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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枯萎的野薑花》
2008/09/01 08:40:57瀏覽894|回應5|推薦125

第四十一章 《枯萎的野薑花》

伊賀不料他說打便打,心頭一凜,道:「凌逍遙,現下是比武奪銜之時,你還講理不講?」一語未畢,凌逍遙竹棒已探至面門,這一棒勢道凌厲,狠辣異常,竟是性命相搏,已非尋常武學的較量。

伊賀揮刀撥擋,但見他臉上又是悲憤,又是羞辱,猶如發瘋一般,出招全是殺著,竟是不敢接招,一逕繞著高台趨退閃避。凌逍遙武功此時已遠在伊賀之上,兼之他死志堅決,無論如何都要和這個將自己推入火窟的罪魁禍首同歸於盡。棒影閃處,伊賀面頰多出一條血痕,兀自辣辣生疼。棒緣一見血,登時滿腔悲憤,倏地不可自制的暴發出來。

台下魔教眾人見少主迭遇險境,各自對望一眼,便要上台助陣。首次兩席之人見魔教眾人目光閃爍,便知他們所圖,各挺兵刃,踏前一步,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魔教等人知道這群人武功了得,又兼對方人多勢眾,若群起而攻,定然一敗塗地。好漢不吃眼前虧,於是都駐足不前,望著台上,只盼少主能夠伺機反攻。

此時凌逍遙已將伊賀所有退路盡數封死,伊賀性命盡在他掌握之中,只消凌逍遙掌力一吐,立時便可震斷他經脈。但凌逍遙卻沒這麼做,他突然將背脊貼在伊賀胸前,陡地放脫竹棒,拉著他握刀的手,閉上雙目,便要往自己胸口插落,想和他來個同歸於盡。

這下奇變陡生,人人均始料未及。伊賀大吃一驚,側身欲避,渾忘了自己適才被點了穴道,半身酸麻,動彈不得,叫道:「住手!你瘋了麼?」

便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半空中飛來兩顆飛蝗石,一顆擊落了單刀,另一顆跟著封住了凌逍遙胸前穴道。跟著天邊一條青影晃了一晃,猶如一道閃電般消失無蹤。

凌逍遙霎時全身脫力,和伊賀雙雙委頓在地,只聽伊賀驚呼:「伊鳳。」

群雄聞言,無不駭然失色,七張八嘴的道:「伊鳳?那便是魔教教主。聽說此人武功冠絕天下,行事神出鬼沒,便是魔教中人也難得見他一面。」「他以一顆飛蝗石便能擊落凌逍遙手中的單刀,這顆飛蝗石遠遠飛來,勢道持久不衰,這人內力當真深不可測。」「豈只深不可測,那飛蝗石擊來,不也是神不知鬼不覺?若不是他擊落了單刀,單刀落地,『噹啷』一響,恐怕在場誰也不知有暗器到來吧!」

柳松明等人一聽,均感面目無光,倒似以伊鳳一人之力,便抵過大會上無數英雄好漢,那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其實當時雖有人留意到伊鳳的到來,但伊鳳身法實在太快,待要出言示意,暗器已打向高台。但見台上兩人軟綿綿的橫躺在一起,凌九霄、子淵連忙飛身上台,解開自己人的穴道。 

凌九霄將凌逍遙抱至一旁,凌野薑、李厘紛紛過來圍問。

凌逍遙一雙妙目怔怔的瞧著凌九霄,低低的喊了一聲:「爹爹。」他重傷初癒,不宜作鬥,此刻胸口煩惡,一口氣息竟轉不上來,心力交瘁之下,再也支持不住了,眼前一黑,暈倒在凌九霄懷中。

凌九霄一眼便瞧出他先前受了極重的內傷,幾乎瀕臨死亡,心中好生難過,柔聲喚道:「小七,小七。」捏了捏他人中。

凌逍遙悠悠醒轉,映眼便見薛馥一張焦急萬狀的臉,喊道:「媽。」

薛馥撫著他頭髮,柔聲道:「小七,沒事了。」

凌逍遙乍聽這聲溫柔熟稔的呼喚,連日下來的苦楚屈辱陡地湧上心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群雄面面相覷,萬不料一個堂堂男子漢竟能說哭就哭。

薛馥抱著他時,已感他身子消瘦許多,又見他面容枯槁,已不復往昔那飛揚跳脫的神氣,滿心愛憐橫溢,撫著他的頭髮,不住口的溫言慰藉。

凌逍遙從睫毛縫裡凝視著母親,哽咽道:「媽,我……我……有辱門風,貽羞父母,求妳賜我一死。」

薛馥想起他受人玷污,又被人當眾羞辱,又是憐惜,又是心痛,哽咽道:「別說了,小七永遠都是我的好孩子。」

凌野薑踏前一步,道:「小……」

凌逍遙忽然大叫一聲,一雙妙目怔忡不安的望著她,踉踉蹌蹌的退後幾步,突然一跤摔倒在地,顫聲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凌野薑愕然道:「小七,我……我是六姊姊啊!」

凌逍遙啊的一聲,惶恐已極,道:「媽,她……她……」話聲強烈顫抖。李厘趕忙將凌野薑拉開,薛馥將凌逍遙摟入懷中,輕聲細語的安撫。

忽聽伊賀高聲道:「柳大俠,你要我別壞了比武規矩,卻又縱容凌逍遙上台搗亂,那是什麼意思?不把話說清楚,我羅剎教今日絕不會善罷甘休。」

柳松明道:「伊少主以不道德手段取得勝利,也該料到有人會瞧不過眼,出面制止。倘若你仍不服氣,便請站上台去,再來一對一重新較量。」

伊賀道:「我被凌逍遙這小蹄子攪得筋疲力盡,如何能再上場?你分明就是存心偏袒。我適才既已取勝,就不必再囉唆了,趕緊將閻王刀奉上才是正經!」

柳松明不善言辭,面對如此伶牙俐齒卻又厚顏無恥的對頭,口頭之爭也只有乖乖討饒的份兒。

東方域莞爾一笑,站了出來,道:「你雖然勝了上官前輩,卻還沒跟我比過呢!怎能就此輕易將寶刀交給了你?那豈不是對先前的參賽者十分不公平麼?」

伊賀眼神犀利,拂袖冷笑,道:「你想撿現成的便宜麼?」

東方域微笑道:「適才你跟上官前輩比鬥,不也是如此麼?」

伊賀見東方域清華絕俗,丰姿若仙,本就暗生恨妒,只因他向以英俊自負,不料這東方域粉墨登場,便將自己比了下去。他自知理虧,強辯不得,索性給他蠻來,道:「別忘了你們的親屬,要是我今日得不到閻王刀,我保證七日之內,你們個個都要披麻帶孝,欲哭無淚,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

群雄心頭一凜,心想伊賀辯不過人家,眼見閻王刀無望到手,便想出言威逼,好教人不得不就範。人人義憤填膺,叫罵聲喧,卻又拿他束手無策。

忽聽人叢中傳來三聲輕笑,一個苗家衣束的女子走了出來,姍姍然行至伊賀身前,嗲聲道:「俏冤家,你粽子喜歡裹豬油豆沙,還是裹火腿鮮肉?」

伊賀一怔,尚未答話。子淵卻先叫罵起來:「瘟婆娘,快別在這兒神憎鬼厭,給少主滾遠一點。」

那苗女不以為忤,哎喲一聲,斜眼笑道:「想嚇唬誰啊?」

伊賀見這苗女年紀雖然不輕,但相貌姣好,身材豐腴,一張臉語笑盈盈,於是也不存敵意,問道:「妳是何人?」

那苗女笑道:「我?我就是我。我適才問你話,你還沒答覆我呢!」

伊賀握住她手,笑道:「粽子嘛,只要是妳親手裹的,我都喜歡。」

那苗女摔袖道:「你這輕薄兒未免太貪心了,想一箭雙鵰,人家才不依呢!」

伊賀最喜歡美貌姑娘對自己若有意若無意的傾露愛慕,笑道:「妳口口聲聲喚我輕薄兒,我這就輕薄給妳看。」那苗女又格格嬌笑數聲。

群雄見伊賀公然調戲女子,無不詫異憤怒,又覺那苗女在這正邪兩道對立的關鍵時刻挑逗伊賀實是不該,只有認得那苗女身份來歷之人才知她另有計較。

寧熹和鐵心相視一眼,他們過去曾和這女子有過一面之緣,鐵心低聲道:「留神則個。」

只聽那苗女又道:「你這無行浪子,生平不知玩弄多少姑娘,這些話定是平常說得慣了,才會這麼流利就對我脫口而出。」

伊賀道:「哎,那些都只是逢場作戲,不值一提,我見好姊姊貌美如仙,就想起天上的月亮,又白又圓,觸手遙不可及,真教人又愛又恨。」

那苗女輕笑道:「是麼?你保證會一輩子愛我麼?」

伊賀道:「我伊賀對天發誓,若對妳始亂終棄,將天打雷劈。」

那苗女道:「不必發誓了,我相信,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了。」說到這裡,俏臉一沉,臉上再無半絲笑意。

伊賀一凜,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變了臉色。那苗女又嫣然一笑,道:「你可知我是哪裡人?」

伊賀道:「這還用問?瞧妳的裝束,自然是南嶺苗疆人氏了。」

那苗女嗯了一聲,笑道:「那你可知我的拿手絕活是什麼?」

伊賀斜眼笑道:「現下還不知道,以後嘛,嘿嘿……」

那苗女道:「原來你不知道啊?還說你心裡有我呢!」說著幽然嘆息,那樣勾魂的、夢囈似的嘆息,直讓伊賀聽了骨頭全都酥了。

伊賀低聲下氣的道:「好姊姊,快別賣關子了,告訴我好不好?」

那苗女道:「你當真想知道?」

伊賀點頭如搗蒜,只見那苗女緩緩從水袖中取出一只皮鼓,輕輕敲了一下。

眾人一時都不知她賣弄什麼玄虛,踮起腳跟好奇的張望。忽聽伊賀哎喲一聲,抱著肚子彎下腰來,道:「這……這究竟怎麼……怎麼回事?」聽聲音簡直是痛苦不堪。

那苗女滿臉堆歡,又道:「你說過永遠愛我啊!所以我就在你身上種了『鎖情蠱』,倘若你在外頭拈花惹草,不巧給我知道了,這鎖情蠱呢,就會把你吃了一乾二淨,連骨頭都不留呢!」

伊賀只聽得毛骨悚然,瞪眼道:「妳……妳什麼時候給我下了蠱?」

那苗女微笑道:「適才你握住我手的時候啊!我一個疏忽,將蠱蟲放進你掌心,更不小心讓蠱蟲游進你指甲縫裡。不過你別擔心啊!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旁,安分守己做個好丈夫,那鎖情蠱呢!我自會親手為你拔去。」

群雄聞言至此,均知那苗女存心跟伊賀作對,手段極其高明,連子午十二使等高手都瞞過去了,倒也不是公然跟伊賀調情。

伊賀只感腹痛如絞,額上黃豆般大的汗珠涔涔落下,咬牙道:「子淵,逼她……」

子淵跟隨伊賀多年,自然心照不宣,踏前一步,陰森森的道:「小娘皮,妳應當知道少主是什麼身份,我勸妳趕緊替少主拔蠱,否則我子淵第一個把妳做了。」

那苗女笑道:「殺人嘛!誰不會?不過你幹麼要害死你家少主,那可是以下犯上之罪,嗯,我聽說魔教中只有位居高階之人才有資格服食聖心丹,這時候不要說聖心丹的解藥沒有了,你這條小命呢,恐怕保也保不住了。」

子淵臉色一沉,道:「胡說八道,我要殺的是妳,怎麼會是少主?」

那苗女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子午十二使竟蠢得如此厲害,未免太小覷了我苗疆巫蠱。中了蠱術之人,就必須聽命放蠱人的差遣,因為天下間只有放蠱人才能拔除蠱毒,倘若我死了,伊少主體內蠱毒無解,那一年之後,定會被蠱蟲囓咬得屍骨無存。」

伊賀只聽得頭皮發麻,臉色發白,道:「妳……妳究竟想要怎樣?」

子淵罵道:「好陰毒的婆娘。」

那苗女笑道:「好哥哥,瞧你臉白了像一張紙似的,不過只是小小的鎖情蠱罷了,只要你對我真心,一輩子寸步不離,每年我自會奉上解藥,等到我陽壽將盡的那天,我就會親手為你拔去蠱毒,你仍是可以在世上苟且偷生。」

伊賀大聲道:「開什麼玩笑?」

那苗女美目撐大,道:「你不喜歡啊?」

伊賀定了定神,道:「別拐彎抹角了,有什麼目的,爽爽快快的說了吧。」

那苗女收起了一臉的笑謔嬉鬧,正色道:「立刻給我消逝在廣場上,並且不準濫殺無辜。這就是我的目的,怎麼樣?做得到麼?」

伊賀向狂刀士懷抱的閻王刀悻悻然瞪了一眼,道:「好,我答允妳。」

那苗女道:「好,果然爽快。男子漢大丈夫言而有信,我相信你了。一個月後,到苗嶺一株繫著紅繩的桑樹下找我,咱們不見不散。」

伊賀道:「為何要等到一個月後?」

那苗女輕慎道:「急什麼?只要我不再敲鼓,你體內的蠱蟲就不會作祟,還是能夠平平安安度過這一個月。」

伊賀哼了一聲,冷冷的道:「姑娘切當言出必踐。」大袖一揮,領著魔教眾人浩浩蕩蕩的退出廣場。

群雄歡聲雷動,都為那苗女巧計退敵而喝采。忽然人叢中躍出四條人影,圍住那苗女,一個相貌粗鄙的漢子道:「李師妹,幹得好啊!」說著豎起大拇指。

那姓李的苗女笑道:「要不是東師哥附耳獻計,我還不知如何對付這輕薄浪子呢!」

那五人正是韓門五仙,那苗女便是李嫣。此時五仙身周圍集了數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高談闊論。有的大讚李嫣足智多謀,憑著三言兩語就趨退大敵,不致使閻王刀落入宵小之手;有的說今日目睹苗女施蠱之術,實是生平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一時間廣場上的肅殺氣氛盡都煙消霧散,都說韓門五仙是武林正派的大功臣、大救星,人人都回座舉杯向五人敬酒。

忽聽千葉道:「柳大俠,我想這閻王刀,仍然終歸上官居士所有。上官居士本已技壓群雄,是魔教妖人不顧大會程序從中作梗,如今魔教妖人放棄閻王刀,倘若再無人上台挑戰,那麼上官居士就是閻王刀的新主人了。」

柳松明點頭道:「魔教中人本就沒資格上台,因此寅紹和伊賀兩次比鬥都做不得數,現下仍是上官前輩在台上向全場群雄討教。」高聲道:「各位朋友,適才魔教前來鬧場,咱們不必跟他算數。現下仍是上官前輩恭候諸位英雄賜教,有沒有人想上台挑戰?」喊了數聲,台下一片默然。

紀嫣然低聲道:「東方公子,你幹麼不上去跟上官前輩較量啊?」

東方域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微笑道:「我忽然覺得,這閻王刀,屬不屬於我,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紀嫣然奇道:「怎麼?」

東方域和青靈子相視一笑,東方域緩緩的道:「我本欲上台參賽,好奪得刀王頭銜,替本派爭光,但經魔教妖人這麼一攪,突然令我茅塞頓開。正所謂四海一家皆兄弟,武林正派,同氣連枝。這閻王刀嘛,無論誰得手,於我都是毫無區別,最要緊的是這寶刀終究沒落入魔教宵小之手,深信上官前輩超凡大智,一定能夠解開武林數十年來的大秘密。」

紀嫣然哦的一聲,咀嚼他話中含意,想起自己和師兄為了這刀王頭銜而天各一方,為了揚萬立威而汲汲營營,究竟值或不值?此時回首前塵,當真恍如隔世。

柳松明朗聲道:「既然無人上場挑戰,那麼新任刀王,就是上官前輩了」霎時爆竹鑼鼓之聲喧天,群雄歡聲雷動,紛紛圍上來道采恭賀。

狂刀士雙手捧刀,必恭必敬的將閻王刀交給上官盈,笑道:「在下霸佔寶刀十年,始終參不透刀中秘密,上官前輩識見非凡,定能解開這數十年的謎團。」

上官盈呵呵一笑,道:「老夫一定不負厚望,為這百年來正邪兩道的恩怨糾葛畫下休止,開拓武林新氣象。」

柳松明又道:「比武奪銜一事現已圓滿落幕,感謝諸位盛情拳拳,共襄盛舉。現下有兩件大事要跟諸位同聲商討,一件是正派與魔教間的對立衝突,近來魔教復出,比過去還要強大,殘害我武林同道,思之痛心疾首,面對群獠威脅,正是我武林正派團結力抗之時。」說到這裡,已不少人熱血沸騰,群相附和。

柳松明微微一笑,又道:「再說另一件事,近日江湖上出了一位武功高強卻又品行不端的少年,此人不顧江湖道義、手足情誼,倒行逆施、草菅人命,實是人神共憤、天理難容,為了不讓他繼續為禍江湖,也能不傷他性命,給予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知在場諸位朋友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法子?請踴躍提出來。」

群雄都知道這番話只是措辭委婉,給足了凌九霄面子,其實以他一己之力,尚不得對凌逍遙做出最終審判,真正公審的是全場武林人士,凌逍遙仍然凶多吉少。

群雄聞言,紛紛鼓譟起來,大罵凌逍遙卑鄙無恥,和魔教妖人大同小異,甚至公然宣讀他的罪行,將其人品貶低的不堪入耳,更說什麼多行不義必自斃,最好就地正法,屍體受人踐踏唾吐,什麼改過自新,根本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云云。

廣場上群情湧動,比起適才柳松明言及魔教禍亂的議題還要憤愾。

正嘈雜間,忽聽一聲清脆的冷笑,一人冷冷的道:「想不到武林正派都是一幫無知之輩,真教人大開了眼界。凌逍遙是英雄好漢,根本不屑做出如此惡事。你們不但不為他洗刷冤屈,還這般冠冕堂皇的羅織罪名。如此卑劣行徑,為何不乾脆加入魔教算了?」突然群雄讓出道來,走出一個蒙面黑衣女郎,碧眼如星,鬈髮如浪,正是華霜。
 
華霜本將與絕情童姥豹隱山林,但凌逍遙之事在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念著昔日交情,於是暫別童姥,孤身赴會,要知群雄道理,方行打算。這時聽眾人氣勢洶洶的興師問罪,將凌逍遙品評得一文不值,不禁惱怒,是以挺身出面,替凌逍遙說一番公道話。

華霜一雙清澈的藍眸向眾人森然環視,眾人被他冷戾如電的目光瞧得心頭發毛,半晌作聲不得。東方域又驚又喜,胸頭熱血翻騰,顫聲道:「師……師……妳……」
 
華霜刻意忽略東方域的存在,道:「我告訴你們,小七誰也沒殺,根本就是魔教妖人蓄意陷害!他們要讓正派人士自相殘殺,等到你們內部鬥得筋疲力盡,再坐收漁翁之利。這一點粗淺的道理還不懂麼?口口聲聲說什麼力抗外侮,除魔衛道,但你們又有誰做出一點亮眼的成績出來?說難聽一點,根本就是光會耍嘴皮子而已,我看到最後還是不能同氣連枝,因為你們根本放不下彼此的成見,只想到一己私仇,目光如此淺拙,怎能和野心勃勃的魔教鼎足而立?」

這番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正是先公後私的大丈夫胸懷,不少人登覺有理,點頭附和。

華霜又道:「你們看看小七吧!他受人冤枉,又遭人欺侮,你們有誰同情他來?不是惻隱之心,人皆有之麼?但為何只想到報仇雪恨,難道你們從來沒殺過人?沒殺過人的都站出來吧!只因為死者指認凌逍遙就是兇手,就認為他罪該萬死?真是好笑,那我現下殺了這位仁兄……」突然寒光閃動,已將長劍指向身旁一名漢子的咽喉,那漢子嚇得魂不附體,道:「別……別殺我……」
 
華霜目光犀利,冷冷的道:「方才不是十分大義凜然麼?那股囂張氣焰到哪去啦?」
 
東方域喝道:「師妹,休得胡來。」
 
華霜冷冷的道:「你是誰?我認識你麼?」
 
東方域愕然道:「我是……我是域師哥啊!」
 
華霜逕不理他,又道:「倘若我出手殺了他,然後將罪名推到柳大俠身上,柳大俠,試問你該如何應付?」
 
柳松明不料她有此一問,道:「這……這……」
 
華霜哼了一聲,道:「道理相當啊!有些心胸狹窄之人容不下凌逍遙,於是羅織罪名,想要假手武林正派除之後快,偏生就是有些滿口正義的無知之徒墮入殼中,假若凌逍遙因此喪命,你們一個個也難逃罪責。」
 
千葉道:「聽姑娘言下之意,似乎知道幕後黑手是誰了。」
 
華霜道:「我不知道,但我猜想定是魔教所為。嚴老師,你從小看著小七長大,你認為他是個十惡不赦之徒麼?」
 
嚴鴻歸斬釘截鐵的道:「老夫敢用性命和名聲擔保,小七這孩子絕不是十惡不赦之徒。」
 
華霜道:「這就是了,嚴老師是群望所屬,觀瞻所繫,這句話就足以證明凌逍遙清白了吧?」說著邁步走向凌逍遙,溫聲道:「小七,快將你的冤情說清楚。」
 
凌逍遙怔怔的望著她,眼神透露出內心的惶恐與無助。

華霜又緩緩踏前一步,柔聲道:「小七,你不認得我了麼?我是霜姊姊啊!」說著伸手要去摸他,凌逍遙全身為之一顫。

華霜和顏悅色的道:「小七,你相信我,沒事的。」手緩緩的往前探,摸摸他的臉,又摸摸他的手。

此刻她一改方才盛氣凌人之貌,溫顏軟語,宛似一個好姊姊在安慰啼哭不休的弟弟,正是神威凜然中兼有慈祥親厚,剛正俠烈中伴以率性灑脫。
 
凌逍遙凝視她片刻,點了點頭,蒼白憔悴的臉蛋淌著兩滴清淚,身子卻微微抖顫著。那模樣像是一個被壞人綁架的小男童,正無助的縮在角落等候救援。群雄見狀,都不由得惻然生情,認為不該如此過份進逼。但仍有不少人不為所動,紛紛開聲斥罵。
 
當此情勢,群雄已分成三派,一派維護凌逍遙,一派和凌逍遙勢不兩立,另一派兩不相干,站在一旁,方便隨時從中調解。凌逍遙見己方為數甚少,卻不屈弱勢,又見凌九霄不顧一切與群雄齟齬反目,心下激動,飛身躍入場心,道:「我凌逍遙一介小輩,不值得武林同道為我大傷和氣。你們要殺就殺,我凌逍遙今日來此,根本就不打算活了,與其讓你們為我同道操戈,倒不如讓我徹底消逝在這世上。」
 
薛馥悽然叫道:「小七,不要!」
 
凌逍遙道:「除魔衛道,原是爹爹畢生心願,我不能讓爹爹因為我跟武林同道反目成仇。我的冤屈有朝一日定能昭雪,你們別再為我操心了。」說著慘然一笑,仰首望著行雲,衣袖生風,輕盈飄舞,左手一翻,將匕首抵在胸前,高聲吟道:「千錘萬擊出深山,烈火焚燒苦等閒。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說著閉上雙目。
 
薛馥等人驚呼一聲,搶前欲救,哪來得及?冷不防一個聲音喝道:「這小子是咱們共同死敵,殺死眾多正派人士的兇手,豈能讓他自行了斷?大家一齊圍上,將他亂刀分屍。」群雄對凌逍遙憎恨已極,聽了這話,更不細思,各挺兵刃,向凌逍遙攻去。
 
凌九霄等人見這群人蠻不講理,不禁義憤填膺,怒道:「未免欺人太甚。」猱身而上,將凌逍遙身子一扯,自己擋在他身前。同時李厘、凌野薑等人揮劍而上。廣場上霎時酣鬥大作,紛亂中再也不分彼此,刀槍劍戟四下舞動,一大半人倒要防備為自己人所傷。柳松明等人勸也勸不住,唯見塵土翻天,刀光劍影,猶若干戈,只能遠遠退避一旁,免遭池魚之殃。

凌逍遙混亂中不見凌九霄等人身影,忽然一人握住自己手掌,正是華霜。華霜道:「快走,只要你一走,這些人就會罷鬥。」

凌逍遙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華霜將一柄長劍交給了他,道:「對付著防身。」舞動雙劍,在前攔敵開路,凌逍遙邊打邊退,盡走沙塵翻飛之處。
 
便在此時,飛沙中只見凌野薑揮劍與三名莽漢相鬥,另有一人全身青衫,臉上蒙著青布,露出一雙精湛犀利的眸子,正冷冷注視著凌野薑,目光若有所思。那人一見凌逍遙,立時轉過面去。凌逍遙再望過去,那人已消逝在刀光劍影中。
 
凌逍遙只向那人倉促一瞥,便覺得十分眼熟,好似那人和自己存著一層難以磨滅的親密關係,一時卻也想不起來。忽然一柄大刀砍來,連忙側頭避讓,這時圍住他的敵人不出二十,也有十五,凌逍遙習武多年,自然而然撥劍抵擋。
 
凌野薑百忙中瞥眼見到凌逍遙,登時不顧自己腹背受敵,腳步變位,挺劍要助他全身而退。忽然似乎有隻手抓住自己背脊,將自己推了向前,正好凌逍遙長劍乘勢而來,劍尖登時戳入自己胸口。
 
這下變故當真令人措手不及,凌逍遙吃了一驚,叫道:「姊姊!」眼見凌野薑血如泉湧,臉色蒼白,他一時間驚得呆了,更不知如何是好。
 
凌野薑微微一笑,道:「小……小七,快走……快……」身子輕晃,倒在地上,雙目一閉,一縷芳魂當即歸陰。
 
凌逍遙在一霎然間,只覺胸口空蕩蕩的宛似無物,一顆心竟不知飛到哪去了,回過神來,悽然道:「姊姊,妳醒醒,妳別嚇唬我啊!」

周遭眾人見此情勢,紛紛叫嚷:「凌逍遙殺了他姊姊。」「殺了人,凌逍遙又殺人了。」「快來人啊!」這麼一喊,登時又是亂上加亂,你推我擠,亂揮兵器,又是不少人或死或傷。
 
凌逍遙呆呆的瞧著凌野薑遺容,腦海一片空白,連大刀砍在身上都恍然不覺。華霜聽得眾人叫嚷,察覺凌逍遙沒跟上來,一回頭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知道他心傷凌野薑之死,但當務之急,力求脫身,什麼也顧不得了。於是飛身上前,揮劍擋去他身周圍擊,乘他茫然時點了他穴道,抱著他離開了廣場。
 
她逕撿小路而行,眼見凌逍遙背上被砍了一刀,所幸砍得不深,諒無大礙,於是封住他傷口附近穴道止血。行了數里,忽見前方三人迎面奔來,正是墨貍、林萍珊、冰鏡。墨貍叫道:「華姑娘!」三人圍了上來。
 
華霜皺眉道:「怎麼現在才來?大會都快要結束啦。」
 
墨貍道:「路遇魔教妖人攔截,是以來遲,還請莫怪。」
 
華霜驚道:「魔教妖人?可是伊賀他們?」
 
墨貍道:「正是。」華霜見三人周全無恙,心頭方始一寬。


卻說伊賀等人在大會上鎩羽而歸,念及在正派群雄眾目睽睽之下栽在一個無名弱女手中,人人均感面目無光。伊賀愈想愈恨,行不多時,突然站定腳步,雙手握拳,喀喀有聲,切齒道:「若不雪此奇辱,我伊賀如何能在教中立足?」
 
子淵道:「少主,你欲待如何?」
 
伊賀回頭望著大會廣場的方向,道:「一個月過後,待我體內蠱毒拔除,立時幹了那苗女,再將武林正派的眷屬親友一股腦兒殺了。」
 
桑柏陰惻惻的笑道:「妙極!妙極,大丈夫有仇不報,枉自為人,挫折武林正派那群偽君子的銳氣,好讓他們知道得罪我羅剎教,會是什麼樣的下場。」一時間群情湧動,高談闊論,商議一個月後如何將武林正派攪個烏煙瘴氣。
 
眾人七嘴八舌,只有鐵心夫婦和地之聖手默然不語。寧熹生性冷漠,地之聖手沈默寡言,那也罷了。子淵斜睨了鐵心一眼,見他臉上頗有不以為然之色,知道他不喜欺人暗室、不喜背信棄義、不喜在手無寸鐵之人或是老弱婦孺身上妄動一指之力、不喜辱及旁人自尊以逞口舌之快,生平殺過三百零五人,可都不失大丈夫光明磊落的行徑,若不是他一心向惡,也算得上一條頂天立地的好漢子。

子淵辨色鑒貌,道:「鐵心長老,你打什麼念頭,別以為我不知曉,你看不慣少主這般行徑,只消開門見山的說了出來,讓大夥兒洗耳恭聽。」此言脫口,伊賀、十二使、桑柏不約而同的向他瞧去。
 
鐵心道:「不錯,我以為少主行徑低劣,未免有失身份體面,先是用本教酷刑炮製凌逍遙,累得他失身於九辮仙姑,又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他羞辱得毫無尊嚴,這兩件事殊非光明正大,我是不屑為之。後來少主著了那苗女道兒,我若與你易地而處,也會嚥不下這口氣,日後一股腦兒挑了她南嶺苗疆,未嘗不是天經地義之舉,正如桑長老所言:大丈夫有仇不報,枉自為人。這仇嘛,咱們是一定要報的,但報仇歸報仇,卻要違約對付武林正派親友眷屬,豈不教人齒冷?往後在江湖上還有何立足之處?我輩雖非善類,卻也不是什麼卑鄙小人。鐵心斗膽一勸,尚請少主三思。」
 
伊賀臉上掠過一抹陰雲,冷冷的道:「這麼說來,你對我倒是有不少成見了?」
 
鐵心也是不喜口是心非,道:「不錯,早知和少主心有同感,何必多作口舌?」
 
伊賀揚眉道:「你想叛上作亂麼?」
 
鐵心道:「我忠於神教,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舉?只要少主行己有恥,不逼我起了離異之心,我自當為神教百劫無悔,萬死不辭。」
 
桑柏冷笑道:「鐵心,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鐵心居高臨下的睥睨著他,揚眉道:「怎麼?」
 
桑柏道:「少主萬金之體,我等猶如滄海一粟,豈能有隻字片語的違逆?你這般說來,好似我等都是卑鄙無恥的小人,只有你是男子漢大丈夫了。」
 
鐵心嘿然不語,給他來個默認。寧熹冷冷的道:「桑長老,你別想在少主面前搬弄是非,挑撥離間。」兩道冷戾如電的目光在桑柏臉上兜了幾轉。

桑柏悚然一凜,只覺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背脊冷颼颼的盡是冷汗。他不欲在少主和十二使跟前示弱,插腰挺肚,仰起脖子,望著高出他一顆頭顱的寧熹,大聲道:「怎麼?妳想跟我幹一場麼?」
 
寧熹豈會與這侏儒小人一般見識,當下微微冷笑,對他的叫囂吆喝渾不理睬。
 
伊賀道:「鐵心,我知道你對我不滿已極,然而我也不可能被你左右,你仍是放手作你的金長老,我依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神教少主,咱們兩不相犯,看在你忠於本教的份上,這是我最大的讓步。要是你仍不識抬舉,明年臘八節的聖心丹解藥,我可要少備一顆啦。」
 
鐵心冷冷的道:「姓鐵的素來不受人威脅,縱然在教中,人人也得容讓我三分,教主一向對我垂青,若是他知道你對我無禮,一定不會讓你這般為所欲為。」
 
子淵怒道:「鐵心,你好歹也是下屬,說話可得放尊敬一些。」
 
鐵心淡淡的道:「你想要怎樣?」
 
子淵肅容道:「你對少主不敬,難道我子午十二使還能袖手旁觀麼?」
 
鐵心踏前一步,雙目向十二使淡淡一掃,胸中傲氣陡生,朗聲道:「我沒把伊賀這無禮小兒千刀萬剮,已是他累世修來的福氣,若是你當真惹惱了我,老子管他媽的什麼聖心丹,一個個先斃了再說。嘿嘿,我夫婦勢孤力微,要想全身脫困是不可能的,但要殺十二使幾人,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十二使聞言,均知若論單打獨鬥,這裡沒一個是他夫婦的對手,死傷勢在難免,這句話倒也不是危言聳聽;他夫婦豁出性命不要,自己卻不肯就此無端赴死,一時間人人或咬牙切齒,或橫眉豎目,卻也不敢稍加一句不敬之言。
 
寧熹冷冷的道:「不說話了麼?我夫婦可要走啦。」
 
桑柏再也忍不住了,一躍上前,戟指怒道:「想這般一走了之麼?」
 
寧熹道:「我夫婦向來聯手應敵,可算得上心有靈犀一點通,若讓鐵哥先使一招『西江滿月』,向你進攻,你一定使『長虹經天』來拆解。鐵哥不等你招數使全,再以『靈蛇出洞』出其不意的攻你下盤,你倉促間不及細思,自然而然變了招數,改以『月落西沉』還擊。鐵哥早料到你會使這招,當即使出『神龍夭矯』,左右開弓,掌法中又兼小擒拿手,使你緩不出手來防禦。這時我在旁對你發射一記火焰箭,不知你還有沒有命在?」
 
桑柏心中打了個突,將她話中情境細細模擬一遍,果然無一處不符,霎時間額上冷汗涔涔,氣勢一餒,低聲道:「妳乘人之危,知不知羞?」
 
寧熹冷冷的道:「我豈如你這般?」
 
鐵心道:「熹妹,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這等陰險小人,還跟他多說什麼。」攜著寧熹之手,邁步便走。
 
子淵喝道:「少主跟前,豈容你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站在二人跟前,手中流星練感應到他洶湧澎湃的內力,嗆啷啷的響動。
 
鐵心冷冷的瞧過他一眼,又向前邁了一步,竟是有恃無恐。子淵厲聲道:「站住了。」
 
伊賀淡淡的道:「讓他們去吧。」一語方畢,鐵心二人已消逝在十丈外的樹林後,當真去若神龍,矢矯莫知其蹤。
 
子淵忍不住道:「少主,屬下可不明白了,這兩人言出不遜,何以少主竟不給他們一點苦頭?」
 
伊賀道:「我伊賀是什麼人,豈容有人欺上頭來?這兩人我遲早會親手收拾,只不過現今還不是時候,倘若就此和他們齟齬反目,於伊鳳臉上須不好看。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成大業,尚得動心忍性,若是一時莽撞,而前功盡棄,最終吃虧的還是自己,我話說到這兒,你們都明白了麼?」十二使點頭應聲。


(分骨肉)

( 創作武俠奇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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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看你嚕~
2008/09/03 10:44
很棒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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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一說
2008/09/02 19:44
烈火焚身亦等閒

翔舞飛絮
等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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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嘆
2008/09/02 11:16
好長的篇幅~有空再來細細品嚐^^
那天,你從虹裡走來,走進我的眸裏。在雨後初晴的天邊下,我走進了你的容顏...
★╮幽谷客╭☆(小說連載完畢(tatu0725) 於 2008-09-02 13:06 回覆:
謝謝您的到訪

小威的家
等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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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書
2008/09/01 09:50

每天等到您出書.. 每天等等..

何時有最後的定案..主角太多的需要我

用姓名網來記了..太厲害了吧!!

出書了.. please !!

★╮幽谷客╭☆(小說連載完畢(tatu0725) 於 2008-09-02 13:05 回覆:

角色太多...每個人的落墨也不多呢


★╮幽谷客╭☆(小說連載完畢
等級: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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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標題
2008/09/01 08:44

這一章是凌逍遙悲劇宿命的最高峰

華霜仗義執言那一段,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氣勢奪人,連我都不禁要豎起大拇指

背景音樂是《分骨肉》

作為凌逍遙與姊姊凌野薑生離死別的割捨與掙扎的情境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