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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27 17:25:01瀏覽1197|回應13|推薦111 | |
失心的軟木頭16--完結篇 過年那幾天我在營留守,年初三晚上全營收假,我仍不能走,因為收假後我還有重要事務待辦。年初四一早三輛吉普車開到我連來,團處長首先跳下車來,要求全連集合到大寢室走道兩邊坐下待命。師部和團部監察官;以及警衛連支援的幾位士官都跟了來,開始針對軍品、車材盜賣問題全面蒐證,並在通信保養間臨時設案點名官兵個別問詢。 趁著營輔隨團處長走進內間貨架檢視,老洪在門邊對著我一下子跪下地,低聲噎氣地說︰「輔吔,救救我!」我說︰「已經給過你太多機會,現在誰都救不了你了!起來吧!」他剛站起來,團處長檢視過內間後走出來一臉鐵青,對團監察官說︰「立刻通知憲兵來!」老洪腿一軟又跪下哭了出來,他說︰「「處長饒了我吧!我以後一定會改正的!」團處長沒理他,走到門口對警衛連的一位士官說︰「罪證確鑿,先給他銬上!」 過一會兒一輛憲兵車開了進來,老洪已經腿軟得跨不上吉普車,被兩位憲兵給抬了上去。待在大寢室裡的士兵們都已擠到窗邊觀望,大部分的士兵仍是霧煞煞地看著這一幕,不知怎麼回事?直到晚點名時,連長和副連長心情鬱悶都沒有在列,就由我來說明這一連串發生事故的前因後果。 羊群裡走掉狼,跟著狼打爛帳的黑羊沒了靠山,很快就恢復了溫馴本色,在連的這些老士官除了兩個近期申請退伍外,其他的都安靜下來。常被這些人欺侮的軟木頭和皮子張,比較常見到笑臉了,但軟木頭始終還是沒開口講話。春節後的一個多月後,軟木頭又出了一場車禍,騎腳踏車過馬路時被一輛計程撞到路邊去,又弄得混身是傷,出院後右手打著石膏,左腳踝扭傷,嘴一邊摔裂,吃飯時都是皮子張幫著餵食。春節後因為很多事要忙,已經很久沒去池塘邊陪軟木頭坐看黃昏,不料他就又在開始出車禍了! 一個半月後營裡幹部開始大換血,老連長最先退伍,接著是副連長,再過來營長和副營長都相繼退伍,資深士官也開始大量調出。只三個月時間,從連到營的軍官們,已經大部分都換成了新制官校畢業的軍官,我連也出現了很多年輕士官的新面孔。這時軟木頭的日子應該很好過了?可是車禍的傷還沒完全好,他又在夜裏跌進大水溝受了傷! 在此我要提出另一個有關心理問題的實務看法,如果我們認為一個長期處在沉重心理壓力狀態下的人,一旦壓力因素大多解除後,是否就雲開見日、後顧無憂?錯了!這時反而可能會是另一個極危險的關鍵時刻。病人以往習於在壓力下苟延殘喘,能繼續正常生活下去,是因為他還一直在跟自己的心理問題抗衡。一旦這些壓力忽然全部解除後,他將面臨的是另一個全新狀況,也許要用「空乏感」來代替「壓力感」。 而這個全新的情況是他以往陌生的,他得要重新開始適應,這也表示他還須再努力跨出新的一步,但有些人這時已經心力憔悴,沒有力氣再跨出去了!這是病人家屬或好友不能忽視的一點。我隱隱地覺得軟木頭的跌進大水溝也非出自純粹意外,那陣子,他常坐著打瞌睡,比以往精神更差。 軟木頭有時坐在魚塘邊,就在那裡不時點頭打著瞌睡。我走過去拍拍他肩膀,他嚇一跳然後醒來,兩眼迷茫,要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飯量也減少了,有時端著水盆硿咚一聲,水盆跌在地上灑一地,他仍呆呆地望著地上水盆沒有其他動作,這是危險關口的徵兆!也是大步跨出重症憂鬱的先機,病人這一步如果跨過去,將會很有希望永遠甩脫憂鬱症;但是如果跨不過去,又繼續向黑暗的內心縮回去,那麼要痊癒將會更遙遙無期!我特別交代皮子張要注意;並照顧好軟木頭。 從營裡幹部大換血後,我也過了一段輕鬆的好日子,新來的幹部從營到連大都一團和氣,尤其新來的連長相處得有如兄弟。他經常親自駕駛戰車到野地裡,教我一些操控戰車的訣竅,那是段很有趣的經驗,駕駛戰車和駕駛一般的車輛有著很大差異,戰車駕駛盤就像一條橫槓,轉彎時是用左右拉的方式,由於視角很窄,轉彎和上下坡都須要一點技巧。不久後離開戰車部隊時,人際關係這堂課才是讓我收穫最豐的一門課。 唯一讓我非常遺憾的一件事,直到我離開這個單位,我仍沒有辦法把老阮從封閉的世界裡完全拉回來。一度看來只差半步就將要成功,但戰車意外事故嚇得他又重新縮進內裡去。在我離開一段時間後和新任連長連絡時才知,老阮已經結束了他不斷飽受驚嚇的痛苦一生!老阮被營裡派去後山監守營區水塔,半夜裡被幾個闖空門的暴民搶了身上的現金,又被捅了幾刀,一個黑夜裡就在後山水塔下告別了這個世界! 全文完結~ 失心的軟木頭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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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