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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09/19 11:50:17瀏覽610｜回應6｜推薦28 | |
| 西卡兒沒來由的想起路格露昨天遞過來的眼神，忽然回過神，神情一擰，瞠目向前。 只見遠前方的荒草莽原，正有一大群行動甚為緩慢的移動物體，所經過的位置呈現暗黑，顯然是那些物體移動所踐踏倒下的長草，因為東邊光線照映不到所致。但西卡兒卻更注意西邊沿著山坡地樹林邊移動的另外一群。 「水鹿！」西卡兒十分肯定的說，但不確定數量有多少。 他立刻取出腰間的打火器具，放置在跨坐的苦苓樹枝幹上；打開乾草罐，拈起裡頭的細乾草，放進「火種罐」，又另外取出兩顆白石，相互敲擊起來。喀喀……的敲擊聲，驚嚇了頭頂上的夜鷺，引起騷動。幾顆星火接連迸出，兩三顆掉落火種罐內，西卡兒趕緊趨近輕輕吹氣，罐內的乾草開始冒煙著火，他隨即又捻起一撮細乾草放置上去，更多的煙之後，火苗升起。 西卡兒站了起來，以火種罐的火苗點著豎在面前的長火把，火把不算大的火燄便升起，驚擾了樹上的夜鷺群起飛離向東而去。遠前方移動的物體，稍稍停了停又繼續緩慢的移動，西卡兒望了一眼，深吸口氣坐了下來，心跳卻壓抑不住地開始慢慢加快。 這不是西卡兒第一次編組並指揮出草圍獵鹿隻，自從三年前神箭手馬力範為保護女巫師南下恆春，折返受傷後，這幾年幾乎就由他接手指揮編組。依循過去馬力範所建立的編組方式圍獵，由弓箭與長矛混搭，慢慢的將選定的鹿隻隔離，並誘導至草原中喬木雜木混生的樹林，再集體以長矛刺殺。這個方式蕭規曹隨，著實讓西卡兒省去了一開始指揮掌握的生疏，過去幾次的圍獵也成功捕獲過幾隻梅花鹿。 關於這個，部落人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西卡兒心裡始終感覺不踏實，總多心別人會認為他的能力不如馬力範；他甚至一度認為路格露是因為這個原因不與他接近的。還好，他也注意到路格露似乎與馬力範之間沒什麼互動而釋懷。這一回為了路格露，他想證明自己的能力，決定改變編組與圍獵的方式，而且選定他這段時間所發現與觀察到的、體型較大較兇猛的水鹿為目標。 「看你的了，少馬！」西卡兒心跳仍然無法平息，看了看東邊的曙色，又轉頭注視著南邊遠前方，語氣堅定又充滿期待意味的說。 那鹿群共有兩批，東面稍遠的區域是一批較大、數量不明的梅花鹿集團；另一批，也就是西卡兒盯視的那一群水鹿共七隻，包括長了分岔鹿角的兩隻公鹿，以及三隻母鹿和兩隻幼鹿，或停或行，沿著一個矮樹林邊緩慢的向北方向移動，隨興啃食幾叢五節芒草邊的新鮮嫩莖；所經之地長草倒偃，枝葉被摘食，灌木群也有幾處被啃食踐踏，距離苦苓樹約兩百米。 苦苓樹上忽然燃起的火光，並未驚擾這一隊鹿群。一頭長著一對長約四、五十公分、橫生出兩、三個分岔鹿角間的雄水鹿，只抬過頭向前瞻望，又撇過頭注意著身旁約六、七步一個持著長杖的漢子，又再移動視線，望著右方十幾步遠的另一頭年輕雄鹿，又若無其事地繼續進食。 那漢子便是少馬，幾天以前與西卡兒無意間發現，這些原本在山坡地活動的水鹿，不明原因的下山與梅花鹿搶地盤；部落兩側幾條野溪中，以及草原幾處積水爛泥處還被這群水鹿滾出了不少的澡池。當時少馬想起三年前馬力範在太麻里，以射出弓箭劃開雄鹿的皮層，逼得鹿群往太麻里北溪上游奔離的事，因而感到好奇。所以幾天以來，沒事便不停嘗試接近，想了解水鹿習性。 水鹿群似乎並不把少馬當一回事，就像其他的梅花鹿群，並不把一兩個落單的人類當成威脅一樣。也許是因為水鹿、梅花鹿是台灣地區最大型的野生動物，在沒有大型肉食性動物的東部平原，鹿是沒有天敵的。這一點，持弓箭長矛的部落人都知道，鹿群也似乎從遠古以來在血液裡、基因裡就記憶著這樣的事。所以當少馬開始接近時，這些原本天性敏感的水鹿，也很快適應與接納他的無害存在，沒有敵意的、僅象徵性的保持一點點距離。 天空已經亮了，少馬意識到太陽即將出海升空，他看了看其他的鹿隻，又望向北方兩百米外的苦苓樹上，只見原先的火把旁又燃起了另一根火把，新燃起的火把在曙光中，已不若先前黑夜時的明亮，但仍舊清楚的看得到樹上的西卡兒向西邊揮舞火把兩下，火光將息未息地劃出了半個弧形。 少馬見狀，立即以手持的長杖輕拍著樹叢。突如的啪擦……聲響，驚動鹿群向前又向旁突進了兩三步，然後停了下來看著少馬一眼，不一會兒又繼續移動進食。少馬趁隙迅速地抽出匕首，套上長杖，又繼續啪擦……啪擦……地拍打樹叢，持續一下兩下，讓鹿群不自覺加快速度移動。不一會兒，鹿群逐漸以少馬為中心相隔各十步形成兩個部分；左側（西邊）是那一頭有著三分岔角的雄鹿，右側（東邊）則是那年輕雄鹿與其他的水鹿。 那頭雄鹿始終與少馬保持十步的間隔，或停或張望；而其他的鹿群受限於芒草叢與雜樹林的阻礙，移動的方向有些偏東，甚至因為被雜樹叢遮隱，形成那雄鹿單獨被隔離的態勢。 雄鹿邊走邊停，卻逐漸逼近那苦苓樹約一百五十米遠。只見火把又上下揮動，而敲擊枝幹喀喀……的聲音同時又零星地由幾處傳來。雄鹿驚覺有異，停止了動作機警地向其他鹿群探視，卻發覺失去了其他鹿隻的蹤影，心頭一驚低哞了一聲同時往少馬的方向移動數步。但少馬伸長著長矛，矛頭指向雄鹿，矛尖點刺的疼痛，令雄鹿忌憚不敢太靠近。沒幾回，雄鹿停了下來，忽然沉聲粗哞，拱起肩背，微低著頭壓下長角睨著少馬。少馬一驚，立刻移動位置站到兩三棵約大腿粗的樹幹後，平舉長矛與雄鹿對峙。 雄鹿顯然感覺到少馬瞬間的懼慄，本能的再調整方向以長鹿角對著少馬持續低哞著，作勢要衝出。這讓少馬感到恐懼莫名，手心直冒汗呼吸變得急促，心虛的盯視著那一頭鹿，眼光還不時打量長在眼前那三棵雜木。他經歷過與敵人遭遇、異族追逐幾乎喪命的幾場凶殺，但面對這一頭高度與他將近一米七八身高相當、身體雄壯程度卻遠超出自己太多的雄鹿，仍感到一種瞬間、他難以理解的顫慄；他見識過雄鹿奔馳衝撞的氣勢，知道這一衝撞的力道可能造成的可怕後果，他又看看了眼前的樹幹，不確定樹幹是不是擋得下雄水鹿的衝撞。 心神才恍惚，雄鹿動了…… 「糟了！」少馬心頭一驚脫口而出，直覺手上的長矛槍尖胡亂抖動，而眼睛不自覺瞬了一下。 但雄鹿才跨出半步，忽然急停收勢抬頭後移。不等少馬回過神，耳邊響起了兩個同伴的聲音：「我們來囉！大家小心啊！」（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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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