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奶奶曾經對我說過的，1949國共內戰時，一家人坐漁船從上海逃難到台灣的故事。

奶奶說，當時三歲和一歲的兩個孩子在船上哭鬧不休，一起逃難的人恐怕嬰孩哭聲招來在海上搜捕的共軍殃及全船人，就要把孩子丟下海。她極力反抗，把上衣解開，兩個乳頭一邊一個塞進倆孩子的嘴裡，就這麼一路到台灣。

那兩個孩子，就是我的爸爸和叔叔。為什麼忽然想起這事呢，大概是因為自己也開始親餵母乳了吧。

話說小小豬吸奶的力道真不是蓋的，還挺有天分，落地後兩小時就哭著討吃，護士說baby該餵了，醫院的哺乳諮商師還沒來，我就把小小豬抱到胸前，還不知道要怎麼攪呢，小小豬立刻又快又準一口含上媽媽的乳頭，吸得有滋有味。其實那時候我的奶水還沒來，小小豬也吃不到什麼，只是把乳頭當奶嘴吮罷了。那還沒長牙的牙床還真有力，令我不覺想起奶奶說過的這個故事。

我問過奶奶，從上海坐船到台灣，要多久才到啊？奶奶想了想，說，不記得了，怎麼著也要兩天吧？

當年聽說這個故事的時候，我還不很知道餵母乳是怎麼回事。如今想起來，連著兩天把兩個乳頭塞在兩個哭鬧不安又餓著的孩子嘴裡，該是什麼感受啊。我的乳房在小小豬大力吸吮的良性刺激下，產後兩周的今天泌乳量已經很大，每天可產奶至少30盎司，可每次餵奶一邊頂多堅持20到40分鐘，真不知道奶奶連續兩天讓倆孩子含著乳房，是怎麼辦到的呢。

忽然很想找奶奶說說話兒。可惜她老人家早已作古，骨灰即使不甘寂寞地存在紅色琉璃灑金箔的鮮豔骨灰罈中，那壇子終究還是停放在灰色寂寞的靈骨塔裡。夜深人靜時，在小小豬哭聲中醒來的我坐在育嬰室暈黃的燈光下餵奶，想起奶奶，感到那陣寂寞，不覺把懷裡的小小豬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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