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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分子的「理性」抉擇?
2014/05/08 10:17:17瀏覽2731|回應28|推薦26

一般說來,知識分子(註一)被認為是社會中的中上階層,特別是在知識、思想、文化的領域裡佔著主導的地位;而知識分子的行動也可能較具理性。但是,關於知識分子的「理性」命題卻也很可能還有諸多疑問。我們不妨舉一些歷史事例來對這種說法提出討論與商榷。

 

在哥白尼提出「日心說」以後,短期間其實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更沒有多少反駁意見。而會提出反駁意見的,大體都是知識分子(特別是當時的教會菁英與天文學者)。這些知識分子往往持既有的「地心說」來反駁日心說。若干年後,伽利略通過天文觀測結果支持日心說,卻被當時的天主教會知識菁英判處終身監禁之刑。

 

在科學啟蒙時代,宗教勢力固然常被視為舊派思想的代表,人們或許會認為他們的理性受囿於其特定信仰立場。但是,早在耶穌傳道的時期,也就是基督教會剛開始的時候,作為當時猶太人社會知識菁英的法利賽人卻壓抑耶穌的傳道工作。換言之,教會內部的發展也受會內知識菁英的主導,只是基督教的發展卻並未因此而完全被這些知識菁英所限制,而仍有後續曲折的發展道路。

 

我估計,在佛陀傳道並開展佛教之後,傳統印度教的復辟勢力也出於當時印度的宗教界知識分子的努力。換言之,是那些宗教界的知識菁英使印度再度回復比較支持維護種姓制度的宗教信仰型態。

 

所以,未必是宗教限制了理性發展,而也可能是理性不足限制宗教發展,甚至限制整體社會的發展。而知識菁英的理性不足,卻是造成限制的關鍵因素。

 

或許有人會認為,知識菁英有時候成為社會發展、進步的阻力,未必是「理性」不足的問題,而可能是「知識」不足的問題,因為所謂「知識菁英」其實只是相對的意義,並不表示其知識完足,足以做出正確的判斷。譬如堅持地心說,反對日心說,關鍵可能是在天文知識的不足。不過,話說回來,判決伽利略終身監禁,這本身卻無關天文知識,而關乎維護教會權威與利益。這部分卻比較不是知識問題,而是權力與權益之爭。這時候,人的理性判斷只是被習慣或利益思維所壓抑或扭曲,而不是因為知識有侷限。再者,理性態度至少可以告訴自己,既知有知識侷限,又何必堅持己見,而壓制異見?所以,理性態度的欠缺仍然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在傳統中國社會,維護傳統制度的力量也包括了知識分子(農民或許是更重要的傳統勢力,但是他們的作用未必比知識分子更為關鍵)。宋朝新舊黨爭,爭執雙方其實都是知識分子。清末戊戌變法,最直接的抵制力量也出於官僚知識分子。

 

共產中國的幾次重大運動,特別是如大躍進與文革,主導者毛澤東與主要參與推動者,又何嘗不是知識分子?甚至整個近代中國的共產主義運動,如果不是知識菁英發起,又哪能成事?中國共產黨的創黨主席就是北大教授陳獨秀,也是五四運動的主要發起者與中國最初的社會主義思想家。中國在二十世紀中期走上極左社會主義的道路,對廣大中國人來說是一場悲劇,而這個路線的選擇,主要還是中國知識菁英的作為(雖然未必是全體知識菁英的共同選擇,但是,有一些自由派的知識菁英也間接幫助走上這個路線,因為他們參與反對其他路線,卻對極左路線缺少警惕)。

 

當然,我所舉上述諸例都在暗示,恰是部分知識分子的行動使整體社會的制度理性化受到抵制(當然,推動制度理性化的人也是知識分子)或逆向而為。也可以說,知識分子所推動的方向未必都是制度理性化的方向,而甚至有可能恰相反。

 

為什麼如此?從社會學者韋伯的討論可知,傳統中國的官僚階層為維護其階層本身的既得利益,所以一般都傾向拒絕有大幅度的制度變革,唯恐因此使整個階層利益受損(這背後顯然還包含某種特定世界觀與因果觀的作用,即「零和」式的思維模式與對世界整體進步可能性的悲觀預期)。

 

抽象說,知識分子可能是為了局部利益而犧牲了整體制度理性化的追求。就像古猶太的法利賽人,也可能是為了維護屬於法利賽人的地位特權利益而壓抑耶穌的福音(耶穌的福音比較是普世性的福音)(註二)。類似的,佛陀的啟示似乎也比較照顧普世的幸福,而印度教則傾向維護特權階級的利益。而後者卻在印度長期佔有優勢。

 

可能正是因為「理性」(rationality)概念本身的複雜性,使所謂的「理性」行動常顯得弔詭。傳統中國官僚的保守主義態度,對其所屬特定階層來說,可能是有利的,所以,這種保守態度就維護階層利益的目的來說,就可算是「理性」的態度。但是,這種局部的理性態度,就整體的利益或進步可能性來看,卻可能得到相反的評價。

 

印度的種姓制度從維護特權階級的利益來說,也是理性的。但是,從整體印度社會的進步來說,很可能又有相反的評價。長期而言,種姓制度帶來印度全社會的普遍疏離感,從而使其缺少進步的動力。印度教的部分信條相當程度上是為維護特權階級的利益而設,所以,這些信條從維護特權階級利益來說,也是理性的。但是,這些信條可能不利於社會進步。所以就整體社會的考慮來說,就可能是非理性的。

 

重要的是,知識分子也未必能跳脫這種思考的侷限性,而其行動有可能只有狹隘的「理性」,而從強調整體的「結構理性(註三)」的尺度來看,知識分子的行動也就未必是理性的。甚至於,知識分子的思考力恰使他更易在狹隘意義的理性行動上走得更遠,而更形背離「結構理性」。近代的股市禿鷹無一不是廣義的知識分子,但是,他們的專業知識卻成為傷害世界經濟的工具。

 

知識分子為了狹隘的局部利益而阻礙整體發展或甚至傷害他人利益,顯示知識的增加未必與「結構理性」的提升呈直線性的正相關,當局部利益與整體利益對立的時候,知識與結構理性甚至可能呈負相關。

 

問題在於,與整體利益嚴重對立的局部利益真是「利益」嗎?獲得這種利益真的對局部的人有利嗎?譬如說,那些股市禿鷹們能因為這種金錢獲利而快樂、幸福嗎?從而,雖然廣義的「理性」很可能也包括違背「結構理性」的理性,但是,結構理性似乎必須被當作理性的真正衡量尺度,並作為知識分子或所有行動者的依循原則。但是,一般知識分子未必都能看透這個問題。

 

在當今台灣,知識分子顯然彼此間也漸形成深沈的思想鴻溝,特別是藍綠間或統獨間有著難以跨越、難以弭平的芥蒂或甚至是仇恨。這樣的心結與對立態勢恐不下於宋朝的新舊黨爭與清末戊戌變法時期的新舊對立。對立雙方的理性程度究竟如何,難以細究、客觀評量。但是,從局外來看,不外以下三種結論:藍比較非理性、綠比較非理性、雙方都不夠理性。也就是說,持對立立場的知識分子間,至少有一方或甚至是兩方(都)是比較非理性的。總之,對立太嚴重,本身就不利於台灣的整體發展。

 

台灣本地的知識菁英,在兩蔣時期顯然比較受到壓抑或排擠,部分人甚至遭受到不人道的對待。近年,時移勢易,本地知識菁英日益抬頭。或許由於無法忘懷早年的不公道待遇,所以他們的政治立場非常明顯傾向綠營,而對藍營、國民黨高度惡感。李遠哲在阿扁第一任總統時期,全力捧扁。第二任時也仍然不改其志。迄今,他都還是挺綠、反藍。他作為國家的尖端知識菁英,這種態度其實會傷害他個人的高度。但是,他的早年傷痛經驗可能已經決定了他的立場,即使這種立場在面對當前的政治事務時,可能有些偏執與理性不足的問題。

 

台灣的本地知識分子,在被所謂大中國主義意識長期壓抑過後,似乎是反彈性地展現了對台灣本地的濃厚關愛;而當前的兩岸交流,似乎也反作用力式地激發更強的本土意識。各地方的文史工作會或文教基金會主要參與者大都是本土知識分子。除了社區性的參與外,本土知識分子也還積極參與各種社會運動,甚至政治運動。他們在他們的活動中開展屬於台灣本土的self-identity。並且因為找到這份認同、體現主體性而覺得有意義,因而態度也更趨積極。政治意義上的綠營與上述這樣的本土意識結合,從而能發展前者更廣大的群眾基礎。

 

但是,這樣的本土意識在面對兩岸問題時卻可能出現問題,因為本土意識帶出了反中與去中國化的意識。兩岸究竟應該維持或發展什麼樣的關係,當然是困難的議題。它牽涉的是血緣文化的認同思考,也牽涉到政治主權的應然,更關鍵還是台灣人的福祉與安全。這還不考慮大陸一方的統獨得失,而後者並非毫無思考意義。但重要的是,本土意識已經強烈朝向去中國化與主張台灣獨立。

 

我的判斷是台灣不可能法理獨立,而愈是明面上強調獨立,台灣處境就愈危險。簡單的理由是中共的統一意志與其軍事與外交實力(外交實力背後當然同時有經濟與軍事的實力作為背景),以及美國不可能全力維護台灣在兩岸軍事對抗中的安全,且愈往後愈甚。如果我以上的判斷是對的,那麼,去中國化與強調台獨就是台灣知識分子的非理性選擇,因為這個選擇可能不利於台灣,很可能使台灣陷入極大的困境與災難悲劇(且不論其中有明顯違背史實的史觀,與奇怪的不忘本原則)。

 

當然,我的判斷也可能錯,那麼上述說法就不成立。不過,就像在面對「地心說」與「日心說」的爭議時,理性的態度應該不是逕行否定、攻擊異議對方。譬如用各種羞辱性言詞(譬如「賣台」)來攻擊對方,或堅持要對方必須依循我群的主張行事,否則就「佔領」、「路過」(藍營一方當然也可能有類似的非理性問題,這就由非藍營人士來批判吧)。群眾激情通常是非理性的,非理性態度很可能是集體福祉的最大破壞者。即使是知識分子參加或主導的群眾也難免於非理性的問題。

 

文革是毛澤東等知識菁英所主導,而有眾多的知青參與,但是所帶來的是集體的大悲劇。即使是五四運動,也促使中國走向共產主義化,也間接帶來太多的悲劇。知識分子難道就不能用更理性的態度來尋求更穩健的發展道路嗎?非要選擇如此偏激的發展道路不可?

 

集體福祉需要審慎的理性,知識分子理當促成理性選擇,但是,知識分子真能促成理性選擇嗎?台灣的知識菁英們真在促成有關兩岸事務的理性選擇嗎?鑑於歷史上有太多自以為是的知識菁英做出非理性的判斷與抉擇,當前自許為台灣知識菁英的人也很需要捫心自問,深刻反省,而不能再理所當然的自以為是。

 

 

註一:

「知識分子」一般是指善於運用理智與知識來處理生活事務的人。十九世紀末法國作家左拉與克里蒙梭提出「知識分子」(intellectual)的概念,強調知識分子與公共事務的責任關係,對知識分子有高度期許,也使知識分子一詞擁有較特定的意義,與一般有知識的人含意不盡同,而著重於其社會使命感。

 

註二:

猶太法利賽人相對於撒都該人,代表不同的思想派別。後者較重俗世權力與物欲,而前者早期重純潔,主張與俗世物欲保持距離。但是,當法利賽人逐漸成為特權階級後,他們多少也想要維護既得的階級特權與其特定的、較狹隘的宗派主張。

 

註三:

「結構理性」主要是由博奕理論所提出,大體指如下的一種行動選擇傾向:選擇時考慮個人生活規畫的「結構」面,也就是要選擇有利於更深度參與集體長期的社會藍圖(project),或做出能促進該藍圖實現的抉擇。不過,我們未必要依循博奕理論來定義結構理性,而強調結構理性是關注整體社會文化結構理性化的行動取向。

( 時事評論政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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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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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18 13:35

呼應吳先生所言。

凡做事都有三階段:決定,計劃和執行。後二者有邏輯、理性可言。決定一事則多屬非理性過程,「靈光乍現」中,雖科學家也難免。預期自然界中有正電子,只是因為方程式寫出來比較「美」,結果對;同一人以同一思維預測有磁單極存在,至今沒能給分。

不同決定而導致執行上的磨擦是非常可能的,一個常用的解決之道就是接受「統一的決定」。不過極端情況就會造成接受種姓制度。


joycelinlin愷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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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
2014/05/18 08:40
明白慕陶老師認為人類只是孤獨的存在, 並沒有上帝指引. 人的責任是盡力建設一個合宜居住和公義公正的世界. 當中, 法治結搆的社會較有希望.

我則觀察大凡源遠流長的信念或宗教信仰都指向人與人之間如何相待最好. 孔子認為不違"仁", 不違背仁愛的原則, 盡己和推己及人(體恤的同理心), 人間秩序會更好. 孟子認為亦須強調"義", 不逐利害爭奪而公義(才算走正道), 才有和平. 耶穌宣稱最高原則(上帝), 是無私的仁愛.

上帝存不存在也許是個謎, 生命的奇奧, 宇宙的神奇, 一些自然的律則定理"自然而然的存在", 通通是個個大謎. 耶穌宣稱與最高合一, 啟示道路真理生命, 我此喻作人間的"星軌".

印度的種姓難題久存不去,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星軌"不明確, 才容許這種不公義的社會結搆, 才助長了人間大苦難. 也許他們陷在累世輪迴的思想裡, 以為宇宙有這樣的"自動機制", 讓一些人降生受苦, 只有認命和再修為, 才可望下世有好轉. 這頫宿命態度, 也許就是障礙現代化思維(如民主的人人平權)的大難題.


joycelinlin愷悅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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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免有些連想罷了]
2014/05/18 01:06
我並不是想談理性和信仰(或道德)呢.

是讀文有一個印象: 文中大力指出綠營人士的思考欠理性, 所以不願看到臺灣的實際處境, 於是, 言行策畧都可能危及台灣的福祉與安全. 我則覺得他們太急求利益, 會視野不周(即一味想自主的利益, 便故意不談臺灣的實際處境, 或避談臺灣的實際處境, 或幻想另一種可能突破, 用口號拿到政權利益再說),  便陷落"盲點"誤判(如大陸一些惡化難題影響繼續壯大, 如美國對大陸的心防), 害到台灣的全體.

而"利益"的分析, 讓我不免有些連想罷了.


吳其東
等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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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18 01:01

「知識分子」,一種較普遍的定義是接受較多知識教育的人。因為現代的知識系統的形成,以及其教育,非常仰賴於邏輯,所以「知識分子」在接受教育的過程中有較多的機會接受邏輯思維的訓練,所以他們的思維「相對而言」,比「非知識分子」較具有邏輯性。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的思維就會比較「理性」。我所能想到的原因有三:第一,邏輯思維能力有先天與後天兩個來源,與知識教育並無絕對的相應關係。文盲也照樣可能有很好的邏輯思維能力,譬如成吉思汗是個文盲,但是他的邏輯思維能力與理性無疑遠在很多「知識分子」之上,否則不可能白手起家造就一個史無前例的大帝國。這就是說,雖然在給定「其他條件相等」的情況下,接受較多知識教育傾向有較強邏輯能力,但是因為現實中「其他條件不相等」,所以知識教育多不能直接推論出邏輯能力強。

第二,邏輯能力強不代表理性強。邏輯能力是一種工具,屬於一種類似戰術能力,或者是一種「因果分析能力」,幫助人釐清「如何從彼果推溯此因,或如何由此因推得彼果」。但是理性還牽涉到「彼果是不是有利、值得追求」的戰略思考與價值判斷。一個技術卓越的自殺炸彈客,可以有非常好的邏輯能力,知道如何策畫、執行、應變,來成功執行任務,但是他是否具有理性卻很有疑問。由此言之,「知識分子」擁有較好的「知識及邏輯」工具,但是他使用這些工具的方向與目標是否理性,沒有保證。

第三,知識內容龐雜,因果脈絡交錯互動,加上知識系統並不完整,未知內容遠多於已知,所以給予了研究者、詮釋者、應用者很大的「主觀自由度」。他可以選擇10條可能的因果脈絡中單單一條來下結論,除非遭到對其忽略其他可能性的質疑,若單看其所選的那一條脈絡,可能會顯得因果鮮明,言之成理。實際上卻可能完全荒謬。在統計上這表現為「小樣本」造成的統計結論不可信。譬如一件事的發生有兩種可能結果,甲果可能性為99.99%,乙果僅0.01%可能。一個人可以選擇乙脈絡加以推導,邏輯嚴密無誤,而逕行結論該事件將造成乙果。雖然邏輯嚴密,但結論誤導。而該研究者之所以只選擇乙脈絡,可能是(1)偏見:他潛意識比較相信乙脈絡,(2)感性:他感情上比較偏好乙脈絡,(3)蓄意:乙脈絡比較符合他的個人利益。

總之,「知識分子」未必理性,甚至未必比「非知識分子」理性。知識只是一種工具,如何使用這工具,取決於某些隱而不顯的內外在因素。或因內在主觀偏執,或因外在知識缺陷,都可能造成非理性的思想結論。


tty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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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12 09:51
理性有相對與絕對之別。除非所謂知識份子有絕對的認知,昨是今非是必然的結果,不足為奇。

LV Statistics
2014/05/12 01:25

Based on the following statement, I hypothesize that GolfNut (Honda Motorcycle Lover in LA) may be an expert (likely to be a Professor) in Statistics.

“讓我不妨以賭博為例解釋理的運作. 賭場設計,根據,機率與統計. 賭桌,賭器,賭機的設定永遠在賭場贏面,超過 50%.” ---(Actually, 51% for 賭場, only 49% for去賭的人).


joycelinlin愷悅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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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說到........]
2014/05/12 01:14
讀文讓我隨即想起一些討論呢, 以下想到說到, 簡約分述:

1. 孟子見梁惠王時的名言:"王何必曰利? 亦有仁義而己矣!" 古老時代對人事的發現, 到今日仍有關鍵性的雷同. 着眼生存競爭或鬥爭, 自然看重利益或好處. 孟子有一個很強的信念: 即, 人異於其他動物的地方, 是努力去建立一個仁義世界. (這是一份演進方向吧.)

2. 若然談利益, 有連串想及的是: 緣營人士求臺灣本身自主的利益, 不惜一切, 甚至如水流入隙, 想趁任何機會隙縫, 散佈渴望如似散佈一個信仰, 似誓死為它的樣子. 藍營人士較務實, 時時看國際環境求生存可通行的策畧, 當中有部份人士兼求中國人的利益, 即古老文化大國近代多災多難之後可以團結翻身, 昂苜自尊迎向世界 (亦有希望文化中國對世界有貢獻, 有善性好影響的方面.) 美國外交政策名聞在不悖本國利益為前提, 於是, 與蘇聯和中國大陸的交情時離時和便不奇怪 (一方面他們推出自由人權的信念). 阿拉伯人為自己的利益, 不希望美式放浪文化來影響子民, 破壞了對阿拉的虔敬. 啊, 只逐利益必然走向自利性戰鬥吧, 不論是文明的鬥智或野蠻的戰火. 

3. 凡團體組織急求利益, 都視野不周, 會陷落"盲點"誤判, 害到群體, 不論那是國家, 政黨, 朋黨, 宗教組織, ....

4. 您所欣賞的基督徒自律精神, 背後並不是恐懼上帝, 是生命(靈性)敬虔, "向上帝負責", 對上帝公義仁愛的秩序世界行信念奉持.

 
出岫閒雲(chiag) 於 2014-05-13 11:24 回覆:

愷悅的討論,我常不知該怎麼回應。想法基本差距大,議題也大,實在是難處理。這裡只能勉強做些討論。

我推論愷悅的想法,大約是說:理性可能只促進利益,而信仰則可促進道德與幸福。

而我的強調點比較是在於:道德必須依賴理性來調節、促進。缺少理性,主觀道德易淪於偏執、狹隘。

理性當然也可能違離道德,所以需要道德理想來調節、提升。所以理性與道德並不必然相悖,而應相成。

不過,終極來說,理性可能尤重於道德。這是因為我傾向強調道德外爍的觀點。道德意識是外鑠而得,所以需要理性來促進。理性可提示道德的需要,也提示我們接受什麼樣的道德觀,避免形成偏執、扭曲的道德觀。再者,我偏向認為,理性有自我昇華的可能,也就是說理性主義者較可能接受更高的理性意見,而進行自我調節、改變。(一個非常自以為理性的人未必能接受不同的理性意見。這不是太理性的效果,而是主觀的效果。)

反之,道德意識不太可能自我調節、改變,如果道德意識有偏執或狹隘,它很容易與異己的道德觀起衝突。世界上有許多地方對女性抱持歧視態度,而這種態度卻被(偏執的)道德意識所堅持。同時,他們也傾向抗拒被改變,因為改變就意味著失德。

所以,我認為我們在承認人有某些先天的道德潛能的前提下,應該努力憑藉理性來提升道德意識。理性是更可能有藉著意識努力而被提升的特質。


 

信仰可能作為道德的重要促進因素。但是,信仰也需要理性調節,否則信仰也可能淪為迷信,更且淪於偏執。

出岫閒雲(chiag) 於 2014-05-13 11:35 回覆:

雖然我對宗教信仰抱持一定程度的尊重,並對其作用給予肯定評價,但是,我確實傾向認為,這個浩瀚宇宙很不可能是一個有意志的主宰者所創造、主宰。我比較認為宇宙的構成是由最簡單的原理所構成。只是,因為它的無限性,所以它又可以呈現無比的變異。人類則在無限變異的宇宙中,誕生於最適合人類生存的情境中。不適合人類誕生的情境中,沒有人類存在。人類也容易忽略那種不適合的情境(也可能是極度無秩序、無理性的情境)的存在。所以人類容易相信有個善意的主宰。

但是,即使是這個最適合人類的情境,也充滿著各種苦難。譬如非洲的人口,有高比例過著極貧困的生活。印度據說有一億人口屬於賤民階級,只能謀求挑糞、清潔工等賤役工作。而且世世代代如此。這是什麼道理?


狐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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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11 15:06
「萬事皆有理相連,有心人會陸續發現其未知者」和「人類知識的累積可使更多事件以理關䏈」,這兩種說法其實都在說同一個現象。全看論者認為哪種說法可令他滿意。這也是我說可以同意其不同意之處。

狐禪
等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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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11 14:32
機率不是賭場的金鐘罩。麻省理工學院有個21點剋星團,專嬴賭場,他們利用的也是機率,但這招只對21點的賭局有效。賭場若是臨場發覺有此輩人士出現,會立即送客以對。

GolfNut — 無心的邂逅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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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率與統計的數學原理
2014/05/11 11:32

讓我們不妨以賭博為例解釋理的運作。賭具、賭局、賭場的設計所根據的原理是數學裡的機率與統計。個別賭桌、賭器、賭機的設定永遠在賭場贏面超過 50%。

一個人去賭場玩個一兩把可能輸可能贏,either way 都沒有不合理的狀況發生,運氣是機率。

但賭場吸引你靠的是機率,贏你錢靠的是統計。所謂久賭必輸,若不久賭 sample 量大也行 —— 賭客眾多之於賭場就是量大。一個賭客賭一年和 365  個賭客賭一天是一樣的。

因此,賭場的機率是 indeterministic,統計是 deterministic,賭場只在沒有賭客的情況下可能虧本,否則一定賺錢,而且越大間賺越多,這是統計原理的作用。

個人三不五十會想前去玩一把,因為機率上來講他雖然小於 50% 還是有可能贏,這是 expectation,機率上來講無所謂合不合理。贏了,沒有合理,輸了,也沒有不合理,輸贏都是自己的期望。如果他贏了以為合理,輸了以為不合理,那這個人是把「理」給搞錯了。

賭場只有一個理 —— statistical determinism。而且它不會告訴你。如果一個人知道這個理並遠離賭桌,那就是理性的表現。如果 expectation sets in 忍不住前去賭一把,那只是小小的不理性 —— 可以換來一時的愉悅,甚至利益,但賭場的「理」恆在。如果他自以為賭技高強可以贏過賭場,在賭桌上盤圜不去,統計原理將使他破產,這只是理的簡單運作,這個不理性的人合該家財蕩盡,因為他有勇無謀,意圖跟「理」對幹。

從你踏進賭場的那一刻,賭場的理性就已經強過你的了。而堵場所賴以存活、營利的這個統計原理難道是人類「發明」的嗎?當然不是,統計原本就在我們宇宙裡到處被遵循,人類只是聰明的拿來運用、賺錢而已。母海龜不會一次只下一顆蛋,一定幾十顆,因為孵出來的小海龜在逃向大海時會大量地被各種動物捕獲、吞噬。演化論讓她自然而然地大量產卵,而統計數學原理保證海龜物種的存活。如果全世界的海龜從現在起都少產三分之一的卵,海龜一定絕種。

「理」屬天不屬人,不理性的人不可能有好下場,此理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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