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公車，悠悠行駛在大雨清洗過後的街頭。乘客空空蕩蕩坐了八成滿。

忽然某一站，五、六個高中男生大聲喧嘩、萬馬奔騰地衝上來，渾身煙味，身上學校的制服半皺半塞地落在褲頭外，他們一股腦就往後面坐，其中一個坐我旁邊、背對著我跟後面一排同學，旁若無人地聊起天來...

我旁邊的男生大聲邀集後面一排同黨，說要去網咖打Game。

後排傳來一個沙啞粗魯的聲音，"打Game？我看你是想打砲..."...我心頭一驚，想躲也躲不掉。

我旁邊男生馬上回話，"╳╳╳，她月經來，怎麼打啊..."

男生繼續大放厥詞："那個月經來，我們都只能在廁所啦，不能在床上；你知道，那個來，很髒、很噁，而且好臭ㄟ..."

很髒？很噁？很臭？很髒很噁的是月經，還是他精蟲衝腦後、把女人當洩慾對象、還拿出來與人同樂的爛行為？

後面一整排開始群情高昂，感覺車廂後半段被壟罩在一片高漲的賀爾蒙風暴中，忽然有人挑釁地問："你試過喔..."

男生英雄似地回答："當然，而且那個月經來的前三天、後三天比較安全，中間也可以，其它時間都很危險...

男生的聲音大到，應該連前面駕駛座都聽得到，他繼續講："醫生還說甚麼，不要留在體內或是要戴套才安全...╳╳╳，怎麼可能啊，我都直接來，這樣也沒事啊..."

我看著窗外，實在不想再聽下去；我望向斜前方一個阿伯，他正看著報紙，也不動聲色。

這番高談闊論，來自一個男孩，就代表一定有一個女孩（或者不只一個），也接受這樣的對待跟關係；到底這只是特殊案例，還是已經成為青少年中間像吃飯睡覺一樣輕鬆的事？這些偏頗而霸道的性觀念，根本只是冰山一角？

時代再變遷，一個男生就可以在公車上大聲發表，跟女生作那件事的感受？兩性再開放，女生就該坦然接受男方，把她當作性慾宣洩的對象，還要被嫌月經髒跟噁？青春期再狂放，就可以把關係只放在肉體上，而完全忽略感情跟尊重？

幾站過後，這批男生下車了，車內頓時恢復寂靜，好像那些暗夜情慾狂亂交媾的情節從沒發生過，那些存在年輕男女之間突破禁忌赤身露體的畫面消失無蹤；但不代表，未來這些毫無節制的來往，不會帶來身體、心靈上的遺憾，但有誰去告訴他們對錯跟影響？誰可以引導青春期孩子更正確地處理自己的情慾、更謹慎地看待別人的身體？

最近在網路上引起連署反對的一個方案，教育部將在國中小施行的"多元情慾"教學版中，鼓勵性解放。其中第三條是：無預期懷孕時，墮胎是一項合法、合理的選擇；第四條是：老師要正視青少年性經驗，在性交過程中，青少年學習作身體的認識與探索...這些教條，似是而非、取巧討好部分社會思潮，但聽了卻讓人頭皮發麻...

鼓勵性解放，要先鼓勵性尊重；正視性經驗，要先納入感情教育；要學習對身體的認識與探索，請先認識自己身體跟心靈的需要，而不是把別人的身體當作學習的教材。教育部的大人們，如果你還不明白，請你跟這些青少年說說話，看看他們的性多元，已經五花八門到甚麼地步；或是了解一下，他們的性行為，是不是確定發自健全的身心，而不是只停留在自己爽不爽、月經髒不髒...

唉，這一早聽到的限制級對話，實在震撼到連我都想罵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