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節次日，邀老公的老同學亞倫到家聚餐，聊著聊著就聊到當天華盛頓郵報的頭版頭條新聞「Fallout~ The $698,000 Mistake」。報導中的非裔苦主懷特單親媽媽落到債務纏身、無家可歸的境遇，固然值得同情，對於欺瞞懷特的不肖華商，為錢而欺負弱勢族群的鴨霸與黑心，蜂鳥胸中一把無名火，藉此部落格一角將其行徑公諸於世，希望不肖華商看了不會再心存僥倖~夜路走多，總會碰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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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歲的非裔懷特 (Daverena White)獨力撫養4名幼齡子女，原本是領取房屋補貼的低收入戶，在蒙郡Aspen Hill租屋而居，合格請領郡政府的 section 8住屋補貼，每月只須負擔700元 房租。在家經營托兒服務的懷特，替鄰居看顧8名幼童，收入尚可，省吃儉用，已省下一萬多元，想早日一圓購屋夢，替自己和小朋友們找一個永久的家。

2006年租約到期，懷特起意遷往蒙郡北部新開發的社區克拉克斯堡，原看上的一處房舍沒租成，輾轉看到 Catawba Manor Way上一家殖民地式獨立屋。由於地點佳、社區幼兒多，懷特接洽了賣主溫蒂Zhang，想探詢是否有出租的可能。

溫蒂和從事地產經紀的先生22個月前以20萬5000元買下該屋後放租，當時房市仍呈漲勢，克拉克斯堡鎮還算平價的新趨，不少華人地產經紀看好後勢，只要開發商一有新屋推出，常常就被華人經紀買下好幾塊，房屋蓋成之後轉賣，一棟賺個三、四萬不成問題。

說回溫蒂的那棟獨立屋，四臥房、三套半衛浴、大理石流理台、可通戶外的地下室，Wendy 和老公不到兩年推出上市，定價 69 萬 8千元，比兩年前的買價高出49萬。

懷特 2005年的報稅收入僅1萬5000元，自知無法負擔高額 貸款，專業貸款經紀的Wendy一再勸說，稱她有辦法讓懷特取得貸款，買下該屋絕對是生財之器，托兒事業將蒸蒸日上。賣主也承諾，由於懷特無買方經紀，將給予 5%的回扣。於是，從簽下購屋合約、到完成貸款程序、完成過戶，由這一對華人夫妻「一條龍」包辦。

在北美貸過款、買過房的看倌們都知，傳統保守型房貸申請人月付款若是超過月收入的三分之一，很難過關。在次貸風暴前，大華府房市已連漲十多年，由於存款速度趕不上房價起飛速度，為了讓無足夠存款、收入「抱歉」的消費者完成購屋美夢，免查收入的No Doc貸款、無須頭款加只付利息的各種彈性房貸應運而生。

懷特在貸款申請的年收入高達 16萬3000元，次貸風暴前，懷特的貸款被統稱為「good faith loan」，次貸風暴後，這種造假、收入灌水的貸款均被稱為「騙子貸款」 (Liar's loan)。

華郵的報導陳述懷特於2006年11月8日的過戶經過。當時，懷特對合約上寫著該貸款採浮動利率、前兩年利率 8.6%、以後調升至15.1%，並未多加注意，當她看到每月的月付額高達 $5,635，猛然被嚇到。懷特決定拒簽，房裡的華人即刻用華語交頭接耳，她則遁入廁所，以手機跟友人求救。

雖然友人勸阻，回到房間內的懷特在賣方提出協助支付前兩個月貸款後和其它優惠條件後，首肯簽字。加上回扣， 走出大樓的懷特除了是房屋擁有人，身上也揣著 4萬元的支票。

好景不常，搬入新屋後的懷特托兒服務未能重起爐炤，貸款只好以存款支付，2007年7月付出最後一筆貸款，2008 年 2月因拖欠貸款被洛市法庭起訴，12月被勒令驅出家門，懷特和子女成了無家遊民。

無疑地，懷特是次貸風暴下無數災民的一員，華郵的網路論壇對於受過大專教育的她竟能被賣主兼貸款經紀說服，愚妄大膽買下豪宅， 感到不可置信，也不少人留言大罵 賣主夫婦，認為他倆的欺騙行為應被繩之以法。

類似溫蒂夫婦的白領卻黑心的華商，蜂鳥不是道聽途說，在1995-97期間，蜂鳥曾在房地產業翻滾三年，和沒品的房地產、貸款經紀同胞交手，親身經歷不肖生意人還有貪小便宜的同胞「利字擺中間、仁義放兩旁」的作為。

蜂鳥對室內裝潢、設計一直很有興趣，考房地產經紀執照時老三剛出生，多了一口人吃飯，想想拿到執照除了可以看盡華屋，還能賺外快，搞不好，還能替蜂鳥小窩換個大一點的甜水窩。

萬事起頭難，還好蜂鳥靠的是一家正派經營的仲介公司，三位經理都很照顧新人，只要看到我閒閒沒代誌，總會轉介一些租賃、或十萬以下的買客給我學著做。當時常常得把蹣跚學步的老三往鄰居婆婆家看，一到周末也帶著客戶跑，有水準的買客誠心以待，生意即使做不成也交成朋友；問題是，來自大陸的買客良莠不齊，常常忙呼好半天，當他們的免費司機、Model Home導遊，看完一堆後，自個找給回扣的經紀簽約，而自己數天甚至數周的心血，付諸流水!

除了這種心存利用、絲毫不尊重專業的客戶，華人房地產經紀和貸款經紀無所不用其極「搶」客源、代客造假文件等情事也是屢見不鮮。為了讓自己多活幾年，97年決定洗手不幹，蜂鳥看清商場如戰場的險惡面，也確定自己不是從商的料。

黑心華商不只存在房地產業，蜂鳥就知道這麼一位鑽營穿梭馬州政商界的華人同胞，一家從老子到小子，藉開發商場之名向北美和兩岸的華人吸金。

認識這家的老子約是十年前，他主動發來個新聞，自稱被某大學封為榮譽博士學位，我古狗了一下，該大學根本是家野雞大學，我當然沒睬他! 後來此君也斷斷續續傳來他和夫人的訊息，多是帶著中國的招商訪問團和馬州政要照相的公關新聞。

然後，我家親戚之女四年前搬到華府，巧遇台灣高中校友，兩人擦出愛情火花，沒多久我才搞清楚，原來這小子就是那老子的兒子。我雖有意見，做人長輩的我總不好擋人情路，加上她保證「小子和老子完全不一樣」，就睜一眼、閉一眼。

長話短說，那小子幫老子的公司打工，沒錢就跟女朋友「調」，吸金一族不打緊，還上演失蹤、劈腿，兩人當然一拍兩散，幾萬被「吸」走的錢也追不回來。

至於那老子開發的商場，「吹」了好些年始終沒個影，碰到金融風暴，圖窮匕現，去年底就聽說跑路躲債去。最新知道的消息是，出逃在外的商人一家，已被加州的多位投資人告上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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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不義之財，賺到口袋裏卻讓別人傾家蕩產、無處安身，他們能心安嗎?」讀完懷特的遭遇，我抬頭問亞倫。

「就是沒本事賺這種錢，咱兩家才還苦哈哈在這窮聊!」

說的好，亞倫! 是沒本事，但我們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