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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14 23:05:14瀏覽4355|回應7|推薦28 | |
宇079318(十三): 南華營區
六十三年十一月底我營移駐到花蓮縣吉安鄉南華村。 南華營區也是基地營,在此我營除了守備任務之外,最主要的便是準備營測驗。 紅線圍著的便是南華營區位置,當年是營測驗基地。右旁為今台9丙綫省道。 於是此時全營又回復了以前的每天上午全員操課要求,所有的業務士也得按照造冊編制歸建,參加到編制的職務操練;譬如我佔的是食勤班長,如果被編入冊,就得每天上午到廚房學習。只有下午才是辦公時間。 根據進駐基地後至少要經過兩個月的各排、連教練,到營教練等科目的操訓,因此掐指一算,正式的營測驗極可能在二月中之後。而我是在二月七日退伍,所以很肯定地將不會參加此次測驗。於是一到了南華營區,我們這批全營區十幾位 887 梯次的老鳥都成了沒人理睬的屆退人員。
與衛生排一起出擔架操 雖然是不參加測驗,可是每日的操課還是要跟著隊伍全員到齊,可是到時的人員編冊裡根本也不會有我們,那麽該安排我們做什麽操練呢? 其他幾位在各連的同梯反正就是跟著原來的排去走走,但是我這個業務士官兼「食勤班長」大家可就都沒興趣了——連廚房也不敢要我,因爲我一去,他們反而嫌多個人礙手。
結果找問了各排,終於跟衛生排談好,我跟他們一起出操——可以扮演傷員。就是跟著他們跑,一旦當下達臨時狀況時,我便往地上一躺,他們跑來就將我扯手拉腿的往擔架上一擱;然後再根據裁判的指示:由兩人或四人擡往救護站。 不過說實在話,我雖然只是173公分,才60公斤出頭,但是被擠在擔架上還真的是很局促,尤其是兩隻手膀掉在兩邊,一路走(不是跑),一路晃蕩,實在不很舒服。頭兩天還是新鮮,只要一叫道:「擔架支援!」我就趕緊躺下讓他們來“載”,然後一路“躺睡”在擔架上悠悠哉哉;可是之後我就寧願自己主動跳下擔架,跟著走一段,再最後“補躺”到救護站。 好在那時我平常跟各排上的弟兄也能湊在一塊「臭談」,所以他們並沒怎樣整我。據他們在休息時説,如果要整我,便在奔到救護站的路上故意讓擔架上下顛簸;如果是兩人擡時,還可再加上左右搖晃。因此,我也得自己把握分寸,如果見到四下無人時(沒有裁判),就趕快跳下,成爲能夠“自行跑動”的『重傷員』!(如果是兩人擡,那就盡早下來走,不要待被摔下來才叫屁股跌著了!) 註:可以肯定那副擔架絕對不是美軍移交軍品!而且那時候好像擔架操訓沒有教授將兩手綁縛住——除非是包紮訓練。
約是兩個禮拜後,開始進入連教練科目,有時得行軍到遠一點的地方,我就不去了。不去的原因是部隊走遠,就留下我們這批屆退老鳥來負責全營區的衛哨安全。 就因為此,我也差點進了禁閉室。
為什麽差點進禁閉室? 那天我是排接1點6的安全士官。由於部隊帶出去教練,營區的人手有限,白天的衛哨是兩班,各以5小時輪班。當時是中午12:55 剛吃過午飯,我略微提前來接班,才剛剛接過S腰帶(含手槍及彈袋)及安全士官的識別肩套;一面在整理服裝,一面記住當天的安全守則。 此時突然從營房的另一端通道口走來一位肩掛中尉軍階,年輕帶眼鏡,長相斯文的軍官,他手上還夾著一本大的記事本(有點像檢查簿)。那一刹那,其實我稍帶懷疑:爲何此人冒冒失失的走進我營房?但是卻因爲他的軍階與他的面容、裝束,讓我即使懷疑卻並沒有喝止他。(要小心:『容貌』是最容易騙人的!)
相反的,當他趨近並要我將槍架上取出一支步槍讓他檢查時,我居然聽命照做,完全沒有去質疑他的目的,以及應該先確認他的身份。(他穿的軍服非常新,但是只有軍階,沒有名牌,也沒有我黃龍部隊識別証!) 雖然我那時自己在心裡警告:「這人沒有識別証、名牌,來得莫名其妙,還要看我們的槍械,我得提防點。」同時我也保持著一個手臂長的距離,以防任何突發情況。此人卻也沒做任何舉動,看完槍支,在簿本上登記了該槍支號碼便離去。
我正在想這人到底是何來路?馬上又進來一位軍官(忘記他是否帶著黃龍識別証?)詢問我爲何將槍支交出?爲何沒有查詢該人身份?…等等——這一下子我立刻知道自己被安全偵測組突破了。 接著這兩人應該是在營區又晃了一會兒,把各連的安全士官逐一突破。
稍晚部隊回來,營長立刻知道這件大事,一下子暴跳起來,馬上將我等各失職兵、士全都叫到營部立正站好,並聽他從頭罵到尾;他是一面氣,一面罵的是狗血噴頭。我也在想我們這幾個笨蛋真是沒腦筋、豬頭,怎麼如此明顯的偵測人員都分辨不出;就算自己有警覺與防備動作又怎樣?該罵!營長不罵,那才是糟糕的呢! 營長罵完了,立刻吩咐:「統統關到禁閉室!」
走出營部到寢室,我跟幾位營部組的同袍苦笑:「嗨,這下總算在退伍前也嘗到關禁閉的經驗。到時你們也要像前次照護政戰士那樣的幫我送飯菜喲!」於是收拾了盥洗用具,帶了一床毯子,便往禁閉室報到。 結果到了那,門口的衛兵說:不知道這囘事,並要我自己再去確定。於是我便又抱著物件閃囘到寢室。遠遠看到營長和副營長、作戰官在那頭的辦公室聊天,我就沒去吭聲悄悄地避著就是。
第二天營長沒看到我,第三天部隊又出去了;等到部隊再回來時,營長啥事都沒提,而我也只剩幾天就退伍了。 之後幾個人提起這事,互相分析一下,可能因爲這次犯過的其中幾人,包括我在内,都是即將退伍的;所以營長氣歸氣,發過一陣雷霆咆哮之後,也就算了。講的臭一點,就是我們幾個算是逮到“狗屎運”! 註:①當年我們營區都有禁閉室,可以自行將犯過兵士關入懲罰。不像這次洪仲丘事件,得送到軍團禁閉室。②此外,便是營長雖是老行伍出身,但是帶兵原則很簡單:有功獎賞,有過懲處;但是既然我等都是即將退伍的,那麽他也不會故意要整兵似的硬把人操到最後一天。
其實,這不是件值得宣揚的事,我也深為自己如此的疏忽而愧疚。我雖然在部隊中是個『摸』字輩的,但是我每件事/任務都能辦得圓滿順利,並且得過優等評比,從未讓長官傷腦筋或承受任何處分。我不知道這次的安全偵測人員滲透/突破是否會讓他被記個申誡之類的,可是對於我自己而言,這種錯卻是一種恥辱。我一直記得這件事,也特地將此事記載於此,為的就是永遠對自己的一個警告。
新兵雖到,我卻還沒接手人 在台東時已經接過三次菜鳥兵,到了花蓮又接了一批大專兵。如此,連上的兵員應該是全部補齊了。這時候我也就向連長報告即將退伍,請求調派一員來接二級廠的業務。 但是由於在準備營測驗,有些編制上的困擾。連上也要避免如果新編一員生手到二級廠,萬一測驗時有任何下達的狀況,此人可能無法完成。結果這個人選卻一直拖到一月底才勉強派給。然而當時已經開始營教練,部隊幾乎每次一帶出去便是三天,該員也一定得跟隨操練。所以我即使想要趕快教新人關於業務上的種種,包括基本修護、業務單據、以及最重要的兵工官與保養連承辦人的介紹,卻被耽誤到我離營時全都沒有機會按計劃執行。
我只記得與該新手僅有兩天的交接與交談。還好二級廠另有一位後梯二把手,雖然我一路都對該員不甚放心——他做事有點不在神,但多少這一年多他還看過我如何交辦各種狀況。待我離營後,就只得靠這位二把手帶著新人到處走動了。 也因爲沒有深一層的認識,我們就沒有能夠像當年我師父跟我那般密切的連繫。甚至現在我連這個接手人是誰都說不上來!
空盪盪的營區 我們是十一月底到南華,頭個月是各排、連操練,那時候營房多少還有人進進出出;到了一月中便開始營教練,部隊得全部帶出去操練。於是整個營區幾乎每天都只有我們幾隻小貓在偌大的營區晃蕩,有點輕鬆,但也帶著幾分太寧靜的感覺——怎麽天天都看不見人呀? 有天也不知是不是哪個連的廚房嫌營區太安靜了,居然讓兩隻圈養的豬溜跑到營集合場;於是只見我等幾個人分頭跑趕追,兜得團團轉,好不容易將牠們趕回豬圈。也算是讓孤單的日子裡帶了些樂趣。
有天,我跟小摸兩人乾脆換了便服自行搭了公路局班車一路晃到太魯閣、天祥,到橫貫公路最美的一段遊山玩水一番。回程的車上正好瞧見我營的弟兄全副武裝的行軍,我們趕緊將頭扭向車内,免得被車下的連長或營長看到。 註:小摸晚我四個星期(891梯次),卻剛好在營測驗前兩天退伍,所以算是最幸運(?)的屆退老鳥。他的役別原是陸軍第一特種兵,要當三年兵(兩年兵役加一年臨時召集)。因爲是家中獨子所以免去一年臨時召集,得以兩年退伍——而他就成了同梯唯一的兩年兵。
離開營區 下一趟部隊囘來時,我就順便將所有的個人裝備、步槍等全部整理好分別交還給連上的補給士與軍械士(有一套士官卡其軍常服是從頭到尾都沒穿過),只留下一套最乾淨的軍服和補給証。 二月六日中午吃過飯,把個人的行李打包好,由於提早一天離營,所以小摸幫我開了一張差假証——爲了買票搭飛機用。營區沒什麽人,小摸陪我一路到花蓮機場。走過營門口,衛兵跟我笑笑:「退伍了?」我說:「是啊,走嘍!」
後記 那套留下的軍服,回到家洗乾淨後,我就一直將其曡放好。多少年我都將其整齊的曡在箱底。也不是特別為著某個目的,只是對自己成長過程留著的一個「腳印」。 回到台北也得趕緊向團管區報到,繳出部隊彌封的個人安全資料。本以爲會參與幾次召集,結果一直到71年出國僅有一次點閲召集。小摸比我晚囘到台北,他卻馬上被召集參加當年擴大的閲兵演習(民國64年10月10日,爲了鎮住老蔣過世後的緊張局勢)。 退伍後囘到家與母親的合照。那年母親剛60歲,而如今我也是這個年歲。 現在老母親在L.A.已經98歲,我每天在電話中和她一同唱《長城謠》、《藍天白雲》、以及【三輪車,跑得快】,【小老鼠,上燈台】等兒歌
補:與我同梯退伍有營部連——顔福清,林宗源;兵器連——陳樹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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