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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08 15:43:18瀏覽10772|回應7|推薦35 | |
上星期報載,諧星小甜甜在中視「光陰的故事」中的劇照曝光,她穿綠制服,上面繡了「北一女中」4個字,惹來觀眾抗議。接獲抗議的中視工作人員表示,觀眾覺得不合適的理由,有的基於形象,覺得她沒那個氣質,有的則是因為小甜甜的外在條件。北一女校友寫信給中視表示,讓小甜甜穿北一女制服有辱校風。 媒體上見到,小甜甜經紀人在為她抱屈,「如果是因為她的身材,北一女應該也有胖女生吧?至於形象,她的工作就是帶給大家歡樂,難道她賣力工作也不對?」就好像這位經紀人說的,每個學校都有高矮胖瘦的學生,穿別的學校的制服不會怎麼樣﹐但是北一女不一樣﹐碰上北一女卻很容易惹來校友的抗議。 製作單位收到抗議,或者源於社會認知中綠制服所代表的菁英形象,或者源於校友們「惟我女校,寶島名高」的自我期許,而誠於中形於外,所謂的自我期許,相關於當年流露的志氣,也相關於北一女這所學校的特殊傳承。 回溯至1949,江學珠接任校長後的以身作則,她自訂「公、誠、勤、毅」的校訓,她親手填詞的校歌,表現的是素樸的篤實的奉獻的立校精神。江校長本人,從儀容到舉止,她一絲不苟在身體力行:包括她髮根朝上剃青的齊耳短髮,包括她總是制服一樣長度過膝的旗袍,包括她厚重的止滑的黑色平底鞋,那種清教徒一般的自制克己、嚴正寡言,即使她1971退休以後,畢業證書上不再是她的名字,但她的存在似乎已與北一女的精神合而為一。 尤其因為江校長所處的時代,以及她的個人歷史,她幾乎是去性別、去私人生活的以校為家。事隔多年,直至此時此刻,難道那「齊家治國,一肩雙挑」的校歌歌詞仍在校友耳邊?如果做不到﹙包括江校長自己,誰又能夠真正勻稱的「一肩雙挑」?﹚,一樣在心裡頗有愧色。 * 青春如此斑駁,有如一張染成雜彩繽紛的網,在網上,豈有一根無色的絲? 斑駁的畫面在於:少女從一個閉鎖環境中受到的壓抑,以及性意識的遲滯,卻又因為那個信以為真的無邪年代,不必過早就預知性別的支配力量,反而可以從容地發展出不受男性牽制的自信與自尊…… 關於這份駁雜性,另一個隱喻是北一女的地理環境。 北一女學生在博愛特區,學生經常要穿過介壽路(後來才叫做凱達格蘭大道),行經總統府門前,行經踢正步背刺刀的憲兵,才到另一端沅陵街的麵包店與桃源街的牛肉麵。感覺上,那裡總是水銀燈大亮,閒雜人等止步。憲兵刺刀閃閃,槍彈上膛了嗎?「萬一,慌張端起來掃射怎麼辦?」青春後面有陰影,那是廣場上無所不在的OS。 當時,綠制服似乎又成了一層保護色。拎著泛油的剛出爐的熱麵包,萬一絆倒了,還可以停下來繫鞋帶,不至於引人疑竇。 每一天,上學放學,經過適用於大閱兵的司令台,高中女生敏感的眼睛裡,看見了什麼?視而不見的又是什麼? * 另一方面,高中時超高標的自我期許,對爾後的人生,會不會同時也是拋不掉的負荷? 走出校門多年,會不會依然以資優生的經驗,好勝地……為人生排名次? 當年,以專心讀書的理由,北一女學生受到家庭呵護與社會寬容,綠制服穿在身上,是正直還是自以為正直?而在這份不容置疑的正直裡,會不會,對別人也設下過高的、近乎完美主義的期望? 青春期的塑形,混合了日後的各種人生經驗,變得那麼模稜難解。當年,李永萍還沒有全職從政,在她「創作社」的規劃下,曾經反覆談著可以有一齣戲,叫做「北一女症候群」,她做導演,我來寫劇本,由多年後的同學會開始回溯,試圖探討當年的女校生活,以及「北一女」在爾後人生的刻印。 我們討論,題目暫定做「北一女症候群」,這是她當時想到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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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