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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02/09 09:22:33瀏覽1556｜回應2｜推薦6 | |
大膽寫了幾篇涉及宗教信仰的雜文，倒有了更多的一些延伸想法，以下試著再把這些想法寫出來，和大家分享。也希望得到大家的回饋意見(註一)。為了簡明，以下以條列方式陳述。
一、說到底，是人需要神，而不是神需要人（又或者，人其實並不在意神是否需要人）。是人在尋求神的幫助或救贖。
二、人可能是基於追求自我提升而需要神的幫助，也或者人想要滌清自己的罪惡感，所以需要神的幫助。當然，也有人是基於功利的理由需要神，譬如求神幫助求財或得到勝利之類。當然，不同的目的，導向不同的思考、行動方向。
三、康德會說我們必須假定神的存在，這其實也是基於人的道德要求。人的道德意識，需要神來提供意義與價值支撐，或者說，必須在一種有神的世界觀裡，道德的意義才得以顯明。反之，在無神的世界觀籠罩的世界裡，道德的意義很可能被質疑，直至被抹消。人們可以不斷追問：為什麼要善待敵人？為什麼要善待陌生人？為什麼要善待同儕？...最後，我們也可以問：為什麼要善待家人？而在找不到明確“合理”的答案時，這些道德原則就一項項被揚棄。然而，社會必須有道德底線，而這需要集體意識來支撐；神則是集體意識昇華的重要助力。
四、有些人可能無法體會到這種“解構”的無止境性。他們下意識會認為，沒有神，人仍然會對道德意義持肯定態度，倒是會把那些不合理的道德原則給去除。畢竟，人對道德的要求也早已經習慣，雖然有些條目讓人嫌，但是，很多道德條目還是繼續被人遵守著。所以，並不擔心道德喪失的問題，因為沒有這種可能性。但是，事實發展可能並不那麼真如人意（如鮮明人本主義者之意）。我們的社會裡很可能還是會有各種道德條目，但是，是不是真會朝向更“合理”，卻是非常可疑。舉例來說，在民族主義或甚至法西斯主義氣氛籠罩下，人們所強調的道德條目很可能會隱含排他性、甚至是仇恨性。人們可能會把排他行為解釋為是群體的道德。總之，道德必須是朝向正義，但是，正義的詮釋是非常容易被扭曲的。民族主義、法西斯主義就是典型常常會扭曲群體道德內涵的思潮。所以，我強調人必須抬頭仰望，而不只是在群眾中尋找道德認同，甚至也不只是向人的本心去尋求。向本心尋求也許能夠再尋回人本有的惻隱之心，但是，向本心尋求的心理動力可能並不存在；或者，惻隱之心可能已經被壓抑到人的無意識底層，不再顯現，不再被當事人意識到。總之，現實中，人的惻隱之心未必能時時得到彰顯。我們需要某種客觀社會建制或世界觀來維護那種肯定超越性道德意義的心靈狀態。
五、我並沒有說唯有基督教才有人道主義精神，或者說耶穌、保羅才有人道主義精神。事實上，我倒是說過，孟子所講的惻隱之心人皆有之，而惻隱之心就是一種人道主義精神。所以，人道主義精神當然是普遍存在的。只是，人道主義精神還是可以有不同的境界與不同的社會效果；而且，人道主義精神可能因故受到其他意識的壓抑（特別是某種集體意識），而隱沒不彰。納粹屠殺的行為，很可能就是某種法西斯主義或民族主義思維壓抑了他們對猶太人群體應該抱持的人道主義精神。
六、另外，我確實也認為，耶穌與保羅的話語，讓人道主義精神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耶穌對軟弱的人、受壓迫和鄙視的人，表現愛心、仁厚、慈悲、憐憫。這正好與法利賽人那種冷漠、死板、狹隘、虛偽的態度形成強烈對照。耶穌不斷鼓勵和幫助那些貧窮的、被擄的、瞎眼的、受壓制的，從而為一切想跟隨他的腳蹤的人立下極佳的規範。保羅則寫下了那段膾炙人口關於“愛”的闡釋。而且，他們用他們自己的生命，與受到極端痛苦的生命歷程，來體現這種人道主義精神。這是罕有而且高貴的。基督教讓這種高貴精神不斷被傳揚，讓人心受到洗滌。
七、我試著提出基督教的三階段意識發展的說法，就不是要全面肯定其中的任何單一階段，它的教義移轉可能就是反映它內部異議的存在。我也無意要主張基督教的教義就是正義。我其實比較是片面強調基督教中的人道主義精神的亮點。當然，這個亮點未必在基督教的每個時期都那麼鮮明。
八、 在我前面的討論中，神本主義思想相對來說，似乎是比較黑暗的（儘管有些朋友似乎並沒有體會到我這個意思）。但是，神的存在意義並不當然就是這樣的。神基本上是被強調為公義的、仁慈的。祂如果也表現出暴戾，那是有特定的理由。即使這些理由未必能夠讓人理解或滿意，並不表示那當然是不應該的。我希望強調，正義判斷非常依賴人的思考框架。不同的思考框架會產生不同的正義判斷。
九、有人拿我所討論的神本主義思想階段裡的某些烈怒懲罰的現象提出質疑，其實，我作為人，也很難接受那些事情。我無意為那些現象進行辯護。但是，我們要考慮一種可能：從人的立場難以接受的事情，未必就當然不正義。總之，這也就是不同的思考框架的作用。所謂神本主義思想，我是指從神的立場出發闡明意義與價值。而從神的立場出發的意義與價值可能是人所難明的。神本主義色彩的經文之所以一直被保留，可能正是要讓人認識到神的意旨，而不是人所寄望於神的護航保證。譬如神本主義也許是對早期過度以人為中心思維的補偏救弊之道。就好像高塔的中腰蓋傾斜了，要繼續往上蓋，可能必須朝對向傾斜，重心才能平衡，才能免於整個垮掉。據說埃及的彎曲金字塔(Bent pyramid)就是這樣形成的。神本主義可能就是對早期的過度以人為中心思維（我以為這也就是一種廣義的人本主義思想）的矯枉過正的做法。但是，從人本身高度局限性的視角來看，很難體會到這一層。今天，如果人本主義思想也朝著某種過度的人為中心的思維傾斜，那麼，某種神本主義思想是不是又會再度成為必要呢？這其實就是我的主要提問之一。
註一： 有些回饋意見，我可能比較沒有回應。通常，不回應除了一時還在忙別的事情外，也是因為有些提問是我文中已經提出過了我的想法，而我暫時再沒有更多的想法，也就不覺得有回應的必要（提問者也可能並沒有看清楚我的原文或原意，而提出的問題是我已經說過的事情，至少暫時還不必急著回應；或者是出於誤解而產生的質疑）；還有些問題可能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處理得好，因為提問者或批評者和我的思考框架有比較大的差距，所以彼此很難捕捉對方的思路。大致也就是所謂雞同鴨講這種困境。以後有時間的話，我會酌情再試著做比較詳盡的回應處理。當然，也有些人可能是太過敵意了，已經對我進行了羞辱性的攻擊，對這些人，我就只好盡量避免與之交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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