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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22 11:48:02瀏覽3510|回應1|推薦29 | |
在台北的藥妝店看到這支狗狗造型的資生堂唇膏,勾起我好多回憶。 我從小喜歡寫作,但是爸爸媽媽不准,認為影響功課。我在家裡亂寫,被抓到一定會挨打。上了國中以後媽媽更經常搜查我的房間,發現原稿一律沒收。 但是我無法放棄,把稿紙帶去學校,利用下課時間寫,寫好的稿子堆滿了抽屜。導師發現以後,讓我用自習課寫自己想寫的東西,還幫我把一部分原稿寄去《北市青年》。我收到稿費,好高興,買了一支唇膏送老師。就是這支狗狗造型的資生堂唇膏。 我還記得老師抿著嘴對我說:「謝謝,但是老師不擦這個。」結果這支唇膏變成了我的第一支唇膏,也是上大學前唯一的一支唇膏。顏色是小女生喜歡的珍珠粉紅,我很珍惜,怕太快用完,只有跟喜歡的男生見面的時候才會擦。上大學的時候,這支唇膏已經被用到禿頂了,我還把剩下的一點唇膏用棉花棒挖出來用。 這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沒想到這支唇膏還在生產銷售。在台北街頭的藥妝店看到,有如見故人之感。 我想起幫我投稿的老師。那位老師是個女漢子,卻有溫柔的心,會注意到孩子在教室以外的處境。她是數學老師,卻能發現班上有孩子在偷寫小說。現在的我,以寫作維生。我永遠不會忘記老師的恩情。 我想起中學時代暗戀過的男生。白居易寫過,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二十年過去了,我記憶中的男孩們,仍然面目清晰,而且永遠停留在最俊朗美好的時期。如果說我的真命天子江小豬是北極星,年輕時的小戀愛只能是一場流星雨,卻總能在情緒低落時溫暖心田。 我想起苦澀的童年與少女時代。我是家裡學習成績最不好,最不受父母疼愛的孩子,經常被罵「沒用」,被打著出氣。藉由閱讀與寫作,我躲進了自己的世界裡。我讀張愛玲,看她拿第一筆稿費去買了一支丹琪唇膏,看她與父母的關係「走到了盡頭」,非常感到共鳴。我讀到《小團圓》裡,她將二兩小金條放在手心遞給母親,完全理解那不是孝敬,而是挪吒拆骨還父拆肉還母的意味。我覺得看到了光,覺得自己並不孤單。現在的我,是家裡經濟情況最好,唯一固定拿孝親費回家的孩子。每次將一疊鈔票遞給母親,我都在心裡喊道「看見了嗎?我不是您說的那麼沒用!」 在台北的藥妝店看到這支狗狗造型的資生堂唇膏,一時間我竟有掏出錢包買一支回家的衝動。但轉念一想,自己的年紀已經不再適合珠光粉紅的唇膏了。有些東西,畢竟只適合留在回憶裡。拯救了我的,並不是這支唇膏,而是讀與寫。於是,我轉而在隔壁的書店買了一本新書,作為這次台北行的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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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校園筆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