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在經營西醫家庭醫學科診所時，曾經有藥務代表要來診所寄售「羊奶片」，我笑笑問她:「你要我怎麼向病人介紹這項產品呢?」

 「林醫師，你就向病人說，高血壓的人吃了可以降血壓，低血壓的人吃了可以升高血壓。」毫不遲疑，我迅速結束和她的談話。

 過敏性鼻炎常見的症狀是鼻塞、鼻流清涕，鼻涕倒流、打噴嚏、眼睛癢、鼻子癢、黑眼圈等，顏面在經絡學中屬於陽明經的範疇，我們說上頷骨屬於足陽明胃經，下頷骨屬於手陽明大腸經，如果醫師要加上針炙來治療時，也多半從這兩條經絡下手，手陽明大腸經有個很有名的穴道叫「合谷」穴，它是在手掌的虎口，足陽明胃經也有個很有名的穴道叫「足三里」穴，它則是在膝蓋下四指的部位，在運用手法捻針的時候，我們可以把氣向上趕或向下趕。

 奇妙的是，足三里穴對腸蠕動的影響卻有著所謂的「雙向作用」，亦即當腸蠕動過快的時候，刺激它可以使腸子的蠕動下降到正常的水準，而當腸蠕動過慢的時候，刺激它卻也可以使腸子的蠕動上升到正常的水準，這些變化，都是由客觀的科學證據得到證實，也就是有實證科學的證據。

 我不禁回想起多年之前那位業務代表講的話：「高血壓的人吃了可以降血壓，低血壓的人吃了可以升高血壓。」，我捫心自問，我心目中較為精緻的中醫學，會不會也走入令人啼笑皆非的死胡同?西醫界的朋友看我，會不會也是鄙夷多於贊同，就像當年我把業代趕出門一般?

 中醫學在治療「小便不利」的時候，常用的方為「豬苓湯」及「五苓散」，「雙向作用」的說法又來了，也就是說，小便過少的時候，可以用含有「澤瀉、豬苓、茯苓、白朮、桂枝」的五苓散，小便過多的時候，中醫卻還是用「五苓散」來處理，就像足三里穴可以既處理腸蠕動過快，又可以處理腸蠕動過慢一樣。其他，如婦科用藥，子宮的問題常常是因為「寒凝胞宮」所致，中醫師常開方溫暖子宮的「溫經湯」，同樣地，不管「月經過多」或「月經過少」都可以處方「溫經湯」。

 所以，有些西醫的老朋友，就會以一種揶揄的口氣說：「你們中醫好厲害，好的壞的都讓你們全包了。」還會順便給我一個弔詭的笑容。

 中醫的大老就說了，「以西醫的眼光來看中醫，是不可行的，應該用中醫的理論來檢驗中醫。」

 在西醫朋友的訕笑中，我有一絲絲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