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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6/20 11:59:11瀏覽250|回應0|推薦2 | |
人物描述:牛鎮長(2) 當然,好漢做事好漢當,我們理解也贊成這樣的正義。雖然在受難者與肇事者間各種損失與彌補很難在「正義」的天秤上保持平衡。但受難者是無論如何也必須探索事情的真相,即使窮畢生之力,也要找到那事件發生的源頭,事件不發生則已,一旦發生,則相關人等的生命就開始變質,這樣的質變是無法倒返的,永遠也無法回歸事件未發生前的狀態。 福貴與家珍很自然地將有慶的死歸咎在春生頭上。即使老師與司機也有責任。而且,身為父母的家珍與福貴真的沒有一些責任嗎?孩子應該好好待在家裡作功課、休息,然而夫婦倆為了表示自己對大煉鋼運動的忠誠,卻每天將孩子帶到公共場所,弄得大人、小孩非常疲累,這一家人的能量大部分被社會潮流吸去,只剩下一點,勉強維持生命的其他面向:親子互動、孩子功課與睡眠等。而意外,原本發生的機率不大,卻在大人的疏忽下,慢慢的滲入堤防的缺口,這個缺口也因為一再的疏忽而被漠視,最後終於潰堤。 如果福貴與家珍能夠反躬自省,也許會發現他們也需要負一些責任,包括教師與司機在內,不能將所有的責任推給春生,如果真的如劇情所呈現的,家珍十多年來一直不原諒春生,不跟春生說一句話,而春生竟然也不願為自己辯白,認為自已即使不是故意的,也必須承擔起:「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責任,而加諸自己難以言喻的痛苦,日日夜夜不得安寧。 更深入來講,這是時代的悲劇,罪魁禍首是潮流。但,一來,人身處潮流中,幻化成潮流的一部分,因此,不感覺到潮流的可怕;二來,也畏懼於這潮流的無比威力,質疑它,等於以卵擊石,不但無法找到正義,反而可能永劫不復。所以福貴夫婦不敢、也不能質疑大煉鋼政策的失誤,所引發的對人性的壓榨。但經年累月這樣的壓榨,必然勾起民眾內心深沉的反彈,但絕大多數人不敢或不願正視這股憤怒,人在屋簷下,怎敢不低頭。因此,福貴夫婦也只好把兒子的死歸咎於春生而不是政策,再說,春生是明顯的、具體的,也剛好在事件發生的現場。而政策卻是高遠的、強大的,由主導者以及許多執行者堆疊而成,不知應該找誰理論。 春生成為代罪羔羊,是錯誤政策的代罪羔羊,也是人性的代罪羔羊,人往往喜歡批判他人,卻往往「忘記」,其實,自己也是有錯的,如果自己對外界的誘惑是個絕緣體,那麼,這個誘惑就無法成形,有時,災難並非從天而降,而是,它會尋找宿主,寄生在宿主的弱點裡(無明、盲從、貪婪、依賴或憤怒等),慢慢的壯大、繁衍,直到一天,將宿主的血吸乾為止。 還好,最後家珍與春生終於和解了,雖然這和解顯得太遲了,相關人等都已邁入老年,而他們的黃金歲月與人情早已被誤會與恨意折磨得不成「人樣」,這樣的折磨一半是來自家珍對孩子巨大的愛,而另一半是源自家珍的偏執,試圖將巨大的恨意轉嫁到春生身上。 表面上,這樣歸咎春生的行為,或可減輕那深沉巨大的傷痛,恨意賦予自己生存的另一種燃料,雖然不快樂,但是卻可以活著。但這樣的活著,對生命而言,具有何種意義?家珍無法忘記孩子,在對春生恨的執著中,似乎孩子再度復活了,畢竟,「忘掉」就什麼都沒有了,而恨,至少還保有些什麼。 實質上,這樣的煩惱是不必要的,有些時候,人必須學習原諒,要原諒那些曾經深深傷害自己的人與事,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我們總有充足的理由去恨。但這恨使自己的心越來越冷,因為冷而變得堅硬,喪失了柔軟,大地上原本草木滋長,最後只剩下一片冰原。有時,雖然這樣的恨,也可以成就如北極般的壯觀、巨大,但同時,也相當的蒼茫與孤寂!也許,原諒,可能打破這樣的冰封,其實,原諒別人,就是原諒自己,將自己的冰原轉化為沃土,重燃春天的喜悅。 在漫長的生命旅程上,不但自己會被傷害,有時別人也可能在有意無意間被自己傷害,這樣的傷害,自己不見得能察覺到,即使察覺到,也可能因為自尊心而予以合理化而減輕內疚感。但,隨著時間遷移,當自己的經驗越來越豐富時,或許會開始反省以往的種種作為,在價值觀變動之後,生命中的輕、重亦開始倒置,原來認為不重要的,變為重要,而原來認為重要的,可能不再那麼重要。 反省的心,足以使我們重新關照從前的是與非。也許,有些錯誤,真的是如此的不成熟與自私,懺悔之心於焉升起,但有時,事過境遷,於事無補,毀恨只會加重生命的沉重,太多的情緒可能讓自己窒息,在確定無法彌補的情境下,不如原諒自己,斬斷過去的重重枷鎖,讓自己輕快。不管這傷害是來自哪裡,是如何錯綜複雜的形成,也或許自以為的「真相」永遠無法澄清,而正義也不會到來,但,一旦人原諒,接受自己的境遇,才能寧靜。寧靜決不是心死,固然心死也會產生靜,只不過這樣的靜是一種枯寂,而「寧靜」是一種生命的沉澱,在種種負面情緒下的煞車,將生命力予以保存,不要因為無頭緒的橫衝直撞而耗盡油料,是一種透過反省、智慧的等待,一種破除凍土,還原純真的歷程,更增添生命的可能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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