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 coeur simple & Flaubert’s parrot【PART 2】
當你給一個朋友寫傳記的時候,
你必須寫得彷彿你是在報復他似的。
——《福婁拜的鸚鵡—引言》
福婁拜的鸚鵡 Flaubert’s parrot
作者:朱利安.拔恩斯/著
原文作者:Julian Barnes
譯者:楊南倩,李佳純
出版社:麥田
出版日期:2004年02月15日
語言:繁體中文 ISBN:9867537343
《簡單的心》和《福樓拜的鸚鵡》這兩本中譯本的推出可以說是非常的用心,無論是主編或翻譯者,光是看到《福樓拜的鸚鵡》厚達70頁的注釋,敬佩之意就不禁油然而生,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主編林則良,我在學生時代就曾經接觸他的作品《對鏡猜疑》,他是一位很有想法的作家,關於這次出版,在一次訪談當中所提到的觀點,已足以涵蓋及超出我所能想到的部份甚多,因此,我想套用 Walter Benjamin 理想的評論方式 (註):以我手邊得到網路資料及書本的摘錄,試著拼湊出一個《福樓拜的鸚鵡》讀後感。
註:在 Hannah Arendt 主編Walter Benjamin 文選 —— 《啟迪》 (Illuminations) 一書的導論中,她提到了:「自歌德論文以後,引文佔據了本雅明著作的中心位置,使他的寫作與各色學術著作迥然不同…本雅明的理想是寫一部通篇是引語、精心組合無須附帶本文的著作。」,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過度解讀或斷章取義而有所誤用,或許熟悉”小班”的翔任有空可以指導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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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好了。我們每做一本書都希望有幾個面向可以同時熔鑄在其中。第一個,這是中文版,我希望這個版本是特別為這個語言的讀者所作的,所以為了讀者,花了不少時間在盡其可能的搭建橋樑。方便讀者更了解作者、更接近作品、更愛這本書或這個小說家所展現的獨特氣息。第二個,是每一本書都像每一顆行星,既各自獨立自主又可能會相互運轉(或說相遇)。第三個,盡其可能實驗一本書還能做什麼。而《福婁拜的鸚鵡》和《簡單的心》這兩本書到最後的製作其實就是我們的兩款俄羅斯娃娃。每款娃娃裡面都是一個套著一個再套著一個再套著一個……。(around電子報 2004)
其實,就一開始說來,這兩本書應該會做成一本書,就是把《簡單的心》當成《福婁拜的鸚鵡》的附錄。但是想法很快轉變,轉變成作成兩本互相依存的書,把兩個綁在一起,像是一對雙胞胎。一本左翻一本右翻,相互牽連,上下顛倒、互成鏡相,而且彼此推銷彼此(笑)。(around電子報 2004)
《福樓拜的鸚鵡》是英國當代作家朱利安·巴恩斯(Julian Barnes)的代表作,全書以鸚鵡為線索,描繪法國作家福樓拜的生平,鈎沉索隱,是一部獨特的傳記,也是一部精彩的小說,鸚鵡是福樓拜作品中最常出現的寵物,被陳列在福樓拜的博物館中,此書通過敘事、評論、回憶、對話、年表等多種形式,描述了福樓拜生活中的喜怒哀樂。英國許多學校都以此書為精讀書目,被稱為「一本複雜、精細而又使人愉悅的小說」,此書曾獲得1984年布克獎提名。(維基百科)
Flaubert's Parrot is a novel by Julian Barnes that was shortlisted for the Booker Prize in 1984 and won the Geoffrey Faber Memorial Prize the following year. The novel recites amateur Flaubert expert Geoffrey Braithwaite's musings on his subject's life, and his own, as he tracks a stuffed parrot that once inspired the great author. (Wikipedia)
The novel follows Geoffrey Braithwaite, a widowed, retired English doctor, visiting France and the Flaubert landmarks therein. While visiting various sites related to Flaubert, Geoffrey encounters two incidences of museums claiming to display the stuffed parrot which sat atop Flaubert's writing desk for a brief period while he wrote Un coeur simple. While trying to differentiate which is authentic Geoffrey ultimately learns that (n)either could be genuine, and Flaubert's parrot could be any one of fifty ("Une cinquantaine de perroquets!", p. 187) that had been held in the collection of the municipal museum.
Although the main focus of the narrative is tracking down the parrot, many chapters exist independently of this plotline, consisting of Geoffrey's reflections, such as on Flaubert's love life and how it was affected by trains, and animal imagery in Flaubert's works and the animals with which he himself was identified (usually a bear). (Wikipedia)
1984年在法國小說家福婁拜去世超過一百週年時,英國小說家朱利安‧拔恩斯出版一本混合年表、想像書、動物寓言、猜火車指南、測驗卷……等體例的古怪小說《福婁拜的鸚鵡》,由一個退休的專業醫生、業餘福婁拜迷的目光引導,在福婁拜出生的盧昂市立醫院和他腦溢血老死的家克羅瓦塞,發現兩個紀念館都陳列出鸚鵡標本,兩方都宣稱他們的鸚鵡才是福婁拜當年寫《簡單的心》所借來的模特兒。到底哪隻鸚鵡才是當年真正端坐在福婁拜案頭的正本呢?《福婁拜的鸚鵡》將揭露讓人歎為觀止的祕密……(around電子報 2004)
福婁拜在語調上的掌握是多麼精采絕倫。想想能將一隻名字可笑、製作得很差的鳥標本與三位一體的聖靈結合成故事的結尾,沒有挖苦、沒有多愁善感,或是褻瀆的意味,在寫作技巧上是何等艱難。更進一步想想,能從無知老女人的觀點出發,語調上卻不詆毀其單純性格,也豪不羞澀。然而當時《簡單的心》的寫作目的卻另有所指:鸚鵡是「福婁拜式怪誕」(Flaubertian grotesque) 掌握最精美的例子。
——《福婁拜的鸚鵡》(p.034~035 )
《福婁拜的鸚鵡》則指向小說史上重要的一環,(歷史)傳記小說(或是拔恩斯特殊的說法——一本上下顛倒的「小說—傳記」)。傳記小說(或小說—傳記)必然表現的幾個相當唐突的觀念矛盾,一個是真實與虛構﹔另外則是時間和地理﹔以及傳記和歷史自身,它在屬性上充滿了強烈的矛盾,如何連結它們就是作家的最大功力。而這,在小說創作史上,《福婁拜的鸚鵡》可說是最古怪的一本。 (around電子報 2004)
One of the central themes of the novel is a figurehead of Postmodernism; subjectivism. For example, the novel provides three sequential chronologies of Flaubert's life: the first is optimistic (citing his successes, conquests, etc.), the second is negative (citing the deaths of his friends/lovers, his failures, illnesses etc.) and the third compiles quotations written by Flaubert in his journal at various points in his life. The attempts to find the real Flaubert mirror the attempt to find his parrot, i.e. apparent futility. (Wikipedia)
讓我這樣說吧,《福婁拜的鸚鵡》是一本後設性格強烈的小說。他有三個層次,就是小說家拔恩斯寫了一本叫做《福婁拜的鸚鵡》的小說,其中有一個第一稱格「我」叫做布萊茲懷特的專業醫生,在退休後成為業餘的福婁拜專家,他的企圖是寫一本福婁拜的書,其中又叼叼絮絮他自己的故事,福婁拜不只是作為引用,也反映他出自己的一生。所以這本小說的作者應該就是他,但他其實是一個虛構的人物。而很多篇章,就是布萊茲懷特的筆記,包括那份年表,這些篇章,直接使用福婁拜的大量資料,福婁拜很多時候是那些素材的作者。這裡有鮮明的遊戲和反諷特質貫穿整本書,它們不在抹平屬性的上的崎嶇,而是呈現出它們。年表的設計其實就在這個連環套當中。一般傳記家會把三個重疊成一個,當作一個基本參考而已。拔恩斯作為小說家的特質就表現在這裡,事實如何有效的成為小說元素。讀者對待三份年表的反應會是什麼,其實有所不同。這份年本和模仿福婁拜《套語辭典》的第十二章〈布萊茲懷特的慣語辭典〉很像,都是有關傳記敘事的一種諧擬,它是學者經常使用方便讀者有其初步認知的架構,在小說家手裡,它有了另一層的幅度。倘若你能感受到這些層理,你就能真正享受這本小說的所有樂趣。 (around電子報 2004)
當然,我還是要回答拔恩斯到底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的。拔恩斯說三份年表,一份完全是福婁拜的豐功偉業,或說是他人生光輝的一面﹔一份完全是福婁拜的失敗史,或說是他人生悲慘的一面﹔但兩份合起來就是福婁拜的一生了嗎?第三份年表完全採自福婁拜自己的話語。但三份年表最直搗讀者內心的,拔恩斯說,卻是第三份,就是作家自己的語言和說法。
所以這三份年表讀下來,我們立即就明白福婁拜到底偉大在哪裡。而小說家的神奇是無法篡奪的,讀那些引句立刻就明白表現出來。 (around電子報 2004)
IRONY 反諷
現代模式:要不是魔鬼的印記,就是精神健全之人的換氣裝置。福婁拜的小說提出這樣的問題:反諷會排除同情心嗎?在他的辭典裡面並沒有反諷一辭。也許這就是為了反諷的目的。
——《福婁拜的鸚鵡》(p.245 )
鸚鵡標本的真相架構了一個如同偵探推理的基本前提,就是引動興趣。引動讀者對一個已經死了一百年的那個「老朽」作家的興趣,連結點就是福婁拜寫《簡單的心》向博物館所借來當作寫作參考的鸚鵡標本到底是哪一隻。所以拔恩斯說到小說的架構就這樣出現雛形。先有頭尾的篇章。然後每個篇章,在這個鑲嵌雕花玻璃的萬花筒結構里,都是一層反映著另一層,以及所需,緩慢的形成。我想最最引起拔恩斯對福婁拜的興趣的,是福婁拜的創作態度,同時也在於他之所以是現代小說的鼻祖,彰顯其分水嶺的現代小說特質,就是反諷(irony),以及福婁拜身為創作者和身為人那掙扎的樣態,而,傳記小說的特質就是「對某個特定人進行鉅細靡遺——進行系統歸納而同時帶其同理心,與以現在式進行模擬」,而拔恩斯之所以稱之「小說—傳記」就表示這跟一般傳記小說有所差異,他的企圖心更為龐大(至少牽連到百年文學史和文學批評)。《福婁拜的鸚鵡》最大的特質是兩個人物,一個虛構一個真實,具有同等強度,事實或引句可以成為小說元素,跟「虛構」一樣有效(或是更有效)。這就像伊朗導演阿巴斯或是馬克馬巴夫的電影所呈現的古怪混合,或是《正義難伸》(The Thin Blue Line)的紀錄片導演Errol Morris (他就是讓荷索真的去吃鞋子的人)一樣,打破了某種既定的界限。 (around電子報 2004)
正當地使用巧合安排的一種方法,當然,就是稱之為反諷。是聰明人的作法。反諷畢竟是當代的方式,是共鳴和機智的酒友。令誰能夠抗拒?但有時候我也懷疑最有智慧的、最具回響力的譏諷,不過是修飾得體、有教養的巧合。
——《福婁拜的鸚鵡》(p.110 )
很顯而易見的,(《福婁拜的鸚鵡》)是一本關於過往的善變、事實的不確定性和難以實證的書,而進一步來說,這是一本書,一本有關福婁拜的小說,然後更進一步說來,這是一本有關於愛的小說:藝術之愛和人類之愛如何相互比較——而我認為在這一切背後,這是一本有關悲慟的小說,一本小說有關一個男人無能於表達他的悲慟、而其所愛已移轉(我肯定心理學上有個術語——或許替代就是一個),已移置成一股執迷的慾望要向你——讀者——詳盡細數他所知道和已被尋獲有關古斯塔夫‧福婁拜的所有一切,這份執迷之愛遠比他和(妻子)艾倫曾有過的愛要來的可靠而堅固。——朱利安‧拔恩斯訪談 (around電子報 2004)
我吸引瘋子和野獸。是因為他們感覺到我了解他們,感覺我進入了他們的世界嗎?
——《福婁拜的鸚鵡》(p.008 )
Julian Barnes 官方網站
http://www.julianbarnes.com/bib/fp.html
資料來源:Copyright ©林則良,麥田出版社around電子報,2004
http://blog.yam.com/cua/article/55264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