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甘茂當秦昭王的宰相，可是站在鋼絲上往前走的，怎說呢，原來當初秦昭王內心意屬公孫衍而非甘茂……

「大人、大人，不好了！」一個小吏跌跌撞撞地撲向甘茂的內邸。

「你這廝，怎這麼慌張，日後怎敢交辦大事給你呀。」甘茂聽到小吏的慌張聲，趕忙地走出來，邊說邊將食指放在嘴前，暗示這小吏閉嘴。

「大……」這小吏見到甘茂，連忙撲倒在地請安，並準備報告事情，但話還沒出口，甘茂便一把扶起小吏，神色欠安地環顧左右，一股勁地把小吏揣進房內。

甘茂這位當朝宰相，怎會被這小吏搞得失魂落魄呢？原來這小吏是他派去在秦昭王身邊臥底的密探。為了掌握秦昭王的決斷，甘茂除挖了條地道直通昭王的議政密室，還派專人在地道內竊聽對話，這小吏神色慌張地跑來稟報，肯定聽到不利於己的大事，既是如此，當然更得小心翼翼。

「怎麼啦？」甘茂故作鎮定地說。甘茂心裡雖慌，但他知道在下屬面前一定要有不動如山的風範，才不會讓下屬自己嚇自己，進而動搖軍心。

「小的聽到大王跟公孫衍的密談！」小吏大氣還沒喘完便把聽到的石破天驚之事道出。

「談了什麼！」甘茂有點緊張了，因為大家都知公孫衍是他的政敵，秦王與公孫衍密談，肯定有什麼不利於他的協議。所以，表面仍是一派輕鬆的甘茂，說話的口氣卻洩了底，只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吏沒有察覺。

「大王說他心中意屬的宰相人選不是大人，是公孫衍！」小吏緊張地說。

甘冒聽完，心裡一沉，轉身背向小吏向前踱步。

「我說阿，原來是這麼綠豆大的事，瞧你緊張的。」甘茂若無其事地說。

「阿……」小吏正想解釋，甘茂回過身，右手握拳豎起食指，停在小吏嘴前。

「那只是大王應付公孫衍的場面話罷了，否則他怎能解釋我當宰相的事情呢！」甘茂語氣和緩地說。但他看到小吏又想辯白，於是又接著說下去。

「看得出來你是對我忠心的，要是別人可能早就跑了。」甘茂突然給這小吏戴了高帽，這小吏一聽，喜出望外。

「小的誓死效忠大人。」小吏激動得抱拳回覆。

「好，好，果然沒看錯你。」甘茂拍著小吏的肩膀，一臉欣慰地說。其實，是甘茂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甘茂知道這位沒見過世面的小吏要是知道即將樹倒猢猻散，就算沒有倒戈，也會自尋退路，萬一找人商量的過程中，一些不能說的秘密傳到第三者耳裡，後續發展就不是自己可以掌握得住，所以，他一定要穩住小吏。

「這事你回報得得很有效率，以後不管大小事，都照此辦理。」甘茂邊說邊從袖內掏出一錠金子，悄悄地放在小吏手上。甘茂故意把這事情貶為小事，但怕小吏日後沒有個回報的標準，便特別叮嚀，而為了加深小吏的記憶，他才故意掏出一錠金子，讓小吏知道他回報之事是受肯定的：如此既可不讓小吏胡思亂想壞了大事，且能讓小吏更為死忠。

「好了，快回去幹活吧。」小吏聽完甘茂的吩咐，隨即喜孜孜地走了出去，不過小吏前腳才跨出，甘茂便癱軟在椅上。小吏這事情可是大事一件呀！

隔天，甘茂拎著一份小禮拜會秦昭王。

「大王英明神武，連菓子都特別甜。」甘茂帶了一份土儀晉見，當做這次談判的引言。

「哈哈哈，菓子可沒有你的嘴甜。」秦昭王開心地說。順手也拿起菓子來吃。

「也特別恭喜大王覓得良相！」甘茂故意拉高聲段。

「哈哈哈，你……」秦昭王以為他在吹捧兩人，開心地邊咬菓子，邊比著甘茂，欲言又止搖著頭、飄飄然地說。

「大王找到公孫衍這位奇才為相，小的自嘆弗如，所以特來祝賀大王。」甘茂頗為輕鬆地說，但他這一挖苦，秦昭王可就笑不出來了。

秦昭王聽到這句話，吃到一半的菓子嚥不下去，差點噎住的他，咳了幾下，霎時間還不知怎麼回話。

「相爺，菓子可以隨便吃，話不能隨便講。」秦昭王故作鎮定地說。

「小的沒有神通，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昨晚公孫衍忍不住欣喜來找我，我才知道這件大事。恭喜大王找到良相，今天不敢怠慢，特地一早趕來道賀。」甘茂惡狠狠地捅了公孫衍一刀。深知伴君如伴虎的甘茂，知道在君主底下做事，能力不是最重要的，順從與保密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保密二字。

秦昭王原本要找人替換甘茂，但此事不宜說破，免得東窗事發壞了名聲，但更重要的是，公孫衍怎能耐不住性子，浮躁地向甘茂炫耀與洩密，這下子秦昭王的惡名可被揭露了：大人物偽善的面子是至高無上、不容戳破。

「這廝腦子真不清楚，寡人只是怕他失落，講幾句場面話安慰一下罷了！」秦昭王見已破局，敷衍了幾句。

甘茂聽出秦昭王的話中之話，隨即把話題差開，隨便講了幾句話，就告退回府。

隔沒幾日，朝內已不見公孫衍蹤跡，眾臣議論紛紛：不是要把公孫衍升任宰相，怎麼公孫衍被驅逐出境了呢！

當然，愛面子的秦昭王沒當面告訴甘茂的讒言：這也是甘茂預料之內，所以，他才敢走這步險棋。

「我說的沒錯吧。」甘茂向小吏風清雲淡地說。

「大人果然智慧高人一等。」小吏一臉崇拜地說。！(故事／甘茂相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