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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38:25瀏覽1062|回應17|推薦86 | |
所謂「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或許哪天我可能就死於非命。正義這種東西,美其名是心中自有一股浩然正氣稟持,實則可能是慷慨就義的結局。
一精神異常女子。 約莫60歲開外,有著原住民特有黝黑膚色與深邃雙眼。花壇中幾張大理石椅全是她活動範圍,無論清晨、日正當中、黃昏或半夜,比管區更勤於蹲守於此。凡她坐過之處,地面全是一節節煙蒂,飲料則是一杯杯疊起。難以想像她練就一坐就是坐到天荒地老的本事,更皺眉於她製造周邊垃圾的亂象。
她總是喃喃自語,或高歌不歇,更多時候扯開喉嚨咒罵。有時罵到激動處會突然起身,對著河岸起手弄舞,指天畫地,嘴巴叫罵著聽不懂的原住民語。這情況少說有二年之久,這可苦了附近居民,時時被噪音干擾與垃圾髒亂。其間住戶曾報警過幾回,然警察抵達現場也只是驅離或聯絡她家人帶回,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常常波麗士大人離去不久她又折回繼續。
如果她只是叫罵,扯破的也只是自己喉嚨,累了總會閉嘴休息,然而飲料一杯杯灌下後的結果,是現場直接脫褲子就地便溺。此舉不知驚嚇過多少來往人們,除有礙觀瞻外,還得小心踩到那一灘黃褐尿液。
原本我真不知道她精神異常,也沒看過她種種脫序行為,直到事件發生後才明白以上她的情況。
在此之前。某日,見她坐著周遭全散落著煙蒂飲料杯,當下正義感(病)發作,驅前一席話曉以大義。只見她兩眼死死耵著我,繼而惡狠狠斜睨著,我以為她惱羞成怒,思忖著要不要轉身離去…猶豫間下一秒,她像餓狼撲虎般,一躍而起,兩手捉住我的頭髮使勁的拽,我的頭皮瞬間被揪得發疼,出於本能我的雙手在空中亂揮舞,想制止被捉疼的頭髮。最後演變成兩人滾倒在花壇草枰旁,她拼命攻擊我,我拼命防守她,最後她扯下我一撮頭髮,而我得以逃開被繼續攻擊。
這輩子從沒跟人打過架,當下遇到還真不知該怎麼下手,怎麼攻擊,只能一味的防。說來好笑…當下我腦子裡唯一想到的攻擊法就是捏她大腿,但腦子立刻出現一個聲音:「不對,捏大腿會瘀青。」欸,我就是這麼的有病,捱打還擔心對方受傷。
我倆分開後,她目光從兇狠變得有些迷惘。 適巧一位國中男生騎單車經過,經我欄下,請他報案。不久,一男一女警察抵達,偵詢過程那婦人情緒又開始激動,不斷大聲嗆著警察、連聲咆嘯著。警察透過對方姓名一查資料,發現她是管區列為重點關懷個案,而她女兒本身也是警察。最後警察通報她家人帶回,接著轉身對我說:「妳若要提告,可以先去醫院開驗傷單,然後到派出所做筆錄提告。」女警接著說:「以防萬一,妳還是坐上警車由我們護送回家。」
整件事來的快,去得也急。 當夜我拿到驗傷單,隔天思慮再三,決定放棄提告,因為對方是精神異常者,我應該借此學到所謂「正義感」的教訓,再則,是我自己搞不清楚狀況就搖著正義大旗往精障者身上撞,倒楣活該。
後續陸續從鄰居間得知,這位婦人經此事件後被家人強制住院治療,消失安靜好幾個月。又聽說婦人早已離異,一兒一女白天都有工作,只能讓她獨自在家自由活動,無法限制她的行動,也因精神藥物常常拒吃,造成病情時好時壞,嚴重時連自己的兒女都攻擊,但又不忍將她送進精神病院。
有好長一段時日沒再見過這婦人,以為從此天下太平。約半年後,看到她又出現在花壇那張大理石椅上。經此事件,左鄰右舍都知道她會攻擊人,於是紛紛避開與她碰面的機會。有一回我刻意經過她身旁,看她兩眼呆滯,完全認不出我的反應,我想這就是藥物控制後的「穩定」現象。對於她周圍又出現的煙蒂、飲料杯以及酒瓶,我學著與其他人一樣,視而不見。
啥叫正義?當捱過打,逃過一劫後,終於知道死於正義之名的結果輕如鴻毛,不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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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