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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3/05 12:08:44瀏覽1428|回應4|推薦57 | |
我是外省第二代,二叔是父親在台灣唯一的親弟弟,也是我們家父系唯一的親戚。 當年,父親因洽公到台灣,逢大陸淪陷無法回鄉。二叔與二嬸舉家攜帶家產逃離大陸。 父親在台灣以過去的資歷在省府擔任基層公務員。 二叔在台北開一家專門進口郵票鈔票紙張的貿易公司。 父親在台灣另娶相差十七歲的母親,以一份有限的公務人員薪資辛苦養育七名子女家庭。 二叔開的貿易公司,生意愈做愈大,房子一間一間的買。 我們全家九口擠在中興新村二十幾坪的員工宿舍。 二叔全家五口住台北東區忠孝東路四十坪以上的樓房。 從有記憶開始,只從父母口中知道在台北有一個有錢人叫二叔的親戚。 因南北之隔,因家境懸殊,這唯一的親戚鮮少往來。 二叔一向不喜舟車之苦,偶爾請二嬸代為帶堂姐來我家探望。 對堂姐的印象來自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有兩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二堂姐與大姐站在我家宿舍門口,三歲的我被連哄帶騙的邀去一起合照。 害羞怕生又愛哭的我躲在她們兩個身後蹲在角落不敢看鏡頭。 在我的生活中,二叔、二嬸、堂哥與堂姐長期是個「名詞」。 遇到特別的家族事情才會變成「代名詞」。 因兩家的生活型態與經濟環境「差很大」,從母親的言語與對他們的觀感,我們感覺到二叔家是高不可攀的有錢親戚,對二叔與家人,我們忍不住自卑感作祟。 因家境不好,為省昂貴的車錢,父親多是一人獨行北上探訪二叔。 母親每次看父親到台北,總會語帶不滿的對我們抱怨,認為父親到台北找二叔,一定只想找二叔拿錢,二叔知道父親經濟較困難,也會不吝掏錢給他貼補家用。不過,那些錢大多被父親拿去打小牌輸掉了。 這些言語毫不保留的嵌進我們兒女的內心,尤其是有一回為了治療我的氣喘病,不得不赴北醫治,借住二叔家一晚,光是看到他們家有如皇室般的擺設與裝潢,對照我家矮小的宿舍,已在心中蘊藏的自卑感,莫名的更重了。 就這樣,在成長的過程中,從父親口中「聽」聞略知二叔家發生的大小事。 二叔家境好,堂姐與堂哥的學歷較高。 我們家的長姐們只能選擇就讀高職,畢業後就得幫忙工作賺錢協助養家。 忙的方向與際遇不同,我們倆家的晚輩也愈來愈少見面。 直到父親與二叔相繼過逝,我們兩家才偶爾聯繫。 前兩年,因二嬸老人失智長臥病床無法自理,堂姐有感而發想起唯一的父系親人,主動與大姐聯繫〈大姐與二姐因與堂姐年紀相近,曾經有互動〉,就這樣,我們兩家又開始有一絲連結。 大姐與二姐相邀探望堂姐。 堂姐為求「回報」,今年趁過年回台中夫家時也順道來探望她的伯母〈我母親〉。 在毫無預警下,根本不知已成我腦海中遙遠名詞的「堂姐」會活生生的出現在我娘家與我相見。 大年初二,老公照例開車帶我和兒子們回娘家探望母親。 意外的場景映入眼簾! 我竟然在宿舍客廳門前看到堂姐一家人,那位照片裡的少女被年歲刻劃,現在已是中高齡婦女,她的身旁是兩位身高直逼190的兒子,從此,我的記憶庫多了一位堂姐夫與兩位高大挺拔已讀大學的侄兒。 歲月的賦予與滋長,四十多年前躲在她身後的我如今已身為人母,也擁有兩個不錯的兒子〈只不過他們的身高與堂姐的兒子小一號〉。 我不再躲在她身後! 自卑感已被時間帶走。 我神態自若的趨前與她兩手相握,對她說:「堂姐好─」彼此寒喧一番。並介紹我的先生與我身旁兩個正在觀察他們一家人的青少年。 堂姐投以我燦爛的笑容。在瞬間,感覺到她的親切與溫暖。 我不禁思索,為何當年我們家會因家境懸殊莫名產生「自卑感」,造成不敢與二叔一家人高攀的想法? 難道生長在有錢人家庭的堂姐會瞧不起我們嗎? 是不是想太多了? 就這樣,四十多年來,我們兩家錯過了彼此相處的機會,感嘆歲月已無法回頭! 誰會料想得到,照片裡躲在角落不敢見人的小小女孩,在四十多年後的今天用部落格分享她對堂姐的心情? 我想,只有時間形成的歲月痕跡知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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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