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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2/27 15:01:59瀏覽3506|回應20|推薦142 | |
這星期三(2/26)是教會聖灰禮儀日,也是四旬期的開始;因為週三上班日, 到週日彌撒中,教友們會一個個到祭台前,接受神父在額頭前抹聖灰,聽著神父說,「人哪,你原來是土,將來要歸於塵土。」接下來六週四旬期(又稱封齋期),一方面紀念耶穌長達40天曠野中嚴齋祈禱,一方面深度準備自己身心靈,迎接苦難日後的望復活與復活節。 依美國時間,這天是兒子的生日,更是的的確確的母難日;我在慘痛兩天生下他,產後第三天我還在與生產的撕裂傷、便祕的折騰搏鬥,巡房的醫師卻告訴我,「小baby囟門腫大,可能需要到大醫院檢查。」當時的我,只想拿一把刀子切割自己,讓肉體的痛楚分散心靈的打擊。我從床上望著耶穌釘在十字架上的苦像,沒有祈禱,只是質疑,「禰存在嗎?」有位修女聽說了,帶著一小瓶露德聖水來看我,說,「要信賴上主,不可以懷疑。」等到產婦餵奶時間,我倒掉奶,改倒入那小瓶露德聖水,小兒一下子喝光了,我試著餵他母奶...出院前一天,有位比利時來的小兒科葉修女醫師,用X光做初步檢查,她說,「頭圍還在正常範圍」,建議我滿月後去台北榮總詳細檢查。 那時舍妹與趙可式修女合譯「存在的意義」,由趙介紹石牌榮總小兒科醫師樂俊仁神父,安排神經外科與小兒神經科醫師3/29當天聯合會診。邱兄拒絕神經外科黃隸棟醫師穿刺脊椎取脊髓液檢查,小baby又不適合做電腦斷層;小兒神經科遲景上醫師要我抱baby到一間暗房,他拿著類似手電筒的檢查器檢視頭顱,說,囟門因為太多脊髓液而膨出,頭殼仍然正常。會診完畢,樂俊仁神父醫師獨留邱兄密談;出了醫院,邱兄又到他哥同學開的診所看了一下,隨後一語不發,一家三口啞巴似地搭台鐵回家。連續三天,邱兄不開口、不抱小孩;有一晚,我翻箱倒櫃,看到他寫的一張「信箋」。原來樂俊仁醫師要他,盡快讓兒子接受腦脊髓引流手術;因為管子得隨著年齡增長一再手術更換,邱兄決定不做任何醫療,該背的十字架,他要一輩子背下去。知道詳情隔天晚上耶穌建立聖體彌撒,彌撒後的朝拜,道明會馬修女帶著教友為我們家祈禱;再隔天耶穌受難日,我抱著孩子參加彌撒。產假就要結束,娘家爸媽要我放心交給他們;我的腦袋混沌一片,不知道我們這一家三口怎麼樣走下去。 那天晚上很晚才入睡,我做了一個夢;夢中與媽媽、小阿姨在虎尾糖廠公園一個小平台遙望星空,突然一位頭頂禿、穿深棕色連帽僧服的神長拿一本書站到我們面前,要我們聽他講天主的道理。他翻開第三章,標題寫著:天主是....瞄到這三字的同時,我也看到靜靜躺在床上的兒子;我遂問這神長,「你憑甚麼來講述天主?」他說,他從天主那裏來,而且知道未來。我率直地說「既然你知道未來,你先告訴我:這個孩子將來怎樣?」他說,「長大就好了。」隨後一陣雞啼聲,他說天堂要點名了,得趕快回去。我醒來,兒子在哭,抱起他發現:囟門的腫塊完全消失,我很清楚地看到跳動的脈息。電詢樂俊仁醫師,他說世間有許多奇蹟;我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無辜遇到苦難折磨,但是一定要信賴祂的安排。 我不是個信仰堅定的人,銷假騎摩托車上班第一天,爸爸一直尾隨在後直到我入校門;上課鐘響後一分鐘我站到講台,看著班上晃動來晃動去的完美頭顱,想到兒子大大的囟門,我無法抑制不停流出的淚水。全班倏地靜默下來,班長跑到講台跪下來對我說,「老師, 對不起,我們太吵了。」我趕快深呼吸扶起她,對同學們說,「你們沒有錯,是老師自己心理太脆弱。」那年我在土庫國中教師兼導師進入第二年,純樸可愛的學生們伴著我走過陰暗幽谷。兒子十個月大,爸媽要帶弟弟們的小孩;我在家附近找保姆看顧白天,一下班接回小孩就趕快拿皮尺量頭圍,兒子每每因我拉太緊而大哭。「異常」的陰影一直纏繞著我,但是兒子每個月的發展正常,很多方面甚至超出一般幼兒;他的各種感覺敏銳,未滿周歲就很喜歡看書聽故事,兩歲半時多了個妹妹,清楚地告訴逗著妹妹的我和邱兄,「爸爸是妹妹的爸爸,媽媽是妹妹的媽媽;我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他滿六歲時,我們奉獻了一台感恩彌撒,從此不再量頭圍。 教學、班務、家務、譯作、雜務...,學校、家庭、娘家、婆家、教會、鄰家與各種人際間的互動往來,我像個旋轉不停的陀螺;女兒要進小學那一年,我終於調回家附近的國中。日子更忙迫,直到兒子女兒分別進大學與高中,我申請轉到特教體系;剛開始帶啟智班的學生,我像帶資優班似地帶他們,一早到校、中午陪吃飯、陪午休。無論面對的是啟聰班、啟智班、還是資源班的學生,我切實做個別化教學;有些我教來感到莫名其妙的學生,我還一一問導師、別的任課老師,甚至家庭訪問。有些家長竟然告訴我: 小孩就是這個樣子,妳不必這麼認真啦!班上有位聽障超齡學生來自林內烏塗村,非常叛逆又常和其他同學起糾紛,他的爸媽和我都很頭痛;偏偏有一天眼痛,帶他給福安醫院張醫師看,說青光眼又眼壓太高。張醫師建議去秀傳眼科看,我請了一天假,開車載他們一家三口;路癡的我費了好大的勁,辦好手續照了腦斷層。醫師看診說明,開了很多天的藥總算保住了他一顆眼睛。從此他判若兩人,不僅對師長有禮、與同學友好,班上的事情都搶著先做。 退休一晃十多年過去,兒女雖未婚卻各有所成;女兒原在大陸工作,春節假返台後武漢疫情延燒,年假結束一直遠距離上班。未來到底如何憂慮也沒有用,我以我走過的路,我相信「主掌管明天」;四旬期內,人們該當多深思反省:是不是活得太複雜了? 無論如何,且聽聽這首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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