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7/08/12 20:46:34瀏覽428|回應3|推薦1 | |
「坐吧,艾薩辛。」 艾薩辛不動。「陛下,您是不是該去換件衣服,讓畫師作畫?」 「這件事不急,畫師可以等。他合該就是來等的。」辛西爾說,在她那張皮製大椅子上坐下,手肘撐在桌面上,望著艾薩辛。「你坐。我有事要跟你談。」 「臣不可在公爵面前坐下。」他靠近書桌前,但仍站立著。 「以前你可不介意。」 「那是以前。而現在,您是公爵。」他站得直挺挺的,雙眼望向辛西爾頭頂上方,那是一張書架,堆積著各種主題、語言的書籍,布雷諾堡人口統計、歷史與人類文明、機械初論、煉金術與哲學、天體觀測、曼德語言學、撒威吉部族史、海上貿易、西佛來達森皇室族譜、占星術殺人事件。 「才不過短短幾星期,你倒是變成會打官腔的傢伙了。」辛西爾攤攤手,「算了,你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她將一只酒杯推艾薩辛,「這是皇室珍藏的酒,你嚐嚐。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喝到的。」 他低都看著酒杯,琥珀色清澄的液體映照出他扭曲的臉孔。真奇怪,她想對他說什麼?她有什麼目的?這酒,有什麼古怪?手指微微顫動。你要小心。要小心。小心什麼? 「乾杯?」 「陛下,請您先說說要跟我談什麼事吧。」 好跩的侍衛呀。辛西爾嘴角一撇,又上揚成狀似笑容的弧度。「我還沒給你一個正式的職稱。你想要什麼?」 「就跟以前一樣,陛下。」 「護衛?」辛西爾點頭,「那也可以,反正不管職稱是什麼,大家都知道你做過什麼事。」 做過什麼事?艾薩辛不禁迅速瞥了辛西爾一眼,她的嘴角凍結成笑容,闇紫眼瞳卻是深沉不可測,彷如那背後縈繞著什麼他看不見也無法掌握的東西。自從由那龍之島嶼歸來之後,她就是這付樣子了;好似突然間換了一個人,披著辛西爾的外皮。回程時,辛西爾鮮少對他說話,他也不敢艾薩辛不禁迅速瞥了辛西爾一眼,她的嘴角凍結成笑容,闇紫眼瞳卻是深沉不可測,彷如那背後縈繞著什麼他看不見也無法掌握的東西。自從由那龍之島嶼歸來之後,她就是這付樣子了;好似突然間換了一個人,卻披著辛西爾的外皮。回程時,辛西爾鮮少對他說話,他也不敢隨意對她開口;一路是難以煎熬的沉默。他很慶幸可以平安回來,辛西爾的勝利、登基,讓他有很多事情可以忙,可以不用總是單獨面對她,沉靜卻陌異,彷如他們從來就沒有認識過。 他不知道他做過什麼事,不知道。也不知道辛西爾指的是哪些事;是受班奈瓦蘭的命令去殺她?還是陪伴她去艾藍群島尋找龍?還是為了被奪取的遙遠過去?還是為了最近他所做的那些事?他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做過什麼,但那並不是藉口。辛西爾到底想說什麼? 「雖然如此,還是有不少人懷疑你的資格。」辛西爾背靠著椅子,輕輕仰起下巴,看向艾薩辛。她知道他在想什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的跟每個人都一樣,我是誰,來自何方,將往哪裡去,以前做過什麼、成就過什麼,將來會完成什麼。他下顎微縮,雙拳緊握又放鬆。別緊張,別在意,每個人心底都有同樣的空洞,你我都是。 「陛下是指,我曾受班奈瓦蘭約縛的事情嗎?」 「是的。」 「約縛者一死,命令也就解除了。」他說,「如今我只受您的約縛。」 「我知道。」辛西爾起身,從她身後的櫃子上找出一卷紙張,遞給艾薩辛。「這是某人的陳情;至於這個人是誰,我想你可能認識,他是班奈以前的部屬吧。這上面說,不應該讓你跟在我身邊,因為你的母親是女巫。」 他心頭一跳,手指顫抖得更厲害,幾乎接不下辛西爾遞給他的那張紙。是呀,他認識這名字,是以前同為班奈瓦蘭培養的暗殺部隊的人。他不記得跟他講過自己的出身,但這人似乎曾經處理過一些行政事務,或許是因為這樣才知道的。艾薩辛清清嗓音,「就算我母親是女巫,我想這點力量,對陛下來說微不足道。」 「是這樣沒錯,所以關於這一點,我完全不擔心。」辛西爾重新坐下,手指撫摸酒杯圓弧狀的邊緣,沁涼、堅硬。「我並不打算因此就解除你貼身護衛的職務,只希望你以後形式姿態像個真正的護衛就是了。」 真正的護衛?難不成她……辛西爾又突然開口,「對了,米爾克還好吧?」 為什麼突然問起米爾克?她自從回到布雷諾堡,忙於很多事情,一點都沒有問起那個賣牛奶的女孩;他還以為她已經忘了這回事。她知道什麼?「似乎還不錯。上次我們離開法克特利的時候,她還留在那裡。」米爾克,等待的女人。她等待什麼?她等待的不是我,她以為她等待的是我。 「我得賞賜她一下。畢竟,她也幫了我們不少。你幫我傳個話,要她在登基大典之後到白夜宮一趟,我要招待她。」 「是,陛下。」就是這樣嗎?就是這樣而已嗎? 辛西爾拿起酒杯。「喝吧。畫師擅長等待,但可也不要讓他等太久。」 艾薩辛遲疑了一會兒,也拿起酒杯,小心翼翼地捏著圓弧底下纖細的玻璃腳。「謝謝您,陛下。」 「乾杯。」辛西爾率先一飲而盡,接著艾薩辛才喝下。不愧是皇室珍藏的酒,香醇潤喉,氣味濃烈,入口卻十分順暢,沿著喉嚨、食道一路滑入胃部。他知道這酒濃度相當高,卻沒有任何燒灼感,只是非常溫暖、舒服,讓人忍不住想再要一杯。 「好了。走吧。」辛西爾起身,艾薩辛一見她有動作,馬上搶先一步走到門口,要替她開門,走了幾步,卻突然覺得腳踝處軟綿綿的,感覺好像踩在很不結實的沙地上,整個腳掌陷進去了,然後,連腳踝也不見了,接著是小腿、膝蓋、大腿,一直到髖部。他的視線越來越低矮、狹窄,那道門,為什麼越來越遠?他可以看得黃銅門把,然後往下降,下降,只能看到門板最接近地面的一角,門縫間散著從廊外透進來的微光,有什麼人從外頭走過,遮檔了一部份光線。他的身體不見了。 「艾薩辛?」辛西爾靠近倒在地上的男人。他姿態扭曲,一隻手往前伸向門口,好似在求救,臉龐寫滿困惑。辛西爾半跪在地上,俯瞰著他。 「我是……怎麼……」 「很顯而易見,你中毒了。」 「是、是你……做的?」 「沒錯。」 「可、可是、不可能……因為我、我剛剛……」 「我知道,你剛剛換了酒杯,是吧?你趁我轉身去拿那張有關你的陳情紙的時候換的。」辛西爾說,伸出手,將因汗水而黏附在艾薩辛眼睛上的頭髮撥開。他看見她的臉。她在笑,唇在笑,臉頰在笑,眼睛也在笑。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辛西爾真正的笑容,在他即將死亡的時候。好可怕,好可怕,他感覺身體要沉下去了,四肢好重,就要沒有感覺。但即使如此,他的身體仍因對死亡的恐懼而劇烈顫動著。 「我明明、換了……」 「問題不在酒,是在杯子。」辛西爾解說,「我知道你會換酒,所以,我在自己的杯子上下了毒。」 「但你、你沒事……為什麼會……」 「這點毒,對我來說不算什麼。」辛西爾舉起右手,她的食指和中指指尖上沾染了一點看似粉塵的黑色物體,她輕輕一吹,那黑色就煙消雲散。「皇室繼承人的身體,可以承受極大的毒性。劇毒都被國土力吸收了,這也是為什麼,布雷諾堡的歷代公爵從來沒有被暗殺成功過。」國土力的目的,有一部份是在確保繼承人的存在,因此會一直保護繼承人,直到天命已盡。 「為什麼……為、為什麼……」海洋,澄藍的海洋,與無一絲雲霧的藍天之間沒有界限,她的銀髮是其中唯一的色彩。他怎麼會看不出來?會看不出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在做什麼?因為米爾克的關係,你認識了那一批月社的人。你給他們希望,或者是,他們給你希望;那個希望你原本早就放棄了,不是嗎?但我可以告訴你,月社也只是剛起步而已,或許假以時日他們可以很有影響力,但在現在,他們對你一點幫助也沒有。」她低頭望著艾薩辛驚懼、疑惑的黑瞳,生命的光輝正在一點、一點地凝縮,成為中心一個黯淡的光點。「不,我不是只因為這樣就要殺你,如果你放棄那個希望,什麼都不做,只是乖乖當我的侍衛,也不要跟月社的人勾結,我還會留你活口。畢竟,你幫了我很多,不是嗎?」她的手心撫過艾薩辛發燙的額頭;好冷,他打了一個寒顫,越來越冷,越來越沉重。「班奈雖然奪走了你的過去,封住你的喉嚨,讓你說不出口,但我還是看得到。一開始我就質疑,或許班奈當初將你納入他的暗殺部隊,是因為你聲音的能力,但就算如此,有必要抹消你的過去,甚至約縛你嗎?不,以他的作風,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讓他這麼做。」她的臉離他好近好近,他可以看清那得逞的笑容,裝滿她的眼睛。他其實一直都看得到,只是沒有承認,她早就看穿他的身份。「你是我的堂哥。是我其中一個叔父,在還未開始繼承人爭奪戰之前生下的私生子。原本私生子是不會有能力的,尤其你父親又不是繼承人;在繼承之前生下的子女,大多會在父母親死亡以後失去能力。但壞就壞在,你的母親是個下級女巫。有哪個皇室繼承人竟會看上個下級女巫的?」她發出輕笑。「因為你母親也有能力,才讓你的能力在你父親死後存留了一點下來。就是因為這樣,小時候,她叫你不要開口說話吧?可憐的小啞巴。」可憐的小啞巴。可憐的。可憐的。他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像你這樣的漏網之魚雖然不多,但也不是不存在,所以我想,班奈從很早以前就開始想辦法清除你這種人了。說到這點,我倒是挺感謝他已經為我除掉了一些禍害。不過,他可能是想你的能力多少有點功用,才把你給留下來。」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 「因為你就是打著這個主意吧?就算是私生子,你也是血緣最近的繼承人,如果繼承人爭奪戰中,我和班奈兩敗俱傷,你就有繼承的可能。如今班奈死了,就只剩下我了。可以推翻、革命、鬥爭,是吧?但是,你是私生子,就算我死了,也輪不到你來繼承國土力;另一點是,既然我都繼承國土力了,就不可能被暗殺。你懂嗎?」 她在說什麼?我不懂,不懂,不懂不懂不懂不懂。他覺得眼皮好沉重,像一道幽暗的簾幕,就要關上。近在眼前辛西爾的臉也變得模糊、殘缺,那光亮就快要從他的眼底溜走,他奮力想要抬起手,張開手掌,抓住那亮光,但他已經沒有感覺,不知道他的手指只是稍微痙攣了下。別走,別走,母親。一張張的臉孔從他眼前掠過,有些讓他驚懼,有些讓他心痛,有些只是經過。一張臉讓他想起了什麼。 「米……米爾克……」 「我知道,她在法克特利的酒館裡等你,是吧?」辛西爾笑著說:「我會好好關照她的。但如果她懷孕了,我就得做必要的事。」 所以,還是什麼都不能做嗎?我還是,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救不了。「我們都一樣,都一樣。」她說:「所以,安息吧。」他看見辛西爾的嘴唇又蠕動了下,他明白她是在喊他的名字,他的真名,母親給他的名字,但是他已經聽不到了。這是最後一次,有人喊他的名字。那名字將永遠埋在他記憶的黑暗深處,無人知曉,無人誦念。也好,不管是生是死,他的一切都將被歷史吞沒,被排擠在不重要的小小角落,這是他注定的命運。無奈,好無奈,無奈到他已不想承受。辛西爾,你會把真相說出來嗎?但歷史,是當權者的歷史。安息吧。不管是誰,都要被吞進黑暗的洪流裡。安息吧。他閉上眼睛。 他的臉頰漸漸放鬆,嘴微張,好似還有什麼話尚未說完。沒關係的,沒關係,那是一種幸福。你該慶幸,自己不是嫡傳繼承人。她的手擺在他的臉頰上,直到感覺殘餘的溫度漸漸褪成冰冷,柔軟的肌膚也越顯僵硬。門打開了,米尼斯特走進來,望著屍體與公爵。「陛下。」 辛西爾起身,順手整整裙襬。「把這個處理一下,米尼斯特。」 「是的,陛下。」他走出門口,招來手在走廊上的兩個侍衛,將屍體拖出去。為什麼?為什麼呢?他看到兩個侍衛的眼裡寫滿疑惑,但無法問出口。為什麼呢?他想,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為什麼。之後,辛西爾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又看起一些文件。米尼斯特忍不住又提醒她,「陛下,畫師在等。」 「我知道,待會兒就過去了。」她說,雙眼未離手中文件。 他知道自己該退場了。他知道自己什麼都不該問,不該探究公爵和她的侍衛之間發生什麼事情。但他的腳步猶豫、延宕。我可以相信吧?我可以相信你吧?我可以相信你是個好公爵我可以相信我的決定沒有錯是不是?是的,是的,當然可以,在你背叛我之前,你絕對可以相信我。「還有問題嗎?米尼斯特。」還有問題嗎?還有問題嗎?「不,陛下,只是請您早點動身,晚上還有跟您幾位近親貴族的晚宴。」 「我知道。」 米尼斯特終於退場,而他心中的問題,仍一直繚繞在空氣中,不斷盤旋著。我可以相信你嗎?我可以相信你嗎?誰可以相信誰?辛西爾把手中文件丟在桌上,嘆了一口氣。他們需要信仰,需要希望。米尼斯特需要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是為了這個國家,是為了榮耀他的上帝。因凡特需要相信她所帶回來的龍腦是解開過去歷史迷團的關鍵,是步向未來科技的新希望。是的,是的,你們可以相信,直到死為止。 我應該殺掉那個女的,不用等。班奈瓦蘭說。 那個首相遲早會背叛我,要小心。前任公爵說。 晚餐還沒好嗎?布拉夫說。 該把白夜宮的東翼修一修了,外牆已經剝落。某一任公爵說。 把我的鞋子拿來。快點,快來人,我的晚宴鞋。溫斯登說。 我要去看海,去海邊,但他們從來就不讓我出門,把我綁在書房內,說有很多文件需要我簽。一個女公爵說。 前進!前進!士兵,前進!一個全副武裝的男人說。 你到底想說什麼?要做什麼?你說什麼?什麼?狄克倫說。 辛西爾看見班奈瓦蘭直挺挺地站在她桌前,目光堅硬而冷凜,望著遙遠的虛空,思索著,叼敘著;他們總是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布拉夫用那雙胖手撐著肥嫩的雙下巴,期盼著那永遠也不會來的下一道菜。鮮血沾染著溫斯登破碎的洋裝,但她像是很珍惜一樣,摸摸袖口,扯扯領子;我要找雙鞋配我這件衣服這件紅色的衣服。狄克倫慌慌張張匆匆忙忙地來回奔走於房間內,身體穿過許多物體,桌子、椅子、書籍、立燈、書架,還有其他與他一同立在這房間內的男男女女。她的父親也在,穿著一身華麗朝服,黑色絲絨外衣鑲著白色立領,貼身背心上吊掛著一只懷錶,他不時低頭看看錶,嘴理念著:時間不夠不夠了時間不夠。她還看見她父親的兄弟姊妹,她父親的父親和他的兄弟姊妹,她父親的父親的父親和他的兄弟姊妹。他們都在,全部都在,歷代布雷諾堡皇室的成員,都擠在這個小小書房內,跟在她的身邊。他們都在這裡,對其他人視而不見,閉鎖在自己的空間內,看著自己殘留著思緒,存在自己製造的地獄裡。有一天,她會也會跟他們一樣。現在辛西爾終於知道了父親的眼神,總是那樣深沉、了然,卻空洞;因為他早就知道了結局。 因為就是這樣人生就是這樣你以為你面對著光明走向未來但其實是走向黑暗走向終局因為人一出生是注定要死的知道自己終究會死卻什麼也沒辦法作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嗎你說是嗎你說是嗎他們說你注定會死除非戰鬥戰鬥除非戰鬥下去我也曾妄想過但那是不可能的沒有平靜的時刻活著就是一種鬥爭他們想要什麼我知道米尼斯特只想榮耀他心目中的神那個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的神那是謊言人類自己製造的謊言但謊言有存在的必要因為如果沒有相信在自己之上有更高的存在人會無所適從所以宗教不甘我的事因凡特想要相信科學相信未來那是煉金術師的夢他們總夢見人可以在天空飛水裡游可以在瞬間行走千里越過海洋蒸汽火車已經做到了所以他們相信我也相信他們也想相信我帶回來的龍腦是有意義的遠古的失傳的科技在那荒蕪的島永遠等待的忠實僕人那可以創造未來提高生產加強收益錢錢錢錢那很重要那是唯一重要的那讓他們相信自己有價值有能力可以革命可以推翻對那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思想是盲從是煽動因為他們不願意相信那是沒有意義的像艾薩辛他要什麼鬆弛的臉頰半閉的眼瞳生命的光從眼皮底下流洩出來他要活著像一個人他不是狗不是奴僕是一個人一個人一個人但那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一切都會毀滅歷史是道洪流會把我們都沖走你也是我也是所以我要什麼我要的已經不可能得到了因為我已經得到了洞悉的一切以前天空是烏雲密佈只開了一個小孔可以窺見一點點星空現在是開放的清晰的虛無的看得很清楚很清楚太清楚除了黑什麼也沒有我看得太清楚一直望到盡頭除了黑什麼也沒有那就是一切就是終局就是人生所以我還剩下什麼除了等待等待等待一切的苦一切的痛一切的慾望都由我來承受只要給你們你們要的其他都留給我留給我那樣的苦澀翻騰的海無奈的盡頭也只能耐受著對只有耐受著。 完 |
|
(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