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的天氣非常陰晴不定, 有時早上起床地板還冷的像舖了一層冰,突然間氣溫又莫名的暖和起來,逗的女兒忍不住開心地說,「媽媽, 原來已經是夏天了.....」,我轉頭看著她,回問,「冬天還沒過呢?.......而且你的季節為什麼跳過春天直接到夏天.........」,女兒笑笑的回我,「哦...媽媽,我喜歡暖暖的天氣, 而且天天穿著長袖大衣穿的有些厭煩了,真希望冬天趕快過........」.不過,衣櫃裡的短袖衣服才拿出來穿了兩天, 天氣又轉冷,無可奈何下只得把那些厚重的長袖衣服重新裹在身上.原來「季節」和「小孩」一樣,偶爾也愛鬧脾氣,只是小孩鬧脾氣時, 還可以矇著眼睛猜一猜到底為了何事, 季節鬧脾氣時,真的只能兩手一攤, 任由她淘氣了.

冷過以後, 氣溫又像爬格子一樣,一格一格往上爬,令自己忍不住要問,「春天來了嗎?」,春天當然還沒有來,前幾天開車時,聽收音機裡的主持人親切的提醒聽眾, 「OH,各位聽眾,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 還有九天, 是的, 還有九天....., 春天就要來了.........」,他語音剛剛落下,接著「維瓦第」(Antonio Vivaldi)的名曲「四季」(Four Seasons)裡的「春天」就輕輕的滑了出來, 小提琴的樂音輕快悅耳, 使原來靜靜等在紅綠燈前的我,心裡突然跳躍起來,聽著聽著彷彿每個音符都活生生的跳到眼前,車裡原來滯留著一絲冰冷的空氣頓時間被維瓦第的音樂推散開來,啊......這一瞬間空氣裡到處都瀰漫著春天的氣息.

上完中文學校後, 我帶女兒去吃午餐, 吃完剛跨出餐館, 我便看見對街行人道上有三個白人年輕人, 看起來都如大學生一般, 身上穿著短袖襯衫和短褲,手裡各持一杯咖啡,說說笑笑的走在路上,走沒幾步路,他們卻又同時停下步伐跟坐在地上的一位老漢說話,我的目光也跟著轉到老漢身上,這時才發現老漢原是個流浪漢,他的身旁放著一個杯子,當然是用來乞討的,除了杯子,還有他全部的家當--用兩個大的黑色塑膠袋裝著.老漢滿臉鬍鬚,看不清他的五官,不過看得出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自卑的表情,三個年輕人就站在他眼前和他隨意搭著話,只見老漢仍是席地而坐,有時回應,有時笑著,老漢和年輕人像重逢的故友一般說笑開來,我站在對面看著,突然有些心急,很想走過去聽聽他們都在聊些什麼? 聊了一陣後,其中一個年輕人把手上的咖啡遞給老漢,老漢接過後順手就喝起來,另外兩個人,只見他們往口袋裡掏錢,掏出來一些銅板後就往老漢的杯子裡放,然後跟老漢揮揮手後便踏著輕快的步伐往前走了.......在那瞬間,我看見春天來了,春天在那裡?春天像一陣風就飄舞在年輕人和老漢頂上那一片天際裡.

望著三個年輕人離去的背影, 我突然想起曾經讀過陸放翁的「春游」一詩, 後來查了資料才發現李叔同寫的歌曲「春游」,也許更適合當時的心情.....

春風吹面薄於紗， 春人妝束淡於畫。
遊春人在畫中行， 萬花飛舞春人下。
梨花淡白菜花黃， 柳花委地芥花香。
鶯啼陌上人歸去， 花外疏鐘送夕陽。

後院欄杆外的山坡地,被冬雨洗過後, 像被畫家的的彩筆刷過似的, 遠遠望去綠油油一片, 在一片綠波中, 卻有一處黃澄澄的顏色嬌俏的暈染開來, 你看著那亮麗的顏色, 心緒也像晴空一樣,平整的泛著一片藍, 完全沒有摻著一點其他顏色.山坡上的那一抹金黃其實是黃色野花, 年年都開著花, 今年由於冬雨的滋潤才提前開滿了一片, 我覺得春天一定躲在那一片黃色野花後面, 就等末冬的腳步一走, 她即可名正言順的公告大家「我來了 」........望著群花在風裡搖曳, 在陽光下爭艷,會有一種錯覺,以為春天真的來了, 春天在那裡? 春天不在風裡, 不在空氣裡, 原來春天在我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