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兒子臉上滿是疑惑的來問我：「妳真心覺得妹妹的在臉書上換的新照片比較好看？」我笑著說：「是啊！髮質看起來好多了，你不認同？」他說：「我還是覺得之前的比較好看，幹嘛換？」我制止他：「美醜是個人的觀點，問十個人有十個不同的意見，著眼點不該在這裡，而是你妹妹喜歡就好，且她早有定見，問我們不過是要多些支持罷了！這也是她想突破現況的一種改變，我們要助她一臂之力！」兒子雖無言以對，但還是不給他妹妹的新照片按讚，兒子真是堅持己見。

幸好我不是那麼堅持己見。記得兒子小時候，我對西方教育滿懷憧憬，毫不猶豫的就把他送進全美語環境的高檔幼稚園，在那兒聽不到中文，完全都是英文對談。一年過去，兒子看到書桌只會說「desk」，不會說中文的「書桌」；再一年過去，已經是中班的程度，還不會注音符號，更不要說會拼音了。問了老師，她說大班就會教了，但是等到大班上學期時，我看他還是支支吾吾的，就要上小學了，除了滿口的生活美語，怎麼還像是個未開化的野人般？

朋友勸我小心，她說一上國小，老師只花一個禮拜的時間就教完注音符號，校方早已假定孩子在幼稚園就學過了，所以基礎若不好，很難在國小有機會彌補，如此一來會影響學習的進度，連數學都遭殃，看不懂文字敘述，如何去解題？她有個親戚的孩子就是注音沒學好，連帶其他科目都不好，到國中乾脆就讓他去外面習一技之長，因為與同學的落差實在太大了。

聽了心驚不已，當下馬上給兒子轉到傳統教育的幼稚園就讀，還特別拜託一位有十幾年教學經驗的陳老師集中火力加強他的注音。說也神奇，不到一個月兒子就全會了，還運用自如，百考不敗，真是感動涕零，見陳老師樸素謙虛的模樣，竟是臥虎藏龍之大師。想我也是大學畢業，卻對稚子束手無策，怎麼教都教不會，她卻三兩下就大功告成，一改我對幼教老師只懂看顧孩子的粗糙印象，令我打心底的佩服與肅然起敬。

再說我女兒，受了哥哥前車之鑑的影響，注音符號的學習倒沒被耽誤到。反而是在國小二年級時，補英文補出了問題，到現在她想起來還會眼眶泛紅。說起當時她補習英文也有兩年時間了，但看她的英文書寫常讓我抓狂，單字與單字之間全無間距，分不清楚句子的起始，考試成績更是每況愈下。與補習班溝通多次，他們都推說無力可使，也找不出女兒到底是在哪個階段銜接不上而有了斷層，降級兩次重讀依然沒有改善。接著我又發現到這家補習班老師流動性很大，有些老師的文法觀念也一知半解、錯誤叢生，但對學生又是動輒訓斥與謾罵，好幾次女兒都是哭著回家。看來非但沒能贏在起跑點，還會被學習陰影給拖垮，不如趁早鳴金收兵，轉移陣地才是上策。

於是向任職於補教業的朋友討救兵，透過她的介紹把女兒轉到另一家補習班，就這樣扭轉了女兒英文的命運，如今她已上國中一年級，英文常拿班上最高分，幾次的英文寫作成績更是令人刮目相看，誰會知道就只是兩家補習班的距離，對女兒來說際遇卻是天壤之別？

所以把孩子送去補習班，千萬別以為就可高枕無憂，把補習班視為萬靈丹，如果深入了解它的生態，會發現很多因素都在變動中，得不時的謹慎衡量得失。否則花了錢，又花時間，疲憊了身子卻了無進益，為啥瞎忙？倒不如在家裡好好養精蓄銳來得有效率些。有位朋友的孩子補了一堆琳琅滿目的科目，屁股都坐疼了，但表現平平，後來他聽從建議只補重點科目，甚至打算完全都不補習了，試著放慢腳步跟著學校的進度來讀，成績卻突飛猛進，還名列前茅。讀書這件事還真玄，契機與步調還是得自己摸索出來。

兒子求學生涯中只補過英文，到國中都是自己念，很多人問我是否就該拒絕補習？平心而論，每個孩子都該因材施教，更該尊重孩子學習方式的偏好，補習也有它獨到的功能。像兒子的一個好友，補習對他而言就是個慣常的讀書方法，深深的融入生活中，也像是顆定心丸，不補就會慌。而我問即將面臨高中學業的兒子有何規劃？他一改常態，說這回打算要補習，期望藉由補習班這個跳板可以一躍千里。我提醒他別失去好不容易才培養起的獨立思考能力，也別太依賴補習班的技巧與統合歸納，但對他的決定還是樂觀其成。為何？滿懷鬥志的他，也許正是補習的最佳時機，女兒就曾錯過黃金時間！

女兒從國小五年級開始，數學成績就走下坡，到國中更是一路下滑，都在及格分數邊緣徘徊。當時就有朋友勸我趕緊讓她去補習，我雖目睹她多位同學的數學成績都因補習而漸漸超前她，但我還是猶豫不決。因為女兒其他科目都很優秀，唯獨數學是紅字，我多少希冀學校能主動幫女兒補強，或是能與家長聯繫該如何配合輔助。

可嘆事與願違，我的想法太天真了，有回女兒從學校回來說：「數學老師說他可以當家教，但是他的價碼很高」，聽完心涼了半截，於是死心不再指望學校，自己的女兒自己負責。暑假一開始，我就遍訪補習班，雖都沒有適合女兒的課程，但幸得補習班的幫忙以急件處理，從別的地方調來老師，以一對一的教學方式督導女兒，利用暑假兩個月的時間，密集將國一的數學觀念整個重建一次。看到女兒眼睛綻放出光彩，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對數學再度燃起熱情，我實在很欣慰，但願這回的數學可以像她之前的英文一樣起死回生！

補習是一個工具，應該被靈活運用，它可以像是個導航者，幫助莘莘學子一舉到位，也可以是個加油站，幫忙挽救追趕不上的課業。一條路走不通，不要害怕，世上多的是各種方法，只要不怕改變、勇於嘗試，一定能找到光明的出口。別被補習班牽著鼻子走，隨時驗收成效，時刻保持移動的彈性與自主性，我們才是真正操控局勢與決斷勝算的人！

有時路看得到，卻並不一定能走得到...........（童空心 文＆拍攝）

備註：感謝格友陳正華Julia Chou(啟航The Dawn Sailing)的熱情迴響，發文「吾愛吾師To Sir With Love」與我遙相呼應，歡迎共賞。網址：blog.udn.com/thedawnsailing/artic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