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萬聖節，我受了驚嚇。不是被可怕的萬聖節造型，卻是被孩子長大的速度嚇到了。

十月初，快四歲的迷你豬沒頭沒腦地湊到我身邊：「媽媽，我想當騎士。」

「哦？好啊！」我也沒頭沒腦地回：「你長大以後可以當騎士。」

誰知，他一皺眉：「我是說我萬聖節想當騎士啦！」又一撇嘴：「現在早就沒有真的騎士了！妳不知道嗎？」

看他一副「予視愚婦」的神情，我驚訝地發現，看上去還很迷你的迷你豬，其實已經長大到不能隨便唬弄了。

弟弟迷你豬打擊我之後，哥哥小小豬也來補刀。萬聖節是我最喜歡的節日，當媽媽以後，每年我都會精心設計全家人的造型。去年，兩小豬孩想扮玩具總動員裡的伍迪警長和巴斯光年，我就讓江小豬扮成他們的小主人安迪，我自己扮安迪的媽媽。前年，小小豬想扮狐狸，我就讓迷你豬也扮小狐狸，我自己扮巫女，還把前院裝飾成稻荷神社的樣子。我們一家的扮相和佈置，在社區裡總是得到大家的稱讚。

既然迷你豬想扮騎士，我就找小小豬商量：「弟弟今年想當騎士，那你想當王子嗎？」

結果，小小豬也是一皺眉：「拜託，那太幼稚了吧？」又一撇嘴：「今年我不想跟你們一起了！我要跟朋友一起扮我們想扮的角色！」

看他的表情，不啻是在說：「你們老的老，小的小，一點也不好玩」。我一時語塞，如麻的情緒紛然湧上心頭。

我的熱衷萬聖節在朋友當中是出了名的，許多媽媽前輩都曾經警告我：「別太投入，萬聖節是最能提醒你『小孩已經不可愛了』的指標。」

電影《辣妹過招》裡，琳賽羅涵有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台詞：「在非洲的原始部落，萬聖節是大家以可怕的裝扮嚇走鬼怪的節日。但是在美國的高中，萬聖節是女孩們展現性感火辣、穿得再露也沒人能批評妳的日子。」我認識家有女兒的媽媽們都同意，雖然自己也曾經是少女，但家裡的女孩兒拒絕穿長裙扮公主、開始露乳溝露大腿的第一年，真的是足以讓媽媽們昏倒的巨大震撼！每逢萬聖節，美國各報章雜誌的親子版也常有專文討論這個現象。

直到最近，我還以為，我沒有女兒，小小豬跟迷你豬也還小，這個震撼離我還很遠。沒想到，他們在彈指之間，以令我措手不及的速度長大了。

小小豬的一群小夥伴，今年萬聖節一起扮成《哈利波特》裡的角色。令我安慰的是，小小豬最後決定裝扮成一條紅色的龍，可以配合他的朋友，也可以配合弟弟迷你豬的騎士造型。迷你豬則邀請我扮他的公主，著實讓我開心了一下。

萬聖節那天，在社區的派對上，我穿著從前的結婚禮服，戴著玩具王冠扮公主。想到自己還可以塞進十年前的禮服裡，孩子卻一年一年迅速長大，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個全家出動的萬聖節，真的感慨萬千。看著小小豬、迷你豬跟鄰居孩子們嬉鬧玩耍、大吃大喝，我提醒自己：今天晚上睡覺前，要多抱他們兩個一下。再過不久，他們可能就不會再要求睡前要跟媽媽抱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