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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24 01:11:09瀏覽2347|回應10|推薦83 | |
我一向很羨慕懂植物的人。對我來說,那些樹葉看起來都一個樣,我實在很佩服他們可以馬上辨識出細微的差異(或許對他們來說,那些差異是很大的)。我想,不管是植物學家還是博物學家,一定比我更能夠體會亞里斯多德的話:光是看,就會帶來莫大的快樂。看出事物的繁雜差別,是一種靈魂的滿足。 如果文學家具備了植物學家的觀察能力,我想那肯定會是超強的結合吧?卡爾維諾誕生在古巴的哈瓦那附近,爸爸是個農學家,媽媽是個植物學家,都是在大學任教。他兩歲回義大利的 San Remo ,從小待在爸媽主持的植物園裡,跟著他們認識花花草草。據卡爾維諾的自述,他大學就讀農學系,應該打算繼承衣缽。雖然日後轉向文學,但我們看得出來卡爾維諾對科學觀察的文字之熱愛。我們在 « 帕洛瑪先生 » 中可以看到他展現了一種想像力、直觀與分析抽繹三種能力的驚人結合。我猜,這跟他小時候父母給他的植物課不無關係。 里爾克曾發下宏願,有關花的一切,他都想知道。他最後的詩集是兩本法文詩歌: « 玫瑰園 » 和 « 果園 » ,我們讀起來彷彿看到詩人邀請整個存在來到花瓣上共舞了。至於帕茲,我認為是超現實主義的最高成就成者,他的植物則是中美洲原生的荒悍精力: 龍舌蘭是一種武裝的植物 是一眼噴射出植物大刀的噴泉 天哪!每次想到這一句,都有想喝 Tequila 的衝動。愛花如癡的 « 青鳥 » 的作者梅特林克( Maurice Maeterlinck ),更索性自己寫一本科普 « 花的智慧 » (有中譯本,晨星出版),裡面圖片精美。我對西方的博物志插圖一向很著迷,這是科學與藝術的結合。圖鑑式的插圖是知識的輔助,所以重在清晰,把細節在同一平面上攤開,而不用遷就光影和透視法。更精確的說,植物圖鑑的傳統早在透視法之前就存在了,底下是中世紀早期的藥用植物寶典Medicina de quadropedibus,基本上是延續希臘的博物學體系: 文藝復興時代草本志的高峰是德國人 Leonhard Fuchs(1501-1566) 於 1542 年編纂完成的 «De historia stirpium» ,在攝影術還沒來搶飯碗之前,藝術家尚保住為植物做插圖的工作。下圖就是畫家和 Fuchs 的合作情況: 這是書中的插圖: 同一時期有一部極其特殊珍貴的植物藥典,那就是於 1552 年出現在墨西哥的 «Codice Badiano» 。當時阿茲特克帝國已經被西班牙人摧毀,進駐當地的方濟會傳教士認為面對新大陸的風土病,印地安傳統藥學應該頗有參考價值,於是聘請阿茲特克的生理學家 Martinus de la Cruz 傳授草藥知識,並以母語 Nahuatl 語寫下這部藥典,再由同為阿茲特克人的 Juannes Badianus 翻譯成拉丁文。此書可視為阿茲特克文化的「本草綱目」,其可貴可見一斑。此書裡頭應該可以找到帕茲筆下的龍舌蘭: 最後這是英國植物學家Mark Catesby(1682-1749)的植物志,我們從這兩三百年前的古書質感中,彷彿可以聞到知識的香味: (翔任還在忙,回覆怠慢,請格友們見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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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