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積意、胡鳴著:《尚書漫談》,台北:頂淵文化事業有限公司,1998年4月初版
《書經集註》,台北:新陸書局,中華民國八十五年十二月
曾運乾:《尚書正讀》,台北:華正書局有限公司,中華民國七十一年五月初版
朱廷獻:《尚書研究》,台北:臺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中華民國七十六年一月初版
屈萬里註譯:《尚書今註今譯》,台北:臺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1997年3月
陳夢家:《尚書通論》(外二種),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1月
﹝清﹞孫星衍:《尚書今古文注疏》,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2月
屈萬里:《尚書集釋》,台北:聯經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05年10月
讀過經學史的人都知道漢代學術界最大的事件當屬「今古文之爭」,這個事件在當時不但是屬於學術界中的派系之爭,也屬於飯碗之爭,所以沸騰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引發了政治鬥爭。而結果也如同大家所知,一直到了東漢晚期,古文學派才終於熬出頭來。
然而在這著名的「今古文之爭」中的經學大爭論,絕大多數都屬於解經系統的不同,至於真正涉及到教學版本的差異的,只有《尚書》。
根據《史記.秦始皇本紀》以及其他相關篇章的記載,秦始皇接納李斯的建議,而下詔施行全國性的禁書令--也就是所謂的「焚書」,企圖將學術的主導權收歸國有,以製造便於專制統治的一言堂:「……史官非秦記皆燒之。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有敢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若欲有學法令,以吏為師。」此禁書令一下,便毀去了不少先秦典籍,但仍有不少學者冒險將這類違禁品藏於牆屋之內,或深山之中,在經過幾十年以後,漢代廢除了禁書令,民間所藏匿的典籍才逐一現世。
根據《史記》中的記載,漢代《尚書》學的興起,始於伏生這個曾經做過秦代博士官的老學者根據記憶,傳授《尚書》中的二十九篇予齊魯一帶的學者--而所謂的伏生《尚書》,就是後來今文學派《尚書》的祖本。也因為伏生曾經擔任過秦代的博士官,使得他所傳授的二十九篇本《尚書》帶有秦朝官方定本的色彩,後來傳習《尚書》的今文學派之所以會有人堅持二十九篇本《尚書》為全本《尚書》,否定了有篇章亡佚的可能性,或許也跟這個因素有關。
然而除了伏生《尚書》之外,又陸續有其他民間版本的《尚書》相繼現世,但因為這些版本的《尚書》在篇章數量方面與伏生《尚書》有明顯的差距,於是便有學者開始質疑當時已經被官方認可的伏生《尚書》的完整性,再加上彼此解經方式的不同,於是《尚書》成為漢代「今古文之爭」中爭議最大的一部經籍。
現在談到《尚書》,除了「今古文之爭」以外,還有所謂的「偽古文」是比較為人所知的。一般認為,現存的古文本《尚書》並不是原來漢代出土的古文《尚書》,而是晉代以後的學者的作品。在唐代以前,幾乎沒有人想到這個問題,但是從宋代以後,就已經有學者開始懷疑古文《尚書》可能已經不是原來的漢代古文《尚書》,而可能有人在其中造假。在明朝也有人提出論據,直指古文《尚書》為贗品,但是直到清代學者閻若璩《古文尚書疏證》的問世,才確定現傳古文《尚書》是「偽古文《尚書》」,此後在《尚書》學中的辨偽工作,就不在證明現傳古文《尚書》的真偽,而是以閻若璩的研究成果為基礎,去探索「偽古文《尚書》」的形成以及其他細節問題。
也因為「偽古文《尚書》」的定讞,使得近代以來的《尚書》學研究幾乎都不再以「偽古文《尚書》」做為研究的依據,而是以確定為完全為周代以前原作的二十九篇本《尚書》為主。這一點,海峽兩岸的學界都是一樣的。
雖然閻若璩《古文尚書疏證》確認了現傳古文《尚書》是後人所假造的,但他的論據也不是完全沒有問題。據說毛奇齡在看過閻氏《疏證》的初版本後,就列舉《疏證》中錯誤的論點與引證,寫出《古文尚書冤詞》一書,逐一駁斥閻氏的觀點,認為閻氏以古文《尚書》為偽本的論據大有問題。而閻氏在看過《冤詞》之後,立即收回《疏證》所有的初版本,將其中被《冤詞》所攻擊的部分全部刪改以後,才再度出版,後人認為《冤詞》對《疏證》的攻擊全無依據,應該是只有看到後來修改過後的《疏證》,才會有這種說法。前些年有位大陸學者在研究《疏證》時,察覺到該書的篇目與內容並沒有完全相符,在循線追索之後,發現到現傳閻氏《疏證》可能不是原來版本,而是已經經過修改這個問題,於是寫了一些論著討論毛、閻對於古文《尚書》辨偽的爭論,認為毛氏《冤詞》對《疏證》的駁斥是有憑有據的。我在幾年前於網路上看過這位學者的相關論文,也很認同這位學者的觀點。
根據歷史記載,閻若璩雖然是清代的知名學者,不過人品卻很一般,他即便是會在學術上認真的做研究,在實際生活中卻也會對當權者趨炎附勢。我在看了有關閻若璩的記載之後,就再也不敢苟同一般人對學者清高不慕榮利的刻板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