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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3/04 13:00:53瀏覽4124|回應1|推薦9 | |
侯炳瑩針對家庭記憶出書,侯家兄妹與母親等相關人士在媒體上對質,有人認為是翻炒陳年舊事,翻出些狗仔才有興趣的八卦;有人認為盡是私人的家務事,卻在「浪費」社會資源;有人更認為是「踩」著其他人的痛處,當事人本身在博知名度…… 華人的傳統字眼裡,說的義正詞嚴,所謂「家醜不可以外揚」。然而問題是,是不是醜聞或八卦,單看一個社會用哪一種的濾光鏡去剖析它?若是換一個角度,它其實是一種折射,替我們映照出所有家庭的畸異之處。 跳脫八卦的角度,事實上,不見光的壁櫥暗角,每個家庭各有各的畸異….. 譬如,對多數人充滿了溫暖親情的「童年」,對某些孩子們,原本是個充滿了灰垢的黑盒子。 * 打開黑盒子,像是新聞事件中的侯炳瑩藉著寫書,當事人在做某種形式的自白,然而,這份回憶是否能夠「還原」當時的情境則是另一回事。 還原往昔情境,彷彿先將牆壁粉泥一層層摳開,再浮現出某些有意義的部份。所謂的「記憶」,在回溯的同時,同時也是依著自己的理解再去組合、再去重塑的過程。 重新建構的過程中,為了讓自己對事實的理解有個連貫的脈絡,擅於自行編纂故事的頭腦(頭腦也是網路\線圈\電波\質子….的運作過程),為了讓故事完整,自動做出揀選,為符合自己所相信的一套解釋,也可能不自覺地做出了某種變造。「我們的記憶沒那麼可靠,真實沒有那麼容易被原樣保持下來。」這是寫《錫鼓》的德國小說家葛拉斯,在回憶錄裡說明白的道理。 譬如,以侯家兄妹為例,回溯童年的衝突畫面,各自的記憶都有其選擇性:當時的心境不同,記得的內容不同,也延伸出不同的解釋方式,而這個解釋,再回來增刪原先的記憶情節。因此,當時真正發生了什麼,並沒有所謂的「真相」。 對曾經是孩童的當事者來說,重要的是,企圖用自己的方式,在過去莫辨真偽的片段裏搜尋,重新拼回一些有意義的畫面。這個過程,乃是從記憶的裂隙之中…..為本身找到成長的力量。 而侯家兄妹把這樣的記憶分歧點搬上媒體,包括用「愛」為說詞的種種辯解,對視聽大眾來說,與其說他們是「浪費」社會資源,倒不如說藉侯家兄妹的親身經歷,也在破解傳統文化中倫理為名的偽善掩體(譬如教孩子小杖則受﹐掩護的是父母兄長的不當管教與權威心態),同時更重要地﹐這是替現代人在認知裡補充「家庭」定義中的異質基因。 「家庭」的解構以及各種形式的重組,事實上,正屬於台灣目前正在進行的社會改造。只可惜我們沒有像吉本芭娜娜那樣的日本小說家,反覆用故事的形式,真實地敘述各種漂泊又溫暖的家庭,也沒有像阿諾多瓦那樣的歐洲導演,在電影作品裏,坦然注視歧零人隨意組合的異類家庭。 我們社會上,多的是「清官難斷家務事」的犬儒說法。外人看似無辜地、無涉地,把當事人的表達路徑密密摀住。 * 如上所述,記憶總是可疑的,然而,對敏感的孩子來說,傷害卻如此真實。 更根本地看,則好像小說家海明威說的,每個人在成長路上都被重重地傷害過,爾後的人生,始終的困難在難於拼回原狀。 因此,侯家兄妹的家務事豈止於八卦而已。當事人在媒體上真情告白,所帶來的反省是:事件中的每個人,包括做父母的金滔與李嘉茜,包括每一個你與我,又何嘗不是,不曾經是,受傷的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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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