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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6/19 23:05:30瀏覽305|回應0|推薦1 | |
人物素描:家珍 家珍是中國人對傳統女性理想化的投射,沒有自我,在她的生命裡,只有丈夫與孩子,在于華的小說中與電影裡,我們可以歸納出家珍具有下列的人格特質: (一)認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家珍給人一種始終如一,紮實可靠的放心,一種可以迎向人生風風雨雨的踏實,不會因為福貴早年的散漫與敗光家產而離開福貴,也不會因為後來的窮困而哀聲嘆氣,無怨無悔的守著這個家,盡力的付出,直到燃盡最後一點生命力為止,可謂是傳統中國婦女的典範。 (二)勤勞樸質。自從福貴敗光家產之後,從龍二那兒取得五畝田,改行當農夫,從前有錢家的家珍,一向細皮嫩肉,也挽起袖子,下田工作,後來家珍因為工作太累了得了一身病,在床上修養的時候,她要福貴把所有破爛的衣服放在她床邊,開始拆拆縫縫的為有慶與鳳霞做衣服,家珍的生活哲學是:「有活幹心裡踏實」,我們可以由于華小說中對家珍的一段描述來看出家珍堅強的意志:「家珍說也給我做一件,誰知我的衣服沒做完,家珍連針都拿不起了。那時候鳳霞和有慶睡著了,家珍還在油燈下給我縫衣服,她累的臉上都是汗,我幾次催她快睡,她都喘著氣搖頭,說是快了。結果針掉了下去,她的手哆嗦著去拿針,拿了幾次都沒拿起來,我撿起來遞給她,她才捏住又掉下去。」福貴說,他是前一輩子做了狗,吠了一輩子,這一生才能如此幸運的娶到家珍。 (三)閑靜的氣質。家珍並沒有像烏鴉一般的喋喋不休,總是氣定神閒,屢屢緩和衝動的福貴。 (四)機警、細心。家珍的腦袋轉得快,不會像福貴一般,死死的,在影片中,鎮長帶著一批人要充公福貴的一箱皮影戲偶,家珍臨機一動,問鎮長可否為辛苦煉鋼的鎮民表演皮影戲,因而保全了一箱皮影。 在小說中,有一次鎮長帶著一位地理師在村裡轉來轉去,想找一個風水好的點放置煉鋼的汽油桶,當風水師走到福貴家門口左顧右盼時,福貴深怕他這茅屋被相中,而無家可歸,正巧此時家珍與這位地理師舊識,禮貌地請地理師進屋喝口茶,如此而化解了危機,地理師轉移焦點,相中了鄰居的茅屋,鎮長放了一把火把那茅屋燒了,絕望的小農民,先是在土地改革中被沒收農地,接著,又在熊熊烈火中,看著自己的家化為灰燼。有一陣子家珍病得不輕,鳳霞背著她進城裡看醫生,回來時,即將進村前,家珍堅持要下來走,她怕有慶看到母親被姊姊背的狼狽樣,因而擔心母親的病情。凡此種種,我們都可以看出家珍的細心,即使重病在床,也天天會將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的,一絲不茍。 (五)自我安慰。責任心越強的人,有時越給自己攬上許多的責任與煩惱,除非意志堅定、認命,才可能貫徹到底,否則難免虎頭蛇尾,臨陣脫逃,不然,也必須懂得自我安慰,使生命舉重若輕,在認知上改變,協助自己渡過漫漫的長夜,福貴與家珍經常在認知上調整,以便超越生活上的種種無奈,其所用的心理機轉就是:「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例如,當福貴被抓丁而突然離開家裡時,回到家發現鳳霞啞了,母親也去世了,在百般的哀怨中,他只得安慰自己說在戰場上疊疊的屍體中可以存活下來已經是幸運的,在心理學上稱這樣的心理為「趨下型比較」,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心理,當我們遭逢苦難時,轉移我們的心思在比我們更不幸的人,如此而釋放我們的怨尤,慶幸我們仍活著,而燃起一絲生之意志。 當福貴晚年將心愛的鳳霞嫁給城裡的二喜時,家珍與福貴百般的不捨,屋子裡一下子變得冷清,福貴只得安慰自己說,至少鳳霞是村裡最孝順的女兒,即使出嫁了,還常回家探視。 當家珍臨終時,是這樣寬慰自己的,她對福貴說:「這輩子也快過完了,你對我這麼好,我也心滿意足,我為你生了一雙兒女,也算是報答你了,下輩子我們還要一起過。」,其實,按照福貴的說法,家珍跟著福貴,一輩子沒有過過好日子,而家珍卻也能心滿意足,為福貴生了一雙兒女算是回報,接著,家珍用最後一口氣說:「鳳霞、有慶都死在我前頭,我心也定了,用不著再為他們操心,怎麼說我也是做娘的女人,兩個孩子活著時都孝順我,做人能做成這樣我該知足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本來就是人生的最大悲劇,怎麼在家珍臨終前卻說至少兩個小孩在世時很孝順她,她也該知足了。 人往往在臨終時會做生命的回顧,如果回顧這一生,覺得大部分的心願都已完成,就感覺到這輩子沒有白活,否則只會帶著遺憾離開人世,然而,在家珍的心靈深處,在最核心、最幽微之中,不願意承認這一生的悲慘,從而襯托出活著的沒有價值,畢竟,她這一生只是一連串無常與失敗的總合,她無法面對這巨大的傷痛,她必須在認知上轉換,緊抓住曾經有過的一點點快樂,就像,僅將我們的視線投注在大洋上的一艘船一般,而「忘了」海洋的存在,如此,方能自我安慰說,這一生是沒有白活的,「至少不用再為家珍跟有慶擔心」,家珍說。 人的存在,總會遭逢某些的生死無常,當外在情勢無法改變,而迫使我們必須承受巨大壓力時,也唯有自我安慰才能減輕生命的重量,獲得一絲絲的喘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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