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妙有之舞(五)--完結篇

這一拳有如醍醐灌頂，可謂「云何降伏其心？忍得金鋼不倒，無為空能破諸法。」方才的靈竅出火頓時全消。等不到讓她下一拳助我開悟，我已回到現實，再不閃腿，千代如果繼續在台上開扁，我可就更難看了！

我大叫一聲︰「大姊，妳瘋了嗎？」剛起身，千代接著又一腳踢在我屁股上，我撞到牆上去。情急之下我也顧不得戲還沒演完，拔腿就往後台逃去。千代也不在乎形象了，把那兩片大蚌殼卸下，重重摔在台上，就緊追進布幕後。台下響起一陣如雷掌聲和爆笑，觀眾大概以為這是原來就設計好的橋段吧？屋漏偏逢爆棚水！接著我又做了件大壞情況的動作，拔腿逃跑時，把兩支鼓槌順便往腳邊丟下去。

當我從歪歪身邊越過時，聽到後面又發出碰的一大聲！千代追在我後面，正巧又踩到了地上的鼓槌，一滑就在地板上摔了個四仰八叉，一轉頭看見歪歪正待去扶起千代。心想這下子是死定了！我校兩位當代雙姝校花這會兒都因我而摔，不但她兩肯定會找我算帳，校內校外那些正愁沒機會討好她兩的"護花大俠"們；恐怕也不會放過我。靈光一閃想起一句禪語「荊棘叢中行放腳，月明簾下暗藏身。」急尋隱蔽藏身處才是此時落實生活禪的實務。

從後台門口急逃出去，她兩一時還沒能立刻追出來。後台化妝室外就是個大停車場，全市各校十幾輛大巴，隨便找一輛躲進去，她兩應該就難找到我了。於是我朝較遠處的一輛大巴跑過去，打開門閃到最後座去，壓低身子窩在座位下。千代在停車場上大叫︰「李小鬼，你藏在哪裡？快給我滾出來！」歪歪在她旁邊，手上還拿著一把細木桿，這是她剛才跳霓嫦羽衣舞時，用來甩緞帶的。

這時不孬才是豬！我仍孬著不吭聲。停車場光線很暗，諒這兩位女生也不敢逐車開門搜索。再過一會兒車外也安靜了，我卻瞌睡上來睡著了。大巴駛出停車場的震動把我晃醒，還沒睜眼就聽到一群女生的七嘴八舌︰「醒了！醒了！讓隊長來審問他。」
我一睜眼，嚇一大跳！一群陌生女生的臉孔圍在我周圍逼視著我。

有位戴著大鏡框眼鏡的女生；先用腳踢踢了一下我的膝蓋。站起來一看車裡20多個全是女生！我揉揉眼問︰「這是什麼地方？」
看來像是領隊的眼鏡姐聲色俱厲地說︰「什麼地方？這句話應該我們來問你。你躲在護校女生的校車上，是在打甚麼壞主意？說！」
另一個女生說︰「一定不是好人！先讓司機把車開到警察局去。」我一急就結巴了︰「不......不要！我真......真的不知道，這輛車是護......護校的。」

我婉轉說明躲上車的原因後，立刻有個女生說︰「好可憐哦！被女生打也會嚇成這樣！」
剛才說要把我送警的女生說︰「可能是裝出來的哦！」
車裡女生們又開始議論紛紛該如何處置我？接著是女生們輪流提出問題要我回答，從我是哪校學生？......家住哪裡？你是哪年生的？最後問到我目前有沒有女朋友？

直到校車已開到校門口，仍未討論出個結果。眼鏡姐說︰
「車先開進學校，我們都下車後再說。」
經過校門口時，眼鏡姐要我先蹲下去，不要被門口在守衛的阿伯看到。車開到籃球場邊，大家都下車後，眼鏡姐要我坐在籃球場中間地上，然後所有女生圍著我一圈；繼續"審問"。原來她們就是我校旁鄰；護理專科學校的社團舞蹈隊。

她們問什麼我都據實以答，沒多久就沒問題可問了。那時電影「梁山伯與祝英台」正在院線熱火朝天上映中，於是有人問我有沒看過這齣影片，我說我太忙沒時間看電影。於是有人認為我可以扮演梁山伯，另一人又說︰「不對！他應該可以扮演祝英台。」

爭論中有人去拿了一頂長假髮給我戴上，又有人去取來一件女人古裝，想幫我穿上，還有人想幫我抹口紅，都被我拒絕了。旁邊兩人就幫我梳長髮戴髮簪，整理好後一群女生擠到我面前瞪大眼瞧著。我作勢擺了個古典舞中常見的蓮花指動作，一群女生都笑翻在地，還有人笑到在地上打滾。

機場大禮堂的晚會大約在晚上10點鐘前會結束，等她們鬧夠了，我看看手錶已過了12點鐘，於是我說︰「再不讓我離開，我媽恐怕會向警察局報案來找我了！」
接下來輪到女生們一起商議，該讓我怎麼離開？如果從大門出去，這是清一色的女校，守衛伯伯肯定會先打電話請警察來帶走我。

商量後只有一個辦法了。護校和我校間隔的圍牆西南面有一處破口，那裏的鐵刺網已被拆除一塊，有幾位女生中午時會藉該處翻牆出去買小吃，我可以從那裏翻出去。她們七嘴八舌討論時我才知道，我校高年級有幾個男生，每天中午也是利用這處破口，在傳遞情書給護校女生。而我則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護校女生們的面容，以前總覺得她們個個都是南丁格爾，頭頂有聖光，即使放學時擦肩而過，我也從不敢造次多看一眼。

大夥一起到了那裏，卻開始有了一點依依不捨之情。她們說，回去後我校的兩位恰女生如果還想扁我，可以先通知眼鏡姐，放學時讓她帶一群女生來給我助陣。另位女生說︰「小乖！你如果生病住院時也通知我們，我們會輪流去看護你。」
每位女生再輪流自我介紹姓名後，要我別忘了她們。然後我一躍跳上牆頭說再見，居然還有幾位女生在牆下給我飛吻，我受寵若驚！還是不敢正眼瞄定誰，我回應的飛吻是對著天上星星。剛才這一陣折騰，我已如驚弓之鳥，哪還能記得這麼多名字？一跳過牆，我就只記得眼鏡姊姓林。

接下來是將近兩週的寒假，寒假過後的第一個開學日，我還有點猶豫早上是否要去接駕千代？遠遠看見一位穿著飛行夾克的年輕飛官，在她家門口守候，我就瞭然了。春節前的晚會演出，千代在空軍基地年輕軍官中立刻掀起盛名，不只一位飛官想追這位小馬子。而那個寒假裡，歪歪也被一位海軍官校學生泡上，這時她們都懶得理我，也就都沒時間來找我算舊帳了。

開學那天中午，護校的眼鏡姊還掛過電話來我校教務處，問我還好嗎？有沒有被扁？我說一切均安，感謝！就掛了電話。剛巧我班的一位少俠唐璜在旁，見我就這樣掛了電話，卻不另約時間會會眼鏡姊，他直呼︰「怎麼會有你這麼白癡的男生？」吾偈曰︰「「春去花猶在，人來鳥不驚。」

千代的「真空妙有之舞」只讓我悟了半道。不久後偶然機會裡，我又認識了和她一起從台北轉學來的小羊，小羊邀我助編校刊。小羊是天主教徒，常領著我和她一起在教堂默唸玫瑰經︰「萬福瑪利亞，滿被聖寵者，主與爾偕焉。女中爾為讚美，爾胎子耶穌，並為讚美。天主聖母瑪利亞，為我等罪人，今祈天主，及我等死候。阿們。」

那個青澀的青少年時代，先是谷仙開示，靈台就在方寸間。繼而千代一拳開靈竅，開似未開。然後護校女生們給我啟發「萬法唯識，識者先空男女相。說空不空藏之理，六根六識本有如來藏。」再而小羊又讓我悟了一半玫瑰經，之後沒一經通了了，因此所謂的"靈修"，註定了我就是個半～吊～子！

全文完結～

導讀
真空妙有之舞(一)
https://blog.udn.com/PAESI15/171485496
真空妙有之舞(二)
https://blog.udn.com/PAESI15/171512221
真空妙有之舞(三)
https://blog.udn.com/PAESI15/171607993
真空妙有之舞(四)
https://blog.udn.com/PAESI15/171648945
真空妙有之舞(五)
https://blog.udn.com/PAESI15/171713598

春夢--自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