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園高中 阿得老師

這是一本小女孩的寫真書，是爸爸用文字詳實紀錄陪伴孩子之種種的心靈對話。

媒體上看過作家楊照的女兒，知道她是一個很有天分的小音樂家，所以初拿到這本書心裡不免嘀咕：大概多少是要炫耀女兒的鋼琴家之路吧！就像很多父母都會做的事。

但，整本書讀完，可以確定，毫無一字是炫耀文，就是我欣賞的楊照筆鋒。

應該這麼說，這是爸爸對疼愛的掌上明珠，用最擅長的工具:文字，所寫下這幾年互動與陪伴的點點滴滴，是身為人父最真摯的父愛告白；就因為他是楊照，就不會是那種高談闊論或談玄弄虛的冗文，篇篇都是真情真意對女兒的傾訴，如果說訴情之外還有什麼，我想那就是：很多的擔憂吧！

這一代父母的擔憂都很像，楊照也不例外，所以他用文字來抒發擔憂，就像他後來也很關心教育問題一樣；我把書中「天下父母心」的擔憂，標記成幾種典型，提供全天下身的父母，我們一起來自我檢視：關心小孩之餘，也該好好關心自己的「關心」，是合理的關心？還是越殂代庖？還是揠苗助長？還是自作多情？摘錄一些書中的文句供大家一併咀嚼、沉思：

一.讓步，雖然不易，但也沒那麼難......

「我還是擔心你濕濕的頭髮，不過我決定讓步，畢竟這是妳生命經驗中前所未有的雪景，妳的所有感官正為這雪景開放......」(p.62)

這一代五、六年級的父母，很多是可以放下自尊和權威，願意道歉和讓步的新一代父母，但，有沒有真的完全放下自尊、權威？不盡然！只要孩子踩到心中的「紅線」，往往關係是脆弱的，衝突一觸即發！特別是孩子在青春期階段，最是衝突的高危險期；退一步看，孩子的視野和世界本來和我們不一樣，我們頑固地為難他也是為難自己，保留彈性，才有轉圜的空間。

二.孩子，你願意對我說心裡的話嗎......

「謝謝妳總是選擇重要的事告訴我們，即使那是妳嘗到的失敗、挫折，或是妳所受到的委屈。更希望作為妳的父母，我們會一直都是聽到妳說生命中重要事情的人。」(p.69)

因為習慣靠近、傾聽孩子，所以，孩子有被理解，有安全感，有溝通的習慣，而願意隨時隨地與父母暢談，也許只是生活表象的點滴，不可能鉅揭露很多內心世界，但點滴的表象總是會摻雜一些背後的思緒和情緒，傾聽，而且要從小習慣性地傾聽，才能真正讓父母與孩子的內心距離拉得更近。

三.孩子，我講的道理時候，你有沒有不耐煩呢......

「我今天要教你，告訴你的任何原則，都應該從未來的角度仔細思考，等妳長大了，你自然會用同樣這套原則來看待我。你會是我未來生命中最重要的監督者」(p.79)

講道理不需要道貌岸然，態度上不需要義正嚴詞，只是把父母自己理解的原則，試著陳述給孩子理解和接受，為的也是給孩子更多生存的能力；只是，這個道理講得是否「坦白」，就是最大的關鍵，如果這個道理或規則，連父母自己都無法信任遵守，你的道理流於說教，你的言行不一就是一種身教示範；要孩子耐煩聽教，先從對自己坦白開始。

四.究竟，這是誰的人生啊......

「每一個做父母的人，都為了子女著想安排，但誰也沒有把握自己著想安排就是對的，是為一最好的可能路途。畢竟，人生的歷險，還是得每個人自己去走，父母都替不得的。」(p.134)

「我幹嘛硬要用父親的權力，規定你的未來，剝奪自己抗拒老去的最大樂趣呢！」(p.146)

書中處處可見楊照引導女兒的音樂之路，但並不屬於典型的「虎媽」、「虎爸」類型，後者的緊迫盯人可是全球聞名的，楊照用上自己的人生經驗，也包含自己的習琴經驗，讓孩子的學琴是「摸著石頭過河」，清楚自己正再經驗什麼，學琴要走向何方？畢竟這是孩子自己的路，由不得父母。

五.我們之間，有沒有交集呢......

「講到快一點了，妳的眼睛還是散放著熠熠光芒，我知道明早上學你會因睡眠不足而沒精神了，卻無論如何沒辦法強迫自己、強迫你停止這個話題。畢竟，這是難得我們交換共同興趣的寶貴時光。」(p.148)

家庭建構了共通的語言和背景，讓父母和孩子植基於相同經驗裡，同時追逐個人的夢想，也會有許多彼此的交流和交集，而因為交流和交集是有很多的感情做基礎，有時暢所欲言的感覺可以非常痛快，可以欲罷不能！引起孩子的熱情同時，父母也可以試著參與那樣的熱情，一起取暖和打氣。

六.孩子，你要找到自己的志趣喔......

「妳對音樂有著強烈的責任感，更重要的，妳的責任感凌駕了許多現實的變數與考量，帶來一種穩定，讓妳自己，以及參與在妳生命中的人，穩定下來」(p.163)

看著作者的孩子找到自己生涯志趣的方向和篤定，很忌妒這類有方向的孩子和父母！畢竟，現在大環境的產業變化迅速，職業與職種每十年就一個進化的新世代，父母的就業和認知經驗又都是老舊的，如何引導孩子建立自己的志向發展？恐怕單靠父母和學校是嚴重不夠的，趕緊激發孩子提早接觸一些產業經驗吧！學生時代多參加營隊和打工，接觸外面的工作世界，可能才是務實的做法。

七.孩子，你的自私，是因為看不見別人的感受......

「當下，我心裡滿滿是欣慰和感動。原來妳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別人在擔心。在替自己高興的同時，妳感受到了其他人，那些沒有獲得裡想成績的同學的難過。」(p.268)

很多人批評年輕世代的孩子很自我中心，殊不知，這樣的自我觀是誰造成的？當然是大人建構的世界，特別是父母，朝夕相處的父母每天都在示範「社會化」是什麼，當孩子漸漸走入人群、融入社會，帶著父母的身教影子，很多價值觀早已被渲染了！同理別人、同情弱勢，父母絕對責無旁貸。

對於父母的職能，還在擔心不已嗎？沒關係，來書寫吧！書寫是最好的心靈對話，跟小孩對話，更是跟自己對話，是一種溫和的心靈對話，也是一種具療效的心理治療呢！留給孩子的愛，轉化文字，永遠都會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