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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陳華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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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時成長在軍眷村。那年代家家食指浩繁，經常為開門七件事發愁，咱們家自然也不例外。不過很幸運的是，兩位大我多歲的姊姊蕙質蘭心，喜愛文藝與音樂。她倆在不甚寬裕的情況下，竟然能存錢買了不少頗有水平的文學書籍，讓年幼的我跟著囫圇吞棗，補充精神食糧。

更幸運的是當時家父因專業為電子通訊，在空軍電子廠服務，有機會接觸前來指導維修軍機與設備的美軍顧問團。好像是有一位老美於返美時留下一台唱機送給家父，這機子就成為村裡獨一無二的寶物。姊姊們開始蒐集古典音樂唱片並進入古典音樂的殿堂，從此吾家經常樂音繚繞悠揚悅耳，大大地豐盈了我的童年生活。在台灣那段貧乏單調的歲月裡，我能享受到一個文藝氣息濃厚的家境真是太幸運了。

講到音樂，從小就學彈鋼琴的張愛玲有極高的音樂素養，對音樂有獨特敏銳的感觸，經常在她的小說中運用音樂的意象，耐人尋味。然而在其散文「談音樂」裡說到她「⋯不大喜歡音樂。不知為什麼，顏色與氣味常常使我快樂，而一切的音樂都是悲哀的。⋯音樂永遠是離開了它自己到別處去的，到哪裡？似乎誰都不能確定，而且才到就已經過去了，跟著又是尋尋覓覓，冷冷清清。」

我也覺得音樂帶著悲傷的意味。音樂觸不到摸不著，總是如流水悠悠一去不回。然而這樣的悵惘令我領悟到人間至美的事物都是短暫的，轉瞬即逝，所以需要珍惜把握。

在疫情最嚴峻的時段裡，困在家中枯坐的朋友們互相轉傳大量網路訊息。其中就有幾個趣味橫生的視頻，顯示一對帥哥美女演繹纏綿緋惻的暢銷情歌。帥哥右臂環抱美女的同時一邊拉弓演奏大提琴，美女則小鳥依人一邊高歌。然而鏡頭裡只見美女輕啓櫻桃小嘴，看不到上半部的臉，撩人遐思。此一別出心裁的創意讓兩人在網上竄紅。

The power of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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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Will Always Lov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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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大提琴手叫Stjepan Hauser ，來自克羅地亞。歌者為義大利籍的 Benedetta Caretta。下圖是兩人在疫情中因隔離而運用視頻遠距演唱眉目傳情的截圖，美女廬山真面目終於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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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歌唱，張愛玲也有很生動精闢的心得：「歌劇的故事大都很幼稚，譬如像妒忌這樣原始的感情，在歌劇裡也就是最單調的妒忌，一方面卻用最複雜最文明的音樂把它放大一千倍來奢侈地表現著，…那樣的隆重的熱情，那樣的捶胸脯打手勢的英雄，也討厭。可是也有它偉大的時候 – 歌者的金嗓子在高壓的音樂下從容上升，各種各樣的樂器一個個揣揣懾伏了；人在人生的風浪裡突然站直了身子，原來他是很高很高的，眼色與歌聲便在星群裡也放光。不看他站起來，不知道他平常是在地上爬的。」

有趣的是她不喜歡小提琴，說它「水一般地流著，將人生緊緊把握貼戀著的一切東西都流了去了。胡琴就好得多，雖然也蒼涼，到臨了總像北方人的「話又說回來了」，遠兜遠轉，依然回到人間。」

真巧，我正覺得大提琴低沉瘖啞的音色接近胡琴。而現今世界首屈一指的大提琴手還是一位華裔馬友友。英國有位相當傑出的大提琴手 Steven Isserlis就評說大提琴有種黯然而渴慕的音色，比其他樂器更能觸動人們的心弦。

My heart will go on（鐵達尼號電影主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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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視頻是兩人錄製的1997年出品的鐵達尼號電影主題曲。此曲的原唱者席琳狄翁Celine Dion（下面視頻）以此抱回一座奧斯卡最佳原唱獎，後來更成為她的招牌歌，在1998年唱片銷售收入為2千7百萬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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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歌曲前段好似對思戀之情娓娓道來。後半段進入高潮時聲嘶力竭地吶喊，盪氣迴腸，讓人無法不跟著動容傷懷。曲中常出現高音哨笛的伴奏（tin whistle / penny whistle下面視頻），透著遙遙遠去的悵惘。哨笛是愛爾蘭民俗音樂以及凱爾特音樂常常使用的樂器。該影片音樂的作曲者James Horner是好萊塢的配樂大師，曾為160+ 電影與電視作曲，得獎無數。2015年他獨自駕機從我定居的小鎮機場出發，竟發生飛機摔落事故，死時才61歲，叫人無限惋惜。

Hymn to the Sea（高音哨笛吹奏鐵達尼號電影的背景音樂 – 最前面1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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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達尼號電影由James Cameron 製片、編寫兼導演拍攝的。最初的預算是2億美元，在當時是史上最昂貴的。當然在拍攝過程中總是屢屢超出預算，他很悲觀地估計此片肯定會虧本。誰知推出後大賣，收入22億6千多萬元，大大跌破製片團隊的眼鏡。

鐵達尼號電影裡的男女主角的情愛在生離死別之際不知賺了多少人的眼淚。當然這部分是虛構的。事實上當時在船上有一對極其富裕的老年夫妻 – 百貨公司 Macy’s 的所有人 Isidor & Ida Straus 。由於船上救生艇不夠，婦孺優先。那時先生催促太太快快登上救生艇，她卻說：我們廝守多年，你去哪兒我就到哪兒（"We have lived together for many years. Where you go, I go."）。之後兩人挽著手臂站在甲板上等船沉。此一幕有多個目擊者，因而後來被廣為傳頌。

這樣的真情至愛可能漸漸式微了。現代的夫妻多半是從兩情相悅變成冷眼相對，或是由熱情至心寒。 Neil Diamond 和Barbra Streisand合唱的「你不再帶花兒给我了」，正是為黯然褪色，漸行漸遠的感情做註解。亮麗的金嗓子搭配粗獷蒼勁的男聲悠悠對唱，過來人聽了或許會潸然淚下的：

You Dont Bring Me Flowers (Any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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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達尼號在當時被船公司自誇是不可能沉沒的。誰知不可能的事竟發生了，應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之語。該船的乘客+工作人員共約 2224人，其中有 1500左右溺死，成為當時最致命的一個船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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