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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5/22 11:00:30瀏覽5641|回應2|推薦39 | |
今年開春以來,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大家都沒有輕鬆過。上週四,美國勞工部公布統計指出,近兩成美國勞工在疫情中失業,就算沒有失業的家庭也經濟吃緊。 我們家也不例外。三月中停班停課以後,數週內我排定的採訪接連取消、稿量與收入都大幅縮水,江小豬在股市也損失了近千萬(看官諸君請別誤會,江小豬非投資客,只是工程師,乃因美國科技公司多以股票紅利代替年終獎金,故他持有許多公司股票)。屋漏偏逢連夜雨,我們出租的房子因為水管漏水,導致洗碗機等家電損壞、牆壁地板部分泡壞,修繕費用數十萬以外,還得就房屋整修期間的種種不便,賠償房客。 那段時間,江小豬忙著調頭寸,終日面有鬱色。眼看先生愁眉不展,我決定把上半年在台灣的版稅和稿費收入匯回美國,以紓家計之困。 奉上支票,江小豬一看,並沒有舒心的樣子:「錢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妳不要管。」 當時小小豬和迷你豬正在旁邊的地板上爬著玩,齊齊抬頭望向爸爸。我忍不住捏了江小豬一把,他唉唉叫起來。 我討厭「錢的事就是先生的事」這種說法,如同討厭「孩子的事就是太太的事」這種說法。 婚姻是與時俱進的。美國社會學家安德魯·切爾林(Andrew J. Cherlin)和歷史學家史蒂芬妮·孔茨(Stehanie Coontz)指出,綜觀人類歷史,我們經歷過三種不同的婚姻模式:十九世紀以前,人類遵從制度化婚姻(institutional marriage)模式,當時人們對婚姻的需求圍繞著吃飽喝足、傳宗接代等基本需求,男人娶老婆就是娶個孩子的媽,女人嫁老公就是嫁張長期飯票。雖然當時的人也樂於享受恩愛的夫妻生活,但那只是親密關係運作良好帶來的附加價值,並非婚姻的核心目的。 時代的巨輪運轉著,人類的婚姻模式從制度化婚姻、十九世紀以後的友伴式婚姻(companionate marriage)、進步到今天的自我表達式婚姻(self-expressive marriage)。婚姻的制度色彩逐漸消失,現代人更多將婚姻看作是實現個人價值的一種手段,一些電影經典台詞,例如《愛你在心口難開》裡傑克尼克遜說的「你讓我想成為一個更好的人」、《征服情海》裡湯姆克魯斯說的「妳讓我變得完整」,都對這種價值觀做出了貼切的詮釋。 於是,我們對婚姻的期待、對配偶的標準都變高了。媽媽們會說:「照顧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事!」「賺錢的人的絕對不是老大!」「全職媽媽最偉大!」 這些是性別意識抬頭的現象,我覺得是好事,但是太表面了。如果我們只意識到孩子不是媽媽一個人的事,卻沒有意識到賺錢也不是爸爸一個人的事;如果我們懂得讚揚全職爸媽的辛勞,卻不懂得肯定職場父母的努力,就不是真正的性別平等。 這種「假平等」,乍看提升了媽媽們的地位,其實恰恰相反。研究發現,有了孩子以後,爸爸們升遷加薪的機率會提高6%,媽媽們升遷加薪的機率則會降低4%。美國社會學家用兩個專有名詞來指稱這種現象,叫做「爸爸獎」(fatherhood bonus)與「媽媽刑」(motherhood panelty)。 而許多研究指出,孩子的出現不利媽媽們事業發展的主要原因,不是因為媽媽們有了小孩以後工作效率變差了,而是世界各地的職場文化普遍存在著「女人生小孩以後就會忙著帶小孩而無心工作」、「男人有孩子以後為了賺錢養家會更努力工作」這些刻板印象,也可以說是一種歧視。 如果我們要更好地經營親密關係,如果我們想真正地落實性別平等,就應該在「照顧孩子不是媽媽一個人的事」之外,也加上「賺錢養家不是爸爸一個人的事」這樣的觀念。 那天晚上,小小豬湊過來對我說:「爸爸說,因為舊家水管漏水修理很貴,所以妳把稿費都領出來幫爸爸付錢。」 我摸摸他的頭,說:「不是我幫爸爸,家裡的事本來就是大家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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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男女話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