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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17 07:15:26瀏覽1616|回應9|推薦102 | |
十二月我回台北參加高中的三十重聚,有了意外的收穫,翻起了心中那頁封鎖的烏托邦。 遇到梅,由她劈頭一句,國中妳演天使,我演魔鬼,揭開序幕。當年我們拿來演送學姐的舞台劇,用的是命運交響曲的再現部,充滿糾結的心緒。指導我們的體育老師是現在無垢舞蹈劇場的總監。 我來自一個用理想辦教育的初中女校,那裡老師把我們當花朵,用愛心栽培。追求知識,升學沒有壓力,大家有競爭,卻沒有嫉妒。 再遇到娟娟,我從結婚去國就睽違的知心好友,現在是三個千金的媽,見到面仍回到十四、五歲的急驚風,拉著我手到各班的席桌上去尋回同學。國中那班有38人考上北一女,所以我們走上一圈,就找到五位。當年親愛復可愛的同學,像電影裡的後記,現在是高科技經理,婦產科醫生,房地產女強人,多少都實現當年夢想。我們站著,中間隔著三十多似水流年的歲月,大家眼裡盡是感觸。 記得片片段段:秀珠微翹可愛的鼻頭,不遜而調皮的眼神,給歲月磨平一些。我們最後的記憶一致,是坐在大家猜測鹿橋筆下藺燕梅的王老師家樹上,吃著番石榴。 美君我則記得她有一對恩愛的爸媽,睡前會斟一杯紅酒對酌。 那是個操場有合歡樹;我們嗅聞著七里香,體驗「暗香浮動月黃昏」的意境;背著「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歲月。那時娟娟和我看完紅樓夢意猶未盡,還到光華商場找到紅樓夢的注,看清代鐫刻的十二金釵圖像﹣﹣讀紅樓夢那有比十四、五歲更完美的年紀?
我們看完鹿橋的未央歌,看人子;唸過余光中的白玉苦瓜,到故宮去看古物。李錦鷗老師帶著娟娟和我到藝術館看張曉風的和氏璧舞台劇,還將我的觀後感投到國語日報。作文課我們寫新詩,讓老師課堂上吟頌。像大姐姐般的老師,甫出校門,把她們學到最先進的教學法,拿來我們這照智商和性向分過的資優班,作天才教育。
李老師幾乎是要帶我去上易經課了,又怕礙著我的天真,方才打住。 我翻出她為我紀念冊題的「單純能使人恬然地生存於天地間,是一種福氣。大仁、大智、大勇,有終身之憂的人卻難以滿足於此。 當妳學會輕揚,學會舒發,學會此年齡的平凡自足,這一切的進展就是合適的,有驀然回首的喜悅。」李老師,謝謝妳在我十五歲時,出自愛心的憂慮,能告訴妳而今我又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了?
當時一邊唸懂重力加速度,容積,簡單的流體力學,一邊沒有抵觸,看羅曼羅蘭的約翰.克里斯朵夫,驚懾於人間可不靠語言而以音樂溝通,下定決心要學作曲。 少女的我,身心都份外敏感,有氣喘的毛病,常帶著喘,下課到老醫生診所打了止喘針才回家。也有請假的日子,數理老師總耐心替我解答缺課不懂的課業,所以書還唸得輕鬆寫意,幾乎在沒有補習的狀態考上第一志願。 而且我們會去看畫展、逛故宮、聽音樂會,這成了我往後的習慣,瞭解一個城市精神的方式,也是靈魂的食糧。 娟娟,在那少女如詩的年代,經過,讓我能看懂川端康成。妳寫道:
思慕,化為彩雲,歸向夕陽遠去的西方。
窗外幾許歸雁掠過,
綴得滿目花錦,琉璃,
也添幾煞斑斕,
在西窗外的絢麗。
幾年前我到蘇州的拙政園,才體會到那等情境。十五歲的妳,卻已將那段清麗而富含詩情的日子,刻入永恆。那游泳游到疲憊,慵懶躺在蓆床上唸歷史的無憂歲月。那放學後依著姐姐,一起去吃美味的擂冰,再回家的幸福日子。背景是我當時練的鋼琴曲:德布西的阿拉貝斯克,和舒伯特的第四號即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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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