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爭合取次語

有一童子名神會、襄陽高氏子。年十三，自玉泉來參禮。師曰：知識遠來艱辛。還將得本來否。若有本，則合識主。試說看。會曰：以無住為本，見即是主。師曰：這沙彌爭合取次語。會乃問曰：和尚坐禪，還見不見。師以拄杖打三下。云：吾打汝是痛不痛。對曰：亦痛亦不痛。師曰：吾亦見亦不見。神會問：如何是亦見亦不見。師曰：吾之所見，常見自心過愆，不見他人是非好惡，是以亦見不見。汝言亦痛亦不痛，如何。汝若不痛，同其木石。若痛，則同凡夫，即起恚恨。汝向前見不見是二邊，痛不痛是生滅。汝自性且不見，敢爾戲論。神會禮拜悔謝。

    十三歲就開始修行，遠道前來面見六祖，機緣勝於常人。「還將得『本來』否？」，得知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了嗎？這是深的問題，不是問知不知道前世，前世還有前世，沒完沒了。是不是照見了「除了『人』之外，更深層的菩提自性」？「若有本則合識主」，如果已經見性，就知道什麼是「主人翁」！「以無住為本，見即是主。」，神會的回答是「無所住而生其心為本，見『菩提本性』就是自己作主。」。「爭合取次語？」，怎麼選擇用這些話來回答？怎麼引用別人說過的話說呢？無住不是「本來面目」本身，而是展現的狀態。「見」不是「主人翁」本身，而是其能力。六祖就已經知道神會還沒見性，不過十三歲的小孩能這樣回答，學識也夠淵博。「和尚坐禪還見不見？」，引經據典的回答不合格，神會用自己的話，請問大師您坐禪時還見不見？師以住杖打三下云：「吾打汝是痛不痛？」，同樣的語法「痛不痛」回「見不見」。再出一題考試「吾亦見亦不見！」，同樣的語法回應「亦痛亦不痛」，神會說不出如何是亦痛亦不痛，只好請問「如何是亦見亦不見？」，「見自心過愆，不見他人的是非好惡。」大師「見」的是自心的過失，不見的是他人的是非好惡，只「觀」自心，不論事理。「汝若不痛，同其木石」，打了你要是不覺得痛，如同木頭石塊，沒有痛感知覺。「若痛則同凡夫，即起恚恨」，要是會痛就如凡夫一般起瞋恨心。「汝向前，見不見是二邊，痛不痛是生滅。」，你前面說的「見即是主」，其實你的「見」是落兩邊，痛不痛是受的生滅。「汝自性且不見，敢爾弄人！」，你還沒見性，竟然敢搬弄語言文字，自欺欺人。不是嘴裡講「無住」、「菩提本性」就是已經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