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079318(四): 金門 2/4
雷霆演習
在金門全防區同時搜尋失蹤的兵員的行動,就叫做【雷霆演習】。
爲何會有失蹤的兵員呢?
根據資料:有口角爭執,繼而起衝突,造成槍殺案件,殺人者擕械彈出逃;負氣離營;信服對岸宣傳,主動離營前往;其他心理因素,選擇離營失蹤(自殺);……等等不同的原因。
當部隊發現有人員失蹤時都得向上層報師部/金防部,有槍殺逃亡情形更是得趕緊通報。根據狀況,即刻對該員發動區域性或全島性的搜尋,也就是開始執行雷霆演習。
一旦雷霆演習開始,便是由司令部直接指揮掌握;由於當年此等犯行不論輕重均是屬於敵前逃亡罪,即便是找到該員,抓囘以後大多是軍法判審:唯一死刑。
我們在剛登岸,下部隊的頭一晚上士班長便特別叮嚀:無論如何,有任何不滿、生任何氣都不要(1)跟人“火拼”;(2)逃亡!——因爲兩者都是『死』路一條!
當有人員不見了的時候,連隊一方面本身自行找尋,一方面通報營部戰情;並希望能夠在24小時内找到,避免上報到師部/防衛部。如此既不至於使該員因小事件(或意外)而遭嚴峻的軍法處置,其直屬長官/主管等又可免于受連帶處分。因此在頭一個24小時内,連營方面是非常急迫能夠找到人。
但是24小時以後仍見不到人,事情就沒得緩了。此時便逐層上報:旅部、師部、金防部,通知本單位有某某員於00日0000時失蹤。上級長官立刻展開調查前後原因,經過確實,便發佈執行雷霆演習。
我在金門期間經歷了三次雷霆演習。
演習的命令下達的非常迅速(那時候沒有電話傳真,一般就是根據安全士官的電話記錄),連長先是下令各排停止操課(我屬營部連支援排,另有搜索排、通訊排、和衛生排,各排分開操課),將部隊『全副武裝』集合(僅廚房與衛哨勤務免)。集合後,連長立刻宣佈本日0000時全島開始雷霆演習,並將失蹤人員的相片傳閲(有次,不知是用何傳遞方式,居然連在逃人員的相片都傳了好幾張到連部),同時説明該員個人資料(身高、體重、年齡、階級職務、容貌特徵),有無攜帶械彈,可能之危險動作,搜索時的位置與鄰兵的距離…等非常詳細的注意事項。
宣佈完畢後,分發給每人一條(或兩條)識別帶綁繫在軍服的指定部位,確認著裝後由值星官帶往分派的集結位置。
到了定點,全連成一橫列正面散開,鄰接有其他連隊左右接壤。若是該員是帶了械彈屬危險人員,這時就一律子彈上膛,開保險,上刺刀。到了0000時,指揮官一聲「開始!」大家就面前的地形逐步前進搜索。
我經歷的三次演習都是搜索攜帶械彈的危險人員,所以每次都是緊張、警覺的不得了。在開放無掩的地形還好,往前望去,什麽動靜都是一覽無遺,可以很快的推進往前行;但是遇到有灌木草叢,空的碉堡,凹溝,山區的大石縫等就要特別小心。
由於這些地物都可能藏躲不易發現,而萬一該員躲在此處,『敵』暗我明,如果對方這時索性「來個一不作,二不休,跟你拼了!」的動作,那我這小命就得提早報掉了。所以到了這些地物旁時,遠遠的就長伸著步槍,加上左右鄰兵齊力一陣戳刺;遇到空碉堡時,老兵還先趕緊找好位置特別吩咐說:「我在這兒掩護,你們前去搜索。」於是我跟另一新兵矮身向前,食指扣住扳機,分從碉堡口左右閃入——完全是電影裏的那種動作「呼——」的一個轉身,上下左右立刻掃描一眼;其實還真怕一下子看到有人在裏面!,真是緊張的心跳都快停了。
到了日落萬一仍舊沒找到,那麽次日晨就會再繼續。而當晚所有據點都得在0000時嚴格執行『陣地關閉』。除衛哨勤務、武裝管制與檢查人員外,其餘人等都不得在據點外面。
雷霆演習那時真的是風聲鶴唳、情勢嚴厲,像我住的位置,平常是非常隱蔽,一般晚上睡覺都已是大膽到了夜不閉戶的程度。那些晚我們幾個人特地合力非但把門扣緊,還加上重物抵住門,窗口加設了空瓶/罐警報。
還好,每次最後都不是在我師防區發現該員。
註:搜索時我們都是三兵一伍,連上軍官幾乎都在第二列。我連駐地是在夏興村旁的九五高地,除了一次是反向往山區搜索外,其他兩次都是往海邊平坦地形。
但不知負責村落、民房、樹林等地物的部隊是如何搜索的?
註:識別帶是一種部隊裏作爲特別用途的色帶。一般就是戰時或重大演習,臨時會接情報通知,在部隊行動時指定扣掛(或紮繫)某種顔色在軍服某一位置。這是一種相當簡單且很容易辨明敵我的標示。
做工
戰地除了一般戰術操練,其餘的時間便有做不完的工。不論是碉堡或陣地整建,戰壕或綫溝開挖,公路或便道維修等等無日不止。
金門的百姓不多,於是所有的工程都是由部隊自行擔綱。一方面是作爲平日出操的調節,另方面可以鍛鍊兵員的體力。
當然了,沒有說的理由是:盡量消耗阿兵哥的力氣,讓大家就沒有閑餘的氣力和精神去惹事了。
而讓我感到最吃力的就是搶灘卸船貨。
當年對金門的運補船一般是停靠料羅碼頭,循普通的吊卸作業完成。但偶爾由於運補船隻的載重量以及與漲落潮汐的計算,或者是單純的任務操練,有時就必須安排在新頭登陸搶灘。此時運補船隻距離灘頭可能仍有十幾公尺,當年也沒什麽『小山貓』之類的工程車,就都是由各部隊派公差來卸船貨。
一般下船貨都是盡量出力就可以,最怕的是下糧秣與水泥。因爲這些貨物單位的包裝量有的時候是一袋稍輕,兩袋稍重;偏偏有些“夠力的”這時就要露出身強力壯來壓死你,走到貨台把肩膀一拍:「“冷埃”(兩袋)。」我們這幾個平日沒吃過苦、出過力的,自己知道有幾斤幾兩,他們是「“冷埃”!」,我們跟在後面只能訕訕輕笑:「幾埃(一袋)!」
到了扛著貨袋踩到海水裏,又怕貨物被打濕,於是得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扛著,千萬不得有閃失。等到走到卸貨台,一抖腰;呀,那一刻可真的明白什麽叫做『兢兢業業』、『如釋重負』!
一趟卸船貨結束,回到連隊,晚餐絕對可以吃兩倍的分量。
另外一次最氣悶的是:移動戰備石。
在公路的兩旁每一段距離都有一堆堆曡落得整整齊齊的戰備石。它們的用途一來是萬一公路有所毀損時可以立即鋪敷,不耽誤全綫的通暢。
另外就是可以作爲對敵軍的反空降任務,因爲戰備石多是由開鑿坑道時的碎石收集而來,總是有些棱棱角角。一有情況時就不規則的散撒在公路中,也能造成敵軍空降時的阻礙。
那時不知是哪個長官的命令,我們前三天辛辛苦苦堆疊的十幾落戰備石因位置不對,必須搬開幾公尺。於是大家憋著滿肚子的悶氣,把剛落好的石堆一塊塊搬移重新曡排好。做完工,回到連上真是一肚子的大X!
等一下,還沒完!
又隔了幾天,上面下令,「將所有的戰備石移囘原來位置。」
用現在最流行的文字表述,就是臉上立刻爬起了『三條綫』:「啊?」「!」
幸好,沒多久我被調往營部業務士,從此就再也沒有公(“工”)差任務了。
註:臨移防返台之前,我特地去看望一位中學同學,他的連被派去挖綫溝任務。只見一整列的兵站在及肩高的深溝,一剷一剷的掘土;由於前幾天正好下過雨,挖掘時黃泥是一灘灘的,即使捲高褲腳,看到每個兵依然全身沾滿污泥。他原來由於美工專長,一直被借調在莒光樓作文物整理的公差,算是獨立業務,生活極度輕鬆閑逸。我剛到金門時還特別羡慕他能搞到如此差事。但是那一天,看到他混身污泥,連講兩句話都有所顧忌(怕被其他人說:借機摸魚),内心頗有所感。
註:綫溝就是為架設各陣地間通信綫路的溝道。根據綫路的使用規劃,有的很簡單,僅為30公分深寬的輕便綫溝,但也有超過一公尺深寬的重載綫溝。我的同學他們那次就是在開挖一條重載綫溝。
24公里急行軍
當司令部來文說本營要測驗24公里急行軍,各連馬上分別開始操練。
那時本營剛結束營測驗不久,所以老鳥自認爲他們的腿力還不錯,聽到24公里,笑笑說:「比營測驗小意思多了!」所以連長比較擔心的反而是我們一群才從台灣補來的菜鳥。於是一開始先將菜鳥們集中起來練體力。
每天點完名馬上從連集合場跑個300公尺的上坡路,轉個彎再折回。距離不長,但是跑陡坡與跑平路完全不一樣的,而且還是泥沙飛揚的黃土路,所以跑起來是雙倍或三倍的吃力。起初許多人只能跑個100公尺,但是很快就統統都過關了。於是連長再帶全連跑到山下的夏興村,從村口循戰備公路往上坡跑800公尺。如此上、下午各一趟。
戰備公路敷設有兩條水泥的路面,這樣比原來的黃土坡好跑,坡度也略微緩一些,但是距離拉長,如果一直不歇會兒,氣就喘不過來。然而這種方法好像很有效,開始時不管老鳥、菜鳥,許多人跑完後臉都白了,可是三、五天下來,好像每個人體力都猛進,下個星期,大家都可以用衝刺的方式完成。連長也特地囑咐廚房先準備豐富的早點,在訓練之後能多補充一些,如此便將全連的體力愈見增強。
等到有了一點進步以後,連長又找個會裁縫的兵製作了小布袋,每人兩支,裝填泥沙綁繫於小腿,這樣再把腳勁練起來。如是這般,整個鍛鍊過程好像是用了一個月。
測驗當天,提早開飯,連長要每個參加人員吃得夠分量(但是特別叮嚀,不要吃得太飽),水壺裝滿,背包紥緊,綁腿繫牢。行軍到集合場時,大家一路互相檢查,每人確實都不會出狀況。
等裁判官一發令,步兵連先出發,只見他們一開始就用小跑。我當時想,所謂的急行軍,難道全程24公里都是在跑步嗎?
沒錯!輪到我連出發,搜索排、通信排也是領頭就用跑的;我們支援排、衛生排沒得選擇,只有趕緊追上。我還以爲急行軍只是腳步急快些,那裏想到根本就是小跑步!
全副武裝長程小跑真的是吃力,所以大約不到兩公里,多數人就改用小跑一段,急走一段,如此交互調節。再走了五、六公里,開始有人慢下來。這時前後的弟兄開始幫忙體力不夠的,包括揹槍,多帶個水壺(『同心協力』不是口號,那是自動自發,爲了團隊)。小子我體力不錯,有一段路幫了兩位弟兄揹槍——所以是共扛了三枝槍。到了過半時,我排有人不支,可能會落隊;此時在後方擔任支援的行政車(3/4T)馬上前來,將該員扶上車休息一會兒(根據規定,容許“數名”兵員准用行政車援助)。上車休息只是暫時的,一待元氣恢復,他們還是下車與大夥兒一同繼續走。
到了只差一公里時,大家感覺很是興奮,腳步越加輕快。當最後遠遠看到原出發點時,爲了團隊成績,為了榮譽,包括連長,大家全都一鼓作氣,開始用衝的,待最後的兵一過終點,全部人都雀躍起來,「達成了!」
當年金防部的測驗合格標準是3小時,我營好像只用了2小時40分,算是相當優秀的。
營、連長都相當高興,第二天各連在營休假,中午加菜慶祝。
小子剛來本營報到時,他們剛結束營測驗時,而之後在下一次營測驗之前又剛巧要退伍了;所以真正參加過的武裝測驗就是這個24公里急行軍。也只有這段可與別人臭屁,加之其中我還幫人扛槍,因此特別值得炫耀幾句。特誌記之。
炮宣彈
民國六十年代,對岸的敵炮還是維持著單打雙停的規矩。炮擊的時間都是在晚飯後的兩小時之間。每逢單日晚,時間一到,就不時只聽到遠方「碰!」一聲,沒多久又是「碰!」一聲……,大概一晚不會多於十發。
剛開始在步兵連受訓時,由於位置偏在島的南邊凹處,與正面的陣地隔座小山,幾乎聽不到炮聲。所以雖然知道有單日炮擊這囘事,可卻沒有什麽感覺!到了營部連,據點在山上,位置比較高,所以非但能聽到炮聲,有時還能看到對方發炮口的火焰。(不巧,我從來都沒見過)
一般而言,由於是宣傳彈,沒有炸藥;因此只要不是直接命中,都沒有什麽危險。起初看到火焰還會怕:是不是往我處來?以後根本就看作是單日的一段敲鼓報時的方式。
不過,有一晚,我連正在晚點名。全連都在集合場排列好,連長還在交待一些命令、指示之類(或者是訓話?),先是聽到對岸遠方的「碰!」的一聲,開始發炮;沒多久突然聽見有炮彈「咻——」的直接往我們這兒來,我們這群沒見過陣仗的,一下子就非常緊張,一面耳朵伸長注意來向,一面開始互相對看準備往哪兒躲避。連長也立刻停下講話,稍微用心聽著;第一發過去了,第二發又來,連長還是在仔細聽著,結果也是同樣的聲音,於是他很沉著的告訴大家「不要害怕,不是打我們的位置!」
那時隊伍裏的老兵(真正有過戰仗經驗的老士官,就是「老芋仔」)也跟我們說,如果聽到的只是「咻——」,那就表示炮彈只會淩空而過,不擔心;但要是急促的「卒-卒-卒-卒-」短聲,那就是朝著自己來的,可得趕緊找掩體趴倒。而且,照他們的了解,炮兵一般是三發一放,如果第一發不在身邊爆炸,那後面的大概就都沒事了。所以當第一發過來時,老兵們先是與我們一樣的引頸伸耳傾聽,很是注意,但當聽出聲音不同,就已悄悄的在隊伍中跟我們說,「沒關係,遠的很!」;第二發又是同樣的聲音時,他們已經神穩的不用伸耳朵了。連長也是老兵出身,但是他對整個連隊有責任,所以多聽了一會兒,而後才安撫我們這些「沒見過場面」的。
當然,第三發就没人再去注意了。
第二天,我去師部公幹,經過附近的山徑,還正巧看到一曡散落的宣傳單,上面有相片,有文字,大意反正是説明,「祖國的建設是日日進步,生産完全機械化…之類。」
依照司令部規定,如果發現傳單,一律要繳給上級,而且「不留,不看,不談」。但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我先是很小心的張眼四方,確定附近沒人看到,於是就把整曡都藏到一個石頭縫裏。本來是想以後帶囘台灣,讓人新鮮一下,不過經過深思,還是不敢,最後就一直留在那石頭縫裏了。
收藏好傳單,本想找找炮彈的,可是公幹的任務太趕,只在附近繞了一會兒,沒看到!於是就離開了。
現在想想,真要是收藏幾張,那會怎樣了呢?
註:那是我頭一次看到大陸印的資料,多少有著深刻的感受;不過那時心裏倒是非常肯定認爲:「上面說的都是假的,騙人!」
休假日
在金門由於都是軍人,而且是戰地,所以沒有什麽多彩多姿的生活。部隊單位的休假是每個防區排在不同的日子輪休,所以輪到休假日,到了街上,看得到的依然是自己的部隊弟兄,或是固定的幾個友軍單位。加之,那時候金門的大街只有金城鎮、山外鎮、和金沙鎮,每次看的也就是那幾條街道。而且每次去一趟要花時間,車錢(公車票好像單程是2元,計程車是單趟5元),再加上中午一頓,以我當時二等兵月薪240元,有時還是得精打細算的。所以要是沒有新電影,或是專門去買些特產(貢糖,高粱酒),平常是難得去那些地方。
我曾利用休假日到朋友的據點去探訪,由於是到了另一個防區,他們的部隊仍是在照表操課。所以那天搭乘那兒的公車,幾乎沒什麽穿軍服的,下了車自己的臂章符號又與來來往往的軍人不一樣,一下子好像闖入到另外的“國家”:陌生、嚴肅、警覺。自己也覺得不自在,別人在出操,你卻來此閑幌。之後,我就不太隨意去其他防區訪友了。
這是幾個代表性的部隊的臂章符號,我是金中守備師,那天我是去頂堡,為金西守備師所在。金門防衛司令部則是單純的空三角形。
因此真正的活動還是在駐點旁邊的夏興村,最標準的休假日便是:上午在家吃過早飯後睡個小懶覺,之後起來寫寫信,洗洗出操野戰服(外出軍服就拿到村裏給民家洗,他們洗完還包燙包漿,穿起來筆挺!),午餐以後就與幾個同道下去村子裏敲撞球,到冰果室吃一碗刨冰。如果,山外有好電影,就會一齊去(那時放映的還是武俠片比較吸引人,我在高中原來喜歡看些頗有含義的西片,反而不想花腦筋去看!),否則就是耗到晚飯時間才囘營。
休假日基本上就是終日可以到處閑蕩,無論有錢沒錢,就是那幾條街。但是千萬有一點要注意的是「避開憲兵!」
因爲一旦只要有個不當心(服裝儀容不整,沒有向高階敬禮,邊走邊吃,…),被他們看到,他們就過來把你的姓名、部隊單位登記起來。然後當這個違紀記錄被送囘本部隊時,那就慘了;除了會被連長、營長罵個狗血噴頭外,以後連續好幾個休假日,還得準時去師部出軍紀操。所以走在街上一定要眼睛放亮,只要看到憲兵,就趕緊閃入旁邊的民房。
註:據非第一手傳言,軍紀操是由師部憲兵主持,其内容就如同這幾日新聞中描述洪仲丘被操的一般痛苦。出一次軍紀操後,可能連著兩個月都不想上街了。[2013-07-31補註]
雖然在金門的憲兵也是帶鋼盔,不像白色膠盔那般醒目好辨識,但是由於他們的服裝一定要打領帶,再加上他們一定是兩兩並肩齊步,因此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仍是可以看到他們與一般阿兵哥不同的身影。因此幾個人在街上遊逛時,一面聊天看看路旁有些什麽店,另方面就得眼觀四面,注意有沒有“憲條”。只有那種沒長眼的,才會不小心,冒冒失失的硬往他們面前撞,否則,阿兵們大多都是一看到打領帶的就閃入路旁的小店(管它是賣什麽的,只要店面是開的就閃進去;在夏興村就直接閃入民房!)。而憲兵們除非有特別任務或緊急追捕,他們是不准跑步,不准進入民房的!
我沒在金門過冬。由於據點是不可能有熱水水源,除非是體格一等一的彪漢,沒人願意在攝氏兩、三度的寒風中到水塘旁沖冷水浴。所以聽説冬天的時候,休假日的另一個重要活動就是到民家經營的洗澡堂泡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當然了,有些兵還會利用休假日去『八三么』解決個人的生理需要。
那個年頭,金門沒有KTV之類的夜生活;到了晚飯時辰,大概全都囘據點了。
休假日的晚點名相當要緊,如果有人沒到,連長及幹部都會即刻詢問鄰兵,「人呢?怎麼囘事?」
註:那年,到了暑假會有金門戰鬥營的活動。那幾個輪休日去到街上,就比較有點青春活潑,朝氣勃勃的氣息。
那些大專學生男男女女,抱著對戰地的好奇、新鮮、緊張、嚮往各種心態下了船,一旦可以自由活動時,便三三兩兩四處遊覽。他們與我們這些天天只能看到二尺半的土呆阿兵們表現出的,就是飛揚、飛揚、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