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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16 22:34:08瀏覽852|回應8|推薦73 | |
不按牌理出牌的兄弟營(下) 一營在一三三高地右翼的一個排,被我營原來已整夜潛伏在那裡的一個排牽制住,而一三三下方一營的那個排,面對絕對強勢的我軍主力,這時就真成了林子裡打野雞,毫無還擊餘力。一營指揮所被我營團團圍得水洩不通,大眼虎眼睜睜被俘!這是他所有經歷演習中從沒發生過的事,也是其他單位演習中少見的情況。 這次演習的攻擊方式,幾乎是集中一個營的大部戰力去打一個點,是戰鬥教案裡沒有過的案例,黃狼的作法形同孤注一擲,在正統戰術裡犯了兵家大忌,比大眼虎把指揮所放到主力圈外圍去更冒險、更凸槌!甚至有個裁判官還直呼︰「離譜!這哪是戰術?這是土匪打法!」而且戰鬥手段似乎仍有一些可爭議處,裁判官無法立刻做出裁決。 大眼虎沮喪地脫下鋼盔坐在一邊,黃狼走過去拍拍大眼虎肩膀後,沉默地坐在他旁邊。只見兩營營長以下的軍官在裁判官面前爭論不休,裁判官決定將演習情況上呈統裁部來決定。下午的演習檢討會議中,雙方軍官又開始爭辯不已,反倒是兩營營長除了必要的重述指揮作為外,不見一點火氣。檢討會議中仍未能做出結果,統裁部決定晚間再召開裁判研討會,集合所有裁判官對正反看法進行辯論。 最受爭議處是我營雇用兩輛貨櫃車暗渡陳倉,使得一營觀測我軍動向完全入盲,這個"偷吃步"讓多數裁判官咸認明顯違規,我營作戰官則力陳「演習既視同作戰,調徵民車民力支援作戰,本就是戰鬥作為中的一環」,可是調徵民車民力在作戰計畫裡是屬於政戰作為範疇,從來演習中的政戰指導計畫大都是陪襯性質,影響演習勝負作用甚微,可是在這個爭議中,卻忽然成了對抗演習判生判死的最後一根稻草。 政戰計畫裡如果說我徵調多少民車民力?那都只是紙上畫符,究竟並非戰時,誰會讓你去徵調?沒有裁判官會認真去看這段計畫。但現在問題來了,三營玩真的,竟真地弄了兩輛貨櫃車來支援作戰,如果演習真視同作戰,那麼就來看看三營的政戰計畫是否完全符合真實行動?這我可就真是佩服黃狼的粗中有細了,他在昨晚電話打到民間去雇用貨櫃車時,就已交代我別忘記把這個作為載入政戰計畫中。統裁部再核對一營政戰計畫中民運部分的紙上用兵,較缺民力運用。 於是總裁判官下了一個迥異以往的奇怪判決「本次對抗三營判勝,但營指揮作為超出規範,所有營級幹部不列入積分」。"不列入積分"就等於演習績分掛零蛋,從考績觀點看,這其實比打敗仗還更慘!演習中即使戰敗,根據各項細部評分總加仍會有績分,掛零蛋實質上算是蠻重的處分了!演習績分在年度考績中所佔比數不輕,一下子少掉這麼多績分,比記個過更重,但各連仍興高采烈,因為只罪及營部,並未否定各連的優異表現,其他官兵仍保有了榮譽。 這次演習成了很重要的一次案例,兩位營長的指揮作為都超出了教典的規範,但也創新了戰術思想。我營雇用貨櫃車暗渡運兵,明顯是個"偷吃步",但教典裡以往並沒有規定「政治作戰」的民運工作;不能實質動用民車民力,雖未涉及演習軍紀問題,但這是非常態共同默認的「嚴重違規」,所以營幹部不列入績分。 但我營準確判斷出一營指揮所位置,這如果是戰時的實戰,實已掌握了先期勝算。海口山多年來歷經無數次演習,一三三高地後背山勢太陡,從沒有被任何一營攻克過,我營不但這麼多兵員攻克上去,而且全程保持隱密靜默,這也破了以往紀錄,各連官兵實質上所付出的努力也不能抹煞。總裁判官的判決看來有點奇怪,實際上其中卻有著兩面俱到的決斷智慧。 演習過後我們這三個好朋友到東港去餐聚,黃狼做東,一待大眼虎入座,黃狼就說︰「兄弟,心情好些了沒?」 演習過兩個多月後,黃狼真的退伍了。新營長上任,狀況還未穩住時,我不可能他去。新營長的確是位剛正不阿的好官,和黃狼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類型。黃狼坐在一群士兵堆裡,和他們一起哈煙吃檳榔,聊到興起,每個兵頭上叩一拳,他們還笑哈哈地,沒人會去控告長官打人。新營長是個虔誠基督徒,也嚴守基督徒誡律,煙酒不沾,口不出惡言,而且事必躬親,就連連隊的廚廁整潔都常親自去視導,但營裡卻逐漸出現低盪氣氛,營裡營外事故不斷發生。 新營長的禁酒令比大眼虎更嚴格,星期日收假時還要求各連檢查官兵身上有無酒氣?但營裡每逢星期日必有事,已經發生過好幾次士兵暴鬥,有被刀子桶的,有被破酒瓶刺傷的,營裡所能做的就是把肇事者送進禁閉室關,但關了出來,下次還會有更激烈的幹架場面出現!這時我已不方便直接干涉管教方針,只能晚上自己減少睡眠時間,盯著暗處,而群毆事件仍繼續不斷發生。 各連幹部以往的強勢管理都已收斂,怕惹上管教不當問題被告。這段時候外營一個流氓兵用破酒瓶追擊我營士兵,情況緊急,如果通報憲兵來處理,恐怕已經不知死了幾個?因此我被迫下了重手,那個外營流氓兵送進醫院躺了一個星期,讓我也差點惹上軍法問題。各連幹部管理轉趨保守,我就必須更累。 營長很累!我也很累!我私下提醒營長,這個營很特殊,管教方式也許須要調整?但他的清教徒性格很難讓這些「天兵」融入,和流氓兵之間更是壁壘分明,他想把過去其他營裡調來的流氓兵都送回去,已經無處可送。這個營的流氓兵太多,衝突事件不斷,使得他神經衰弱,有時獨自在辦公室生悶氣,槌桌子,營裡仍然是非連連,接著又開始逃兵不斷,師裡一通電話來,總是直接就命令我去把逃兵找回來,我也累得有點想逃官了! 久而久之我也有點倦怠了!營長把管教責任重擔交給副營長,副營長是個有點憨直的人,不懂和鬼仔打交道的若即若離之道,有些時候雖要表現親切,有些時候仍須警覺避嫌。他幾度被流氓兵設計入局被告後,也逐漸心灰意冷,時常泡在酒罐裡,那是三營最低潮的一段日子,我很想跟大眼虎去做他的政戰幕僚,始終時機不遇,只能繼續原地苦撐。不到半年後,新營長真的病了!甲狀腺失衡;可能也與長期鬱卒有關,他調離後,營長職缺四個多月都不補,我更累了! 當大眼虎晉任團長時,再來問我在何方?我已去海軍。我退伍那年,大眼虎剛晉升少將,但次年就死在辦公桌邊,這個噩耗最先通知我的還是黃狼,黃狼此時已是個荷包滿滿的殷實商人,我隨黃狼去祭奠時,黃狼嘆口氣說︰「如果你還在他身邊,他大概不會走上這條路吧」? 「唉!他還是含冤死了!」黃狼和我都感悲痛,但多年人海浮沉,世事難料,我們對一些變故都已習於淡定以對。 導讀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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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