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鵝大夫的醫者行腳: 「完帶湯」治療脾虛肝鬱、濕濁帶下

林鴻基醫師/板橋鴻林中醫診所院長

大科學家牛頓晚年和摯友往來的信件中，曾經這麼說，「宇宙的真理就如大海般的遼闊，我只不過像是一個在海邊遊玩的孩子，偶爾撿到一顆珍貴的石頭或美麗的貝殼而已。真理的廣闊海洋，卻還在我的面前有待發現。」醫學也是這樣吧，目前醫療的處置，看來有時神妙有趣，相對於廣闊的真理海洋，也只是在海邊撿拾光滑石頭或美麗貝殼的小孩罷了。

外陰陰道炎是婦產科最常見的門診小病，每個婦產科醫師都非常熟悉「白色念珠菌陰道炎」、「陰道滴蟲陰道炎」、「嗜血桿菌陰道炎」等等，包括它們分泌物的外觀、氣味、顏色，治療單發或混合型陰道炎各有其選擇用藥(Drug of choice)，遇上這種病例，算是老天爺賞飯吃或者病家不找麻煩，處理起來自然是像吃一塊蛋糕那麼容易(piece of cake)。

中醫把黃色或黃綠色的白帶稱作「肝膽濕熱下注」症，常見「婦女帶下黃臭，陰腫、陰癢，舌紅苔黃膩」，治療的原理是，中醫所謂的濕熱，類似西醫所謂的發炎感染，西醫用抑菌殺菌的藥來處理，中醫也有一類「清熱藥」可使用，它們的性味多是苦寒，類似但又不完全像抗生素。常用的方如「龍膽瀉肝湯」，方中有龍膽草、黃芩、梔子可以清熱瀉火，針對陰癢、陰腫可用蛇床子、黃柏、百部、分泌物偏白可用椿根白皮，偏黃可用白雞冠花等，中藥在這方面也不會力不從心。又因「肝經絡陰器」，生殖器官多半和肝經有關，所以也常使用清肝熱的「加味逍遙散」。

有一種白帶，西醫婦產科專科醫師一定傻了眼，絕對無計可施。當白帶是色白，清稀無臭味，量又多的情形。當我還是執業婦產科醫師的時候，常常被這種白帶弄得焦頭爛額，顯微鏡下的加入生理食鹽水的陰道細胞塗片已經看不到發炎或異常的細胞，可是病人每次回診時，還是一直重覆這句話，「林醫師，你說我沒問題了，可是我還是一樣不舒服。」後來病人沒再來門診，我不敢天真地以為她們的陰道炎痊癒了，我相信她們是失望地摒棄我而掉頭離開。

明朝有位叫傅青主的學者，他也是鼎鼎有名的「生化湯」的作者，他的個性重氣節，明朝亡了之後他隱居為道士及醫者，居住在土穴裡奉養母親，堅拒不出仕清朝。他所著醫書遺稿，后人整理的其中《傅青主女科》一書，書中有一個赫赫有名的方劑，「完帶湯」就是治療上述的「脾虛肝鬱、濕濁帶下症」的良方，因為脾虛又有濕濁，所以用一些「補脾疏肝化濕止帶」的藥，如白朮、蒼朮、山藥、柴胡、白芍、車前子等。因為脾虛，所以會有肢體倦怠、大便溏薄稀軟的情形，只要辨證論治正確，病人那種稀稀水水、量多無臭的白帶，很快地就痊癒了。

西醫是目前醫學的主流，可是它也應是和人民站在一起的醫學，而不是高高地立在廟堂之上，病人一直以他們的身體、生命在教導醫師，所以醫師們要感恩、要「以人為本， 以病為師」，我時常不斷地提醒自己這一點。

（本文作者兼具中、西醫師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