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讀維摩詰所說經(113)空是生命整體〈一〉

文殊師利言：「居士此室，何以空無侍者？」

維摩詰言：「諸佛國土，亦復皆空。」

又問：「以何為空？」

答曰：「以空空。」

又問：「空何用空？」

答曰：「以無分別空故空。」

又問：「空可分別耶？」

答曰：「分別亦空。」

又問：「空當於何求？」

答曰：「當於六十二見中求。」

又問：「六十二見當於何求？」

答曰：「當於諸佛解脫中求。」

又問：「諸佛解脫當於何求？」

答曰：「當於一切眾生心行中求。又仁所問：何無侍者？一切眾魔，及諸外道，皆吾侍也。所以者何？眾魔者樂生死，菩薩於生死而不捨；外道者樂諸見，菩薩於諸見而不動。」

文殊師利菩薩代佛問疾，維摩詰大士說明了菩薩乘願為眾生故而入生死，有生死自然有病，所以就算是法身大士此時也依循外相「生老病死」、「成住壞空」之理則。然菩薩不以「我相」為意，心繫眾生，是因菩薩深入生命整體，是故說：菩薩疾者，以大悲起。既已提到「同體大悲」，文殊師利菩薩就依著外在環境的「空」來創造話題。這裡的空非指空無，而是指無有邊界的生命整體。 

文殊師利言：「居士此室，何以空無侍者？」照著常理，維摩詰大士色身有疾，理當有侍者隨侍左右以供差遣。而當下無有侍者更顯得不同，才傳達出「空」的意境，而文殊師利菩薩也藉此來創造話題，讓維摩詰大士發揮。 

維摩詰言：「諸佛國土，亦復皆空。」維摩詰大士對生命的體認是「空」無邊際，無有對立，能含萬有，所以藉著空無侍者來傳達空的理念。諸佛國土一樣是建立在無有對立的「生命整體」的「空性」上。因此維摩詰大士所要傳達的是，以異於常理的空無侍者，演出生命的最高法則「生命整體」，而且這也是所有的大覺悟者（諸佛）所體認並實踐的。

又問：「以何為空？」文殊師利菩薩繼續替大眾問，維摩詰大士繼續答：「以空空」第一個「空」是對生命的體認，是「摩訶」。是宇宙中本來的法則，宇宙由許多次系統構成整體，許多次系統看似對立，其實不是對立。此「空」包含一切，所以許多事雖有正反兩向，似乎對立，但皆並存，而絕不會有此無彼。這個觀念，六祖惠能大師在《六祖壇經》說「摩訶般若波羅蜜」法，對摩訶的說明最是恰當【註】。

第二個空是動詞，是「空」的成立。因此「以空空」如是體會：依循本存的生命整體法則，以全有的空性來包含一切，無有邊界、無有對立，顯現出「無限的有」。

【註】何名摩訶，摩訶是大。心量廣大，猶如虛空，無有邊畔，亦無方圓大小，亦非青黃赤白，亦無上下長短，亦無嗔無喜，無是無非，無善無惡，無有頭尾。諸佛剎土，盡同虛空。世人妙性本空，無有一法可得。自性真空，亦復如是。

善知識，莫聞吾說空便即著空。第一莫著空。若空心靜坐，即著無記空。

善知識，世界虛空，能含萬物色像。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澗，草木叢林，惡人善人，惡法善法，天堂地獄，一切大海須彌諸山，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復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