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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外桃源
2009/11/08 11:18:21瀏覽397|回應1|推薦6

 

飄逸的微風,像看不見的手指,在我的心靈上彈奏著美妙的音樂。

『海啊,你在說什麼?』

『是永恒的疑問。』

『天啊,你要回答我什麼?』

『是永恒的沉默。』

聽吧,我的心,請靜聽這世界的低語和關懷。

               泰戈爾  漂鳥集

 

 

 

到了海邊,感受又大不相同,就像從遠處看山和走進山裡面一樣,味道迥異;其差別譬如遠觀美女和擁入懷中耳鬢斯磨。

 不,不,這個比擬不倫不類差得遠了,我暗笑自己,不過生為男人,腦海裡老有女色纏繞倒是真的,一景一物隨時都和情人有所聯想,也難怪,年輕嘛。

 此刻律動地敲擊我心房的當然是怡均,這個名字、這個人、這顆心靈;前天晚上還和她如膠似漆,我細細回味著彼此交換的輕聲低語。

 
 
 我們提著鞋子赤足走在濕濕的沙灘上,讓潮水陣陣地給腳板搔癢,姐和向堯手挽著手在我後面慢慢跟著,說他們說不完的絮絮情話。

 我低頭看著在沙灘上印下的一記記凹痕,深深的、鮮明的,就如怡均在我心上烙下的一般;可是回頭看看,海水洗刷過幾次之後,又了無蹤跡了。

 哦,不!必須更正。我是阿剛,有如磐石般堅硬結實,怡均所鑿出的印記是歲月再老、風雨再狂暴都無法磨滅的,只有與海同深,我倆的感情與日俱增。

 同在一個城鎮裡,雖然三五天不相見是常有的事,可是思念並不怎麼強烈;打從昨天一早開始,駛離台中越遠,她鑽進我心裡頭的頻率卻越來越高了。

 原來愛情是違反自然界的定律的:「兩個帶電體相互間的吸引力,其大小與距離的平方成反比」,電工學原理裡頭講得清清楚楚,而我和怡均身上都滿佈了極高壓的電荷。

 潮水退卻了,不一回兒又湧過來,然後再退下去,往復不斷地,就像怡均喜歡和我玩的「欲迎還拒」的遊戲;那浪濤的呢喃吟唱,彷彿是怡均喜極時對我的呼喚,纏綿而甜膩。



 我低頭踽踽而行,心裡想著怡均,眼睛看著海灘上濕濕的細沙,踩一步留下一個足印,就像生命中無數的經歷一樣,都是雪泥鴻爪,當下清晰但將逐漸模糊;zoom in and zoom out,nothing left behind;可是有不少人、事總歸曾經撥動過我的心弦。


 Why is the girl with a crying face,
  Looking at millions of signs
 (Bee Gees一首歌中的歌詞)
 我腦海中浮出喜宴中儀真的臉,那首英文歌為何給她帶來如此強烈的震撼,居然讓一個深沉內斂的準修女在大庭廣眾之中不能自已情緒失控,只好躲進洗手間去,還得要我姐大費周章才能平撫?

 “Making love out of nothing at all”是首失戀情歌,本來不適合在喜宴中唱,就像“18 ‘til I die”一樣,都是禁忌,可是我一心想飆歌,也為了爭強好勝就顧不了太多了。
 
 有人把歌名翻成無感情的性愛當然離譜了點,普遍流傳的譯名是讓愛一切成空,貼近些了但仍然不夠精確;要我翻的話,我選擇“妳不在我就無從愛”。

 可能儀真曾經失去所愛,承受的打擊過於強烈,侵蝕掉所有的情慾,終於看空了一切,心裡不留絲毫渣滓;這首曲子卻撩撥了她早已深埋潛意識中的舊戀,一旦觸發就形成風暴難以收拾?

 「阿剛!發什麼呆?叫了你好幾聲了。」我回頭。
 「我們把東西放在這裡。」他們站在那個大石頭的陰影中,我走回去會合。姐從行囊中拿出三雙黑色的膠鞋,遞給我一雙。
 「幹什麼穿這個?」
 「你忘了爸講過小時候腳底被蚵殼割傷的事?這裡雖然沒有蚵仔,石頭的表面很粗糙,還有好多貝類附著在上面,破貝殼鋒利得像刀片一般,到處都有危險。」姐有豪爽的個性,但決不莽撞粗心,這點很像我爸。

 岸邊大石顏色暗褐,表面粗糙帶著風化的痕跡,其中一個好像一隻大蜥蜴從海裡半爬上岸,正昂起頭來看向陸地。我們爬上它的背部,他倆靠著頸項部位坐下來,容不下第三人,我只好攀上蜥蜴的頭頂,在岩石上釘著有兩個ㄈ字形的鐵條,大概附近有居民喜歡站在上面眺望,在晨曦中或夕陽下倒是很風雅的享受。

 「這個地方好棒,希望它永遠不受干擾。」
 「幸虧地點隱密,不然遲早難逃劫數。遊客如洪水般氾濫,如猛獸般遊竄,台灣這麼小,只要有那麼一點景觀,就免不了被蹂躪糟蹋;涼亭蓋起來了,步道舖了,攤販五顏六色的陽傘爭相鬥艷,然後遍地膠袋與風沙齊飛,寶特瓶隨浪花共舞。」
 「遊客的胃口好得很,而且良窳不分,大小通吃。」
 「而妳面對美景就像個偏執狂--每天黃昏站在落地窗前盯著夕陽看,也不含蓄點,日頭被我們的大美女看得怪難為情的,臉色越來越紅,頭也越脹越大,匆匆躲進觀音山後,不然跳進台灣海峽,過了一晚才鼓足勇氣從我們家後頭出現,還羞人答答的,臉上紅潮未退,花了好大的功夫來端正臉容,這才磨磨蹭蹭上路,辛辛苦苦橫越天際,搜尋妳的下落,偏妳又不露臉,直到黃昏,好戲再重演一次。」
 「還說呢,每天晚上月娥被你這對色眼看得氣壞了,還是嚇煞了,總繃著慘白的圓臉,絲毫不給人點好臉色;有時候動了春心想偷看你這個痴心漢,半遮著面孔拿淡雲清煙做面紗,偏你不識好歹,說什麼一個月當中那幾天她最醜,氣得她躲起來暗自垂淚,害我們連著幾天到處濕漉漉的跟著不好受。眼看著她逐日清減,窈窕倩影我見猶憐;不過月牙兒出現時,可要當心了,說不定她動了真情,把你勾上天去,同作神仙伴侶。」
 耳朵聽他們卿卿我我親暱調笑,我越發覺得形單影隻,不由想起怡均來,有她偎倚著相擁看海,感受和風薰薰,看她長髮飄逸..咄!她入夏以後就剪了短髮,不是我有長髮情結,可是此情此景若有髮絲拂面,幽香沁鼻,豈不心曠神怡?

 「阿剛!阿剛!魂兒又不知飄到哪兒去了,我們看看這海流,注意海草飄動的方向及頻率,水道左邊沒問題,右邊..」細如髮絲的海草在海水中飄逸擺盪,我想像儀真站在我旁邊,她垂肩長髮被海風拂動的樣子,恍惚間向堯後面的話沒聽真確,只聽到姐說:「我迫不及待了。」

 他們本就在飯店裡穿好泳衣,現在只要除去襯衫和短褲就行了。我當他們的面脫得只剩內褲(海灘型的),用大浴巾圍住下身換穿泳褲,看得那個台北出生、長大的城市肉包子目瞪口呆。
 「這招厲害,居然春光一點都不外洩。」向堯說。
 姐哈哈大笑:「醜小雞羞於見人。」
 「這是猛男秀不是穿幫秀。」我對他們彎起手肘展露隆凸的二頭肌。

 聽爸說過有一種在右臀邊綁帶子的泳褲,穿的時候浴巾都不用圍,由左腳套進往上拉,兩手伸入海灘褲裡綁好帶子就可以搞定,然後脫掉內褲--別尖聲驚叫--泳褲早已就位。有機會找一件來讓他見識一下,多長一智。

 一下水感覺就跟在西部海濱游泳不一樣,水深遽然下降兩公尺,底下是大小不一的石頭,海水清澈沁涼,浪波和緩,不需要忍受海砂拍身,也不必急著游離混濁多沫的淺灘。

 以前在鎮外的海邊游泳,要離岸一百公尺以上才能如魚得水,隨我盡情逐浪戲波,藍天之下,如鯨如豚,無界汪洋,任我傲游;只是盡興之後回上岸邊,仍得再次經歷下水時的同樣齷齪,實在厭煩膩透。

 事實上近一兩年來,我對海水浴場及沙灘海岸都敬而遠之,認命了,生長在台灣西部,游泳池絕非最愛,可卻是唯一選項。

 

( 心情隨筆心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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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如晞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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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uty ?
2009/11/08 13:33

很吸引人的文字   有深度有畫面面

正猜著文字的主人翁是何方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