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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01/16 22:34:21瀏覽2074｜回應10｜推薦14 | |
中共究竟會不會武力攻台？這是當前台灣民眾非常關心的議題。有些人堅持認為中共不會武力攻台。如果這個推論正確，那麼，台灣的一些軍事部署是否必要，包括最近正在研議的布雷與否，就都可以有較明確的答案。
媒體人韋安先生昨晚在臉書貼出“中共不可能全面武力攻台的「8個關鍵因素」？”一文。中國時報也於今日就該文做了詳細報導，大篇幅引用了該文內容。中時是不是傾向認為中共不會武力攻台，值得注意。不過，在中時的報導中，標題做了小幅度的更動，變成“中共不會武力攻台？媒體人分析「8個關鍵因素」”。重點是少了“全面”兩個字。但這未必是不重要的差異。不會全面武力攻台，是不是會非全面地武力攻台呢？這不免會留下疑問。
集權體制下，統治者比較不會隨時受制於民意，這一點或許大體屬實（但也仍然還有商榷餘地）。但是，說中共領導層會“冷靜思考，全面評估各種風險和代價”卻明顯與歷史事實不符。
毛澤東推動大躍進、文革，前者導致越三千萬人飢餓死亡，甚至連國家主席劉少奇也說：“人相食，要上書的”。後者更被中共官方定性為“十年浩劫”。這是“冷靜思考”出來的決策嗎？有全面評估各種風險、代價嗎？
毛澤東拒絕馬寅初的人口控制提議，說“人是最可寶貴的”、“人有一張口，兩隻手”。結果導致日後中共中央認為必須搞一胎化政策。這是有全面評估各種風險、代價嗎？
新冠疫情爆發，中共至今拒絕西方的疫苗與治療藥物，甚至拒絕西方的援助防疫提議。這是有全面評估各種風險、代價嗎？至於清零政策，顯然也太極端，既損傷經濟生產，也過度干擾人民生活，結果導致白紙運動等的抗議活動。這也是有全面評估各種風險、代價嗎？
我以為，當權力過度集中後，統治者很可能率意行動，罔顧人民身家性命。遠的如希特勒，就不說了。好像普京會為了追求俄國的偉大復興，在百般不利的條件下，仍然貿然入侵烏克蘭。此舉顯然是損人不利己，甚至可能會嚴重損害俄國本身。但是，普京仍然做了。而習近平會因為普京行動失利就對台灣罷手嗎？其實也難說。對事情的利弊權衡，會因為觀察角度不同、分析架構不同、價值觀不同，看法可以迥異。就好像外界認為清零政策不妥，但習近平卻執意要進行。又或者，外界很少人欣賞戰狼外交，中共卻樂此不疲。外界不樂見習近平連任第三屆總書記，他卻也還是堅持要這麼做。集權統治者個人的心思，未必理性，甚至讓人瞠目結舌，卻可能仍然得以實行。
韋文也提到什麼經濟成本之類的考慮。問題是，經濟成本在決策者心目中的價值順位，外人並不容易捉摸。如果統一能夠讓中國再度偉大，犧牲點經濟成本算什麼？就算是犧牲人命也未必值得顧惜。現在的普京不就是這麼做的嗎？中共搞清零政策，是以經濟成本為優先考慮嗎？早前的毛澤東搞文革，有考慮經濟成本、乃至人命的價值嗎？
再說，集權體制下的統治者真的可以完全不在意民意嗎？這麼說其實恐怕也有問題。有意思的是，在韋文中第七點就提到“大陸民意劇變風險”。如果這是風險，也就表示集權統治者也仍然受到民意走向的影響。民意仍然可能影響決策，也影響權力穩固與否。
現在的中共想要鼓動民族主義情感，強調團結與服從，藉以維護統治者的權力穩固。但是，為此，統治者必須不斷給人民餵心靈雞湯，讓人民覺得民族偉大、國家進步。如果有些事實並不符合這樣的口號，就必須努力掩蓋、扭曲相關信息。新聞、言論控制之所以必要，不就是為此嗎？統治者常常要誇大建設成果、掩蓋弊端缺失，或者把各種問題歸咎於外部勢力。以白紙運動來說，官方就會努力讓人們相信，這是境外勢力在鼓動，而不是人民的自發行動。但是，參與抗議的民眾當場就憤怒表示，封控如此嚴格，要怎麼聯絡境外人士。
掩蓋問題、扭曲問題成因、轉移仇恨對象，這些手段或可暫時移轉內部不滿情緒。但是，用多了是會有反效果的，甚至可能帶來反噬作用。
民族主義情緒過度高漲，常常會使得國際交流、合作難以開展。現在的中國大陸就處於國際關係低迷的狀態。這會反過來影響經濟發展。而且，人民日久還是會覺得困惑：為什麼外國人對中國人這麼多敵意？其實，可能主要是因為中國人先對外國人表現敵意。而這卻主要是被統治者操弄出來的結果。
最近中共報復性停發韓國、日本短期簽證。有些大陸網民一方面對中共政府的這一做法叫好，並且也對韓國、日本表達憤怒情緒。問題是，這樣的事態發展結果對中國會有利嗎？
中國大陸的經濟，近三、四年來大體是每下愈況，清零政策和對外關係的惡化，恐怕更是雪上加霜。大陸的房地產，及相關的貸款財務問題，很可能是中國經濟的大地雷，甚至會是世界經濟的大地雷。中共對香港的加強控制，很可能也會讓中共獲取外匯的管道大幅縮小。
但是，中共面對這種窘迫處境，能夠主動轉圜嗎？能夠主動去改善國際關係嗎？恐怕不容易。這也就是所謂的反噬效果。光是撤銷清零政策，很可能就會傷害到統治者的威信。但是，這至少比較只是內部的問題，容易掩蓋，容易止損。對外關係可就複雜得多了。對外關係想要轉圜，一個不慎可能忤觸集體民族主義情緒的逆鱗。這可是會危及政權的問題。
韋文列出的第四點因素是“台灣科技產業鏈關鍵角色”，當然，芯片生產大概是其中的核心項目。韋先生認為，這會讓國際社會有利益理由去阻攔北京的軍事攻台企圖。
但是，同樣一件事也許同時還有另外一種觀察角度：懷璧其罪。中共可能因為覬覦台灣的芯片產業而更欲控制台灣。事實上，已經有大陸專家提議要在統一後奪取台灣的芯片生產。懷璧其罪不只是被某方面覬覦，同樣重要的是，為要阻止他人的可能獲利，也可能會激起毀璧的念頭。
從懷璧其罪的思考角度看，台灣反而會因為芯片產業而增加危險。
那麼，芯片產業究竟是會增加台灣的危險呢？還是增加台灣的安全？重要的是，國際間想要因此阻攔中共攻台的意圖和中共想要奪取或銷毀台灣芯片產業的意圖，何者會更強。這很難說。但是，純就企圖心的強度而言，恐怕還是中共的統一企圖會比較強烈。其他任何單一國家即使會在乎台灣的芯片產業，其程度應該沒有那麼強。而這些國家加起來的因為在乎而形成的欲阻攔中共的集體念力強度，大概也未必能強過中共想追求統一的意志強度。畢竟，對其他國家來說，那只是一個較有限的影響面向。再說，再過幾年，芯片產業的發展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會不會有哪個國家出現突破性的發展，很難預料。也說不定出現新科技發明，芯片完全被捨棄呢。總之，台灣要靠著芯片產業對其他國家的需要誘因來維護自身生存，恐怕並不可靠。
韋文中所列的最後一點是“無法承擔的高昂統治成本”。之所以會被列在最後一點，大概是因為作者本人也覺得其重要性並不大。換言之，中共可能並不怎麼在乎這個成本。其實，我估計，中共統治新疆、西藏，成本也非常高。但是，中共並沒有因此考慮過放棄新疆、西藏。我以為，中共在新疆廣設再教育營，這可是要花很多錢的。而且，他們其實明知道會因此激起民怨，也激起外界的強烈不滿，但是他們還是這麼做了。為什麼？恐怕主要是有國防戰略上的考量，以及追求國家偉大的動機。當然，經濟上也未必不值得。
從新疆、西藏，其實就不難推想台灣。台灣對中國的國防戰略與國家偉大的意義很可能甚於新疆、西藏；經濟上可能的收益也會遠甚於兩者（只要沒有發生焦土作戰的話）。
中共要統治台灣真的會很難嗎？其實，如果不憐恤民命、不要求維持台灣原來的活力與經濟水平，在強大的暴力威懾下，我認為中共要統治台灣並沒有太大的困難。即使台灣人民大概會過得很痛苦，也可能會心生怨念，但應該也還是可以維持一定局面。中共經歷過大躍進與文革，也在新疆搞了再教育營，再要以類似的手法統治台灣，中共應該不會太覺得頭疼，更不會在意什麼經濟成本。所有統治的經濟成本由台灣財稅自行消化就是了。至於台灣人因此會過得很痛苦，這倒可能更趁了一些紅眼人的意。總之，這未必被認為是什麼困難問題。
當然，造成台灣人的民怨其實也是一種統治成本。但是，從中共積極要統治台灣開始，這個成本早就會被預期到了。問題是，中共很可能並不在乎這個。
根據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等4個部門合編的《建國以來歷史政治運動事實》的報告稱：從1949年初到1952年2月進行的「鎮反」運動中，鎮壓了反革命分子1,576,100多人，其中873,600餘人被判死刑。 外界有學者估計鎮反運動處決了100-200萬人，甚至更多。也就是說，中共為了穩固其統治，殺掉了潛在最可能反對其統治的一批人。人數可能超過百萬。當然，這並未計入之前國共內戰期間所殺的國民黨或親國民黨的人。另外，中共派去抗美援朝的部隊，據說其中有相當比例的基層軍人是原國民黨軍。
用殺戮以消弭潛在的反對者，這種事情中共似乎做起來並不手軟。殺戮了上百萬人，事後幾乎連一點聲息都沒有。沒有太多報導，更很少有誰出來表示抗議。短期內統治成本可以因此降低。至於長期，誰會那麼在乎長期呢？
綜合以上所述，我大體上傾向認為，韋安先生的論點恐怕難以成立。換言之，中共武力攻台的可能性並不會因為這些理由而被消除。
我個人的判斷是，只要中共武力能及，而且軍事代價尚可忍受，中共就會對台灣採取軍事攻擊行動。因為這對中共領導層來說是千秋大業，也是獲得統治正當性的重要資本。我們如果回顧中共在其建政以後主動發動過的幾次戰爭的歷史，不難發現，中共說幹就幹，很少猶豫。1950抗美援朝之役、1962中印邊界戰役、1969中蘇珍寶島戰役、1974中越西沙群島戰役、1979中越自衛反擊戰，共軍其實都不是在狀況很好的情況下出兵。包括軍事準備、國家經濟條件、國際觀感等，其實往往條件都並不良好。但是，中共幾乎每次都是說打就打。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一次是1979年鄧小平訪問美國時，說要對越南進行懲罰戰爭。當時我覺得這個決定好像很突兀。心中不免懷疑，中共真會出兵去打嗎？結果，他們真就打了。據說結果是慘勝。中共軍隊犧牲非常慘重。再往前推，1962年中印戰爭，當時的中國剛剛經歷了所謂“三年自然災害“，後來研究顯示餓死了約三千萬人。但是，中共還是出兵去到遠離中國內地的藏邊，和印度打了一仗。嚴格來說，這場戰役應該是打得很辛苦而實質效益卻很不明顯。但是，戰爭還是說打就打了。
依據這些歷史記錄顯示，中共的軍事行動總是說要做就做的，不計代價、不怕犧牲。從而，如果哪天中共決定要打台灣，台灣方面最好是相信他們真會打，不是說說而已。
所以，回到兩岸問題來。中共會不會對台灣出兵，關鍵決定因素大概就是看台灣方面結合美國等外力援助能不能防守得主。如果中共估算認為可勝，台灣就會面對巨大戰爭危機。
但是，台灣面對的戰爭危機可能不止於上述這種情勢。也有人警告過，就是中國大陸如果處境危迫，也可能採取孤注一擲的行動，對台灣進行軍事攻擊。
而我個人認為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如果中國大陸陷入混亂或分裂的局面時，也可能會出現軍事冒險家，對台灣進行軍事攻擊。這種趁亂出手的行動，有可能因為出其不意，反而獲得意外成效。而台灣能不能成功防阻這種冒險型的軍事行動，我也並沒有什麼信心。而如果出現這種冒險家，他有可能成為英雄人物而獲得支持。
也許我應該再引申一點。這種冒險家未必一定要取得全面軍事勝利，可能只要表現出在統一大業上積極進取的姿態就能獲得支持，從而就有可能因此登上統治者的位子。這比較是在中國大陸陷入動盪或分裂的情況下才比較有可能。重要的是，有些人可能認為只要大陸陷入動盪、混亂，台灣就安了。其實情況很可能是相反。
我不是預言家，我無法預測中共究竟會不會對台灣動武。但是，我認為不宜將共機、共艦擾台視為純屬唬人的動作。那也可能就是一種陽謀，是表示就是要動武的警告動作。
我之前表示過，中共追求統一的意志是不容懷疑的。基於此，台灣的可選擇空間就不會太大。如果始終不能讓中共順利達成和平統一目的，那麼，兩岸爆發戰爭的可能性我認為還是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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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時事評論｜政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