一桶還有人上去踩實後,再壓上幾塊大石頭,待發酵時間完成,就是市場上在賣的酸菜。 這時我才有機會問阿美,洪家養女是甚麼名字?阿美說大家都叫她"不拉",就是國語"小魚乾"的意思,看那幅瘦弱的身影倒是恰如其稱。我問阿美,不拉好像病得不輕,咳嗽那麼厲害,還在讓他做工?阿美說︰ 有個米店的工人從小板車上卸下一大袋米,扛進屋裡後走出來時,並未直接走出大門,而是朝不拉坐著的位置走去,他在不拉身旁放下一個小紙盒才離開,不拉目送他的背影,直到那個年輕男人在大們消失。之後,不拉打開小紙盒,抽出一瓶紅色的藥水,往口裡灌下一口,然後揉揉胸口,又低頭繼續工作。當時我只能理解不拉是在喝感冒糖漿,還未體會到那瓶感冒湯漿裡;還盛著濃濃的關懷和愛。但這份關懷和愛在那個時空裡,顯然是不受祝福的,一個"同理心"還沒被普遍呼喚出來的時代,社會最底層小人物間的愛往往大都伴隨著悲嗆! 12月中旬,村長改選,我爸以壓倒性的票數被選為新任的村長,說實在我有點擔心,這世事多舛的時期,他這個毛驢般的胡衝冒進脾氣是否能壓得住陣腳?我爸手藝精湛,在機場理的工作自有一番絕活,和人打架似乎也夠勁,但管理眾人之事;可得要有另一番靈活的思考能力,他"臨危受命"為這份村民的託付感到有點沾沾自喜,可是就連我這個小孩都看得出來;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才剛當選村長,最不擅應對的人就要去應對糾紛的折衝。村裡有個男人和隔壁女人吵架,這邊的老婆和那邊的丈夫都在各自婉勸,不但勸不住,互相又開始摔對方門口的盆景,有人來走告村長該去調解。我爸挺胸氣壯地去,卻像被追打的兔子跳回來。他一到現場站住就說︰ 這下子有如火又澆上了油,兩造原本在吵架的,互相不吵了,同仇敵概地握緊拳頭,都朝我爸作勢欲撲。我爸眼看大事不妙,正待要走,偏偏又說了句更不得體的話︰ 一看這場面若不打個圓場,我爸說不準還會被踹上兩腳。於是我我跑到那兩人面前,一個鞠躬,對另一個再鞠躬。我爸說︰ 我爸看看那兩人,再看看我,愣了一下,以後要處理甚麼事,都拉著我一起去。可是,我爸當選村長後還不到一個星期,村裡又出大事了! 導讀︰ 鐵刺網裡的咒怨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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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