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與「渡」之異同―〈淮陰侯列傳〉

   中的「度」與「渡」（⑿四十四上）

一、列傳70卷―32〈淮陰侯列傳〉

    本篇記載了西漢開國功臣韓信一生的事蹟，突顯了他的軍事才能和累累戰功；從韓信受胯下之辱的細節，不僅畫活了屠中少年的個性特徵，也是韓信的心理特徵；幾經輾轉，「蕭何月下追韓信」、「登壇拜將」後，一篇〈登壇對〉得以嶄露頭角，顯示了他的雄才大略、高瞻遠矚的胸襟；井陘口之役，韓信料敵如神，更「背水一戰」擊敗親項羽的二十萬趙軍，其知己知彼、靈活運用謀略，足見其胸中韜略之非比尋常；至於稱王於齊、不用蒯通之計、將兵會垓下大敗項羽、齊軍被奪轉王於楚地、終降為淮陰侯而死於呂后之手；這種功高於世卻落得夷滅宗族的下場，足以引發後人無限的同情與感慨。 

二、〈淮陰侯列傳〉中的「度」與「渡」

     ⒈信度何等已數言上，上不我用，即亡。

    這是韓信投靠漢王後不受重用而逃亡的事情。「信」是「韓信（？－196B.C.），淮陰（今屬江蘇省淮安區）人，西漢開國功臣、軍事家，與蕭何、張良並稱漢初三傑」，「度」是「推測估計」，「何等」是「蕭何等人，先是滕公（夏侯嬰）薦為治粟都尉，繼之『數與蕭何語』」，「已數言上」是「已經前後多次向漢王舉薦」，「上不我用」是「漢王不重用我，『上』指『漢王劉邦』，『不我用』是文言語法『否定句中作賓語的代詞前置』」，「即亡」是「就逃走」。整段話的意思是：韓信推測猜想，夏侯嬰、蕭何等人都已經向漢王舉薦自己了，但是漢王始卻終沒有重用，於是也就逃走了。「信度何等已數言上」的「度」是引申義「推測估計」，音讀轉作「徒落切」，今讀ㄉㄨㄛˋduò或ㄉㄨㄛˊduó。 

    ⒉其八月，以信為左丞相，擊魏。魏王盛兵蒲阪，塞臨晉。信乃益為疑兵，陳船欲度臨晉，而伏兵從夏陽以木罌缶渡軍，襲安邑。魏王豹驚，引兵迎信，信遂虜豹，定魏為河東郡。

    這是漢二年（205B.C.)韓信敗魏王豹平定魏地設置河東郡的事情。「其八月」是「那年八月，就是『漢二年（205B.C.)』的八月」，「以信」是「任用韓信」，「為左丞相」是「作為左丞相」，「擊魏」是「攻打魏國」，「魏王」是「魏王豹（？—204B.C.），姬姓魏氏，魏國公子咎之弟，魏王咎死後得楚懷王給的人馬被封為魏王，項羽分封諸侯遷魏王豹於河東是為西魏王」，「盛兵」是「結集重兵，音ㄕㄥˋ ㄅ〡ㄥ（shèng bīng ），『盛』本為『黍稷在器中以祀者也』，用於祭祀必選豐滿者，所以『引伸爲凡豐滿之偁』，『豐滿的列兵』就是『結集重兵』」，「蒲阪」是「魏國屬地，位於今山西省永濟縣西蒲州，有風陵渡隔河與潼關相望，為黃河轉折東流處，是關中通往河東的要衝」，「塞臨晉」是「堵塞了臨晉關」，「臨晉」是「臨晉關，在今陝西大荔縣朝邑鎮東古黃河岸邊，與蒲阪隔河相望，是秦、晉之間來往的主要通道」，「益為疑兵」是「增設疑兵，『益』就是『增益、增加』」，「疑兵」是「用以迷惑敵人的虛設兵陣」，「陳船」是「陳列戰船、擺出戰船」，「欲度臨晉」是「想要從臨晉關渡過黃河」，「伏兵」是「暗中埋伏的軍隊或暗中隱藏的軍隊」，「夏陽」是「秦國設置的夏陽縣，在今陝西省韓城市南方，地處黃河西岸」，「木罌缶」是「用木箱子綁縛罌甕而成的浮渡工具，亦作木罌缻，音ㄇㄨˋ〡ㄥㄈㄡˇ（mù yīng fǒu）」，「渡軍」是「讓軍隊渡過江河」，「襲安邑」是「襲擊安邑城」，「安邑」是「戰國時期魏國國都，位於山西省夏縣西北」，「驚」是「驚恐」，「引兵迎信」是「率領軍隊迎擊韓信」，「信遂虜豹」是「韓信於是俘獲了魏王豹」，「定魏」是「平定魏地」，「河東郡」是「秦朝初期所設置的郡，治所在安邑（今山西夏縣）」。整段話的意思是：那年八月，漢王任用韓信作為左丞相，帶兵前去攻打魏國。魏王豹在蒲阪結集了重兵，堵塞了黃河渡口臨晉關。於是韓信增設疑兵，陳列了戰船，假裝想要從臨晉關渡過黃河，但實際上卻暗中讓軍隊在夏陽附近用木罌缶漂浮過河，偷襲安邑。魏王豹驚慌失措，率領軍隊迎擊韓信，韓信於是俘獲了魏王豹，魏地平定後，漢王仍在魏地設置河東郡。「欲度臨晉」的「度」是假借義，假借作「渡」字，是「涉濟、渡水」的意思，讀作「徒故切」，今讀ㄉㄨˋdù；「以木罌缶渡軍」的「渡」字是本義「涉濟、渡水」，讀作「徒故切」，今讀ㄉㄨˋdù。 

    ⒊高祖且至楚，信欲發兵反，自度無罪；欲謁上，恐見禽。

    這是漢六年（201B.C.）有人告發韓信謀反，高祖藉口南巡雲夢而至楚地，韓信左右徬徨的情況。「高祖」是「漢高祖，為漢朝開國皇帝，本名劉季，登位後改名邦」，「且至楚」是「將要到達楚國」，「信欲發兵反」是「韓信想要發兵背叛漢高祖」，「自度無罪」是「覺得自己沒有犯下什麼罪行」，「欲謁上」是「想要去朝見高祖」，「恐見禽」是「恐怕會被捉，『禽』是『擒』的假借，是『擒拿』的意思」。整段話的意思是：高祖將要到達楚國的時候，韓信一面想要發兵背叛漢高祖，又覺得自己沒有犯下什麼罪行；一面想要去朝見高祖，又恐怕會被擒捉。「自度無罪」的「度」是引申義「推測估計」，音讀轉作「徒落切」，今讀ㄉㄨㄛˋduò或ㄉㄨㄛˊdu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