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2/07/17 07:26:44瀏覽1410|回應2|推薦129 | |
對照著外面西班牙階梯的人潮洶湧,熱浪翻騰,濟慈的客居裡人悄悄,幽深冷冽。 他的臥房兼書房,陳設一如他最後的日子,窗子望出,可看到不屬於他的塵世熱鬧,西班牙階梯和陋船之泉最漂亮的角度。他坐在書桌前想愛人芬妮,構思他最後的天籟。
房中的空氣是濟慈嘔心瀝血的見證,以全真為美的他,生前壓的面具睡得如此安祥: 美的事務是永恆的歡愉: 其可愛日增,不消逝於 虛幻無影;反而就長久為我們 維持一座靜謐的涼亭,為睡夢……(楊照譯)
濟慈藉歌頌夜鶯,幾乎在描寫自己的臨終: 多少次,我在黑暗中傾聽 幾乎愛上了優雅的死神 在沉思的韻律中呼喚它柔軟的名 把安靜地呼吸也送入風中 沒有比現在死去更華麗的了 我的生命在午夜戛然而止 當你在外用靈魂唱出狂喜 ~濟慈〈夜鶯頌〉
我在門號26的這棟粉紅樓房,體會濟慈垂死的掙扎,他帶著一瓶鴉片,想要隨時結束痛苦。最後的信強調自己活在借來的時辰,遺作的日子裡了。雖脈搏中紅血依然奔騰,他想像手已在冰寂的墓穴裡變冷,仍把最後的緊握伸向那親愛的「你」。
This living hand, now warm and capable Of earnest grasping, would, if it were cold And in the icy silence of the tomb, So haunt thy days and chill thy dreaming nights That thou wouldst wish thine own heart dry of blood So in my veins red life might stream again, And thou be conscience-calmed—see here it is— I hold it towards you.
他長眠於羅馬,永恆的城,「因為最美的就應是 最有力量的 這是永恆的法則 憑這條法則 征服我們的諸神 將被另一代戰勝 像我們一樣悲哭」
羅馬軍士夷平了多少城池?攻陷了約路撒冷,羅馬總督將耶穌處死,羅馬人俘虜了猶太全族。卻經由不斷的神蹟,和基督徒不畏死的見證,後來皈依天主。梵諦岡成為全世界天主教的聖殿。羅馬也在異教歸化上帝的矛盾中屹立於世。羅馬人恆久是腐化與神格,野蠻與優雅的混合體。
醫生兼友人描述濟慈最後「他靜靜的沈入死亡,我以為他只是睡了。」正應了〈夜鶯頌〉最後一句:「我醒著抑或睡了?」濟慈的世界還寄存在羅馬,雖然他堅持墓碑刻著「這裡躺的人,他的名字寫在水上。」
雪萊以希臘美男 Adonais 詩中悼念濟慈,他寫道: 『不要從清晨虛度到傍晚 但是脆弱的心靈總會有破碎。 只要天色常藍,原野吐綠, 黃昏會帶來黑,黑夜過後便是黎明, 月復一月是苦惱,年復一年是哀愁。』
羅馬在炙烈陽光下,仍生機盎然,我們憑弔的這些詩魂,只是飄走了。留下一個巨大的廢墟,只有在極端的疼痛中才能看見:生命與死亡的臨界,淚水與歡樂的交融,肉身之崩落瓦解。一切都低伏在永恆之都的榮光中。
我不禁想起我們的所來徑,階梯頂上法國的三一教堂↑,近處Medici行館↓,文藝復興時期佛羅倫斯的第一富商置於羅馬的豪宅。拿破崙時期為法國收購,成為文化中心。那宅第與義大利庭園,就是青年的白遼士和德布西,得羅馬大獎時居住與徜徉創作之地。雖時代不同,但和濟慈、拜倫只隔著那道西班牙階梯!
|
|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