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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2/13 20:17:26瀏覽200|回應0|推薦2 | |
錄自吉川幸次郎著,鄭清茂譯:《元明詩概說》(台北:聯經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12年11月),頁iii-vii。 詩是中國傳統文學的主要形式,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但近來研究中國文學史的學者,對於近古各代的詩,不是敷衍了事,就是置之不理。中國的古典詩固然有其約定俗成的形式與基調,相沿既久,不容改變,卻不能因此就率爾斷定,以為無非陳詞爛調,毫無新意。事實上,在這注定的命運之下,古典詩還是在繼續不斷地推移和發展;問題在其推移發展的真相極為微妙,難於掌握,不易闡明而已。不過我確信如果敢於面對這個困難,必能對中國文學史,甚至於中國文化史,獲得更完整更周到的認識。我這個粗淺的研究,就是想充當陳勝吳廣的角色,希望有人引為同志,繼續推廣這個困難的研究工作。 以上是拙作〈關於漁陽山人的秋柳詩〉一文的結語。該文作於昭和十四年(一九三九);當時正逢中國國勢不振,世界上盛行著「東方文明停滯不前」的時髦論調。 爾後,歲月如流,已過了四分之一世紀,但我所企待的「同志」並沒有接踵而來。既然如此,只好勉為其難,再扮一下陳勝吳廣的角色,稍微擴大範圍,於去年(蒼穹案:西元一九六二年)先完成了《宋詩概說》,今年又接著完成了《元明詩概說》。 我很希望這兩本拙著,能夠充分地受到日本學界的批評。是非優劣姑且不論,總之是我盡力而為的結果。過去我所寫的幾本著作,在國內往往如石沉大海,鮮有反響,反而總是先得到國外學者的評介。但願這次不會如此。 我想把自己與元明詩的因緣介紹一下,或許可供有意評論此書的人做個參考。 我與元詩或金元詩的接觸,開始於二十年前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正在撰寫博士論文《元雜劇研究》的時候。為了論文上偏〈元雜劇的背景〉,必須蒐集元待有關戲曲的資料,所以曾經立下了「宏願」,要把現存的金元人詩文集全部閱讀一遍,或至少瀏覽一番。不知幸或不幸,這些集子全部加起來,其實也只能找到兩百種左右而已。不過,有關演劇的資料原則上不會出現在詩文集中,真是少之又少。這種調查的工作,就像在日本街上訪求愛斯基摩人一樣,不但要有耐性,也得靠運氣。幸而運氣還算不錯,終於在胡氏遹《紫山大全集》卷八裡,發現了一篇送給女伶的〈贈宋氏序〉,據其內容,得以確立了雜劇盛行的時代(詳《元雜劇研究》上篇第一章〈元雜劇的聽眾〉)。然而一旦有了收穫,「宏願」也就鬆懈下來。對著那些索然乏味的詩文集,興趣大減,越益感到海底撈針的徒勞,只好把剩下的稍加涉獵後,就草草收場了。 儘管如此,今天在日本與金元詩文集最有緣份的,說不定還是非我莫屬。還有一個人,為了搜尋社會經濟史的資料,也曾細心地閱讀了所有金元人的集子。這個人就是人文科學研究所的安部健夫教授。但不幸的是,他在指出我的《元雜劇研究》有些資料的遺漏之後,不到幾個月,便留下大量的卡片與世長辭了。 要之,當時我之所以涉獵金元人的集子,如上所說,另有目的,並非專為讀詩而讀詩。只是每看到自己喜歡的詩篇,便用朱筆做了記號。這原是無意為之,沒想到後來對這本書的寫作卻大有幫助。如果能像嚴謹的安部教授那樣一一作成卡片,那就更好了。 在金元作家裡,元好問最獲我心,所以把他的集子重複看了好幾遍。記得日本戰敗後一年,有機會與中國友人通信時,我曾寫了這樣的話:「平生所嗜,杜陵詩、遺山文,皆不祥物也。躬自閱歷,殆成言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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