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羅河謀殺案》劇照，二十世紀影業提供

推理文學女宗師阿嘉莎·克莉絲蒂的情殺小說《尼羅河謀殺案》改編的電影正在上映中，情人節約會，江小豬跟我就跑去看了這部電影。在黑漆漆的電影院裡，看著螢幕上演出黑暗人性下的恐怖情殺，我的思緒卻飄向二十年前自己採訪過的另一起情殺案。

當年我大學剛畢業，在某報當社會記者。案情大致是一名酒女在歡場認識一個商人，商人雖已有一位老師女友，卻仍與酒女逢場作戲。酒女發現商人與老師訂婚後大怒，買兇開槍癱瘓男友，潑硫酸毀容情敵。

我還記得自己坐在在承辦該案的台北市警大安分局二樓的三組（即刑事組）辦公室，聽資深警官講這個案子：「其實男人被殺的很少見啦，情殺案喔，不管兇手是男是女，被害人通常都是女的⋯⋯」

他一邊不緊不慢地泡茶，遞給在座聽故事的記者一人一杯，然後又繼續說：「通常喔，男的被劈腿，就殺自己的老婆或女朋友。女的呢，就會去殺另一個女人啦⋯⋯所以殺來殺去，被殺的都是女的。」

很多年後，我讀到美國政府的統計，指出發生三角感情糾紛時，30%的女性會被自己的男友或丈夫殺害，但只有5%的男性會被自己的女友或妻子殺害。這是因為，談到婚外性行為或通姦，人類社會對於男女忠貞的標準普遍不一致，不論在哪個文化下都是如此。

專長拉丁美洲性別史的美國歷史學家Lisa Sousa就指出，拉美人傳統上認為男性外遇可以被原諒，但女性外遇是嚴重的犯罪。同樣的價值觀也存在於傳統西方社會：在戰前的英國，男人可以因為太太外遇而訴請離婚，但女人不能因為先生外遇而要求離婚，必須證明先生有其他過失（例如因為外遇而忽視家庭經濟需求或對太太施暴等）。在法國，直到最近，殺害妻子的男性都可以申請公設辯護律師，但殺害丈夫的女性卻沒有相同權利。按照中國古代的「七出」標準，妻子嫉妒小妾、與人通姦都可以是男人休妻的理由，但女人卻不可以因為同樣的理由而離開丈夫。

時代不斷地往前進，七出標準早已不再，上述英國家事法、法國激情罪法也分別於1923與1975年廢除，但是修法容易，破除傳統價值觀卻很難。撇開情殺這類罕見的極端狀況，在日常生活中，我們也常常看見當外遇發生時，太太總是指責小三，先生卻很少找小王算帳。

彼此忠誠是維繫親密關係的第一要件，但也許我們—尤其是身為女人的我們—都應該看清一件事：婚姻中真正的公害，不是小三，是不忠的配偶。就算沒有「這個」小三的存在，會說謊的男人，也會找到另一個小三來傷害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