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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11/02 15:43:25瀏覽394｜回應1｜推薦1 | |
第一部 某種引言
一 奇特的不了了之
在大西洋上空是個氣壓極小值，向東移動，接近盤據在俄國上空的極大值，尚未顯示往北迴避的傾向。等溫線和等密度線盡其本份。空氣溫度和年平均溫度、和最冷以及最熱月份的氣溫，也和不規律的每月溫度變化呈常規比例。太陽和月亮的升起與落下，月球、水星、土星環的光線變化，以及其它重要的現象，都符合天文年鑑的預測。空氣中的水蒸汽張力極大，而空氣的溼度些微。總而言之，雖然有點老套，但這真的把真實情況形容得很好：這是一九一三年一個美好的八月天。
汽車從狹窄而深遠的街道射入明亮廣場的淺薄裡，行人的黝黯形成模糊的線，速度有力地穿過這線的鬆散緊湊之處，這條線就變密，隨後稍微快速的飛散，在些微震顫之後，又回到原來的脈動。數以百計的聲音交織呈一片結實的聲響，突出於單一頂峰，順著它鋒銳的稜角移動，然後又再度平伏下來，被清楚的聲音碎裂而消逝。因為這個聲響，不必提它的特出之處，也能讓一個人在離開多年之後，閉著眼睛就能認出他正身處帝都和首都維也納。城市就像人一樣，能從它的步調被認出來。張開眼睛，他會注意它的模式當中同樣的東西，注意街道上的動作如何震顫，這遠比他透過任何突出細節來發現都還更早察覺，而如果他自以為能發覺，那也無妨。過度高估身在何處這個問題源自部落時代，當時人們必須牢記食物所在。也許該知道，為什麼對一個紅鼻子只要大約知道它是紅的就夠了，而不會追究那是哪一種紅色，雖然這個紅色可以藉著它的光波，以微毫米精準地表達；相反的，對於複雜許多者如身處的一個城市，卻總想確實知道這是哪個特別的城市。那只會讓人從比較重要的事情上頭分心。 所以不應該特別重視城市的名字，就像所有的大城市一樣，這個城市由不規則、變換、超前、落後、物體及事件的相互撞擊所組成，其間是無底的寂靜點；被開通的以及未開通的所構成，由巨大的律動拍擊以及永恆的走調，還有所有節奏相互交錯而形成，完全就像個沸騰的水泡停滯在容器裡，一個由房子、法律、法令和歷史傳說等恆久原料所構成的容器。那兩個人，走在其中一條寬廣而活潑的街道上，當然完全沒有這些印象。他們明顯地屬於那受寵的社會階層，穿著與姿態高雅，而就像他們互相說話的方式，他們姓氏的首字母顯著地繡在衣服上，也同樣地，亦即沒有翻向外側，卻深印在他們意識的細緻內衣上，他們知道自己是誰，以及他們身處首都與帝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假設，他們名叫Arnheim和Ermelinda Tuzzi，這當然不是真的，因為Tuzzi太太八月的時候由她的丈夫陪著到Aussee溫泉區，而Arnheim博士還在Kostantinopel，於是這兩個人是誰便成了謎團。伶俐的人很常在街道上察覺到這種謎團，它們以一種特殊的方式消散，讓人忘記它們，如果在接下來的五步之內想不起來曾在哪裡見過那兩個人的話。這兩個人突然停下腳步，因為他們注意到眼前人群聚集，在那之前一瞬間已經有些什麼脫序，有某種橫向的動作；有什麼轉向了，滑向一邊，那是一部沈重而突然煞車的卡車，如同現在看到的，一個輪子卡在人行道鑲邊石上，擱淺在那兒。就像蜜蜂聚集在出入孔一樣，人們一下子就聚成一小片，中間空出一塊。從卡車上下來的司機站在中間，臉灰得像包裝紙，帶著粗野的表情解釋這樁意外。聚集的人眼睛盯著他，然後謹慎地望向空洞深處，看到一個男人躺在人行道邊上，好像死了一般。他自己不注意才會發生不幸，就像一般人會說的。人們先後蹲到他身邊，好作些什麼，打開他的外套，又把它扣起來，試著扶他站起來，或者相反地要再讓他躺下；其實他們只是想填補時間，除此無它，直到救護隊提供熟練而可行的救援為止。 那位女士和隨行的男士也走向前去，從眾人的頭頂和彎曲的背脊上方看過去，觀察躺在地上的那個人。然後他們往後退，躊躇著。女士覺得心胃窩有點不舒服，她合理地覺得那是出於同情，那是種猶豫不決而癱軟的感覺。那位男士在短暫沈默之後對她說：「這種沈重的車子，就像他們用的這種，所需要的煞車距太長。」那位女士因此覺得鬆了口氣，用個專注的眼神表達感謝。她一定已經聽過幾次同樣的說法，然而她不知道何謂煞車距，也不想知道；對她而言，這個可怕的事故可以歸納到某種秩序當中，如此就已經足夠，那變成一種技術問題，和她再也沒有直接的關連。這時也已經可以聽到救護車的鳴笛尖叫著，而救護車快速到達也滿足了所有等待的人。這種社會機構讓人驚訝。傷者被放到擔架上，然後一起被推進車裡，穿著某種制服的幾個男子照護著他，引人注目的車輛內部看起來那麼乾淨而有條理，就像醫院一樣。大家幾乎以合理的印象設想，這裡所執行的是件合法而合乎規定的事情。「根據美國的統計數字，」那位男士補充說：「每年有十九萬人被汽車撞死，四十五萬人因此受傷。」 「您是說他死了嗎？」同行的女士問道，還一直有那種不合理的感覺，覺得經歷了某個特殊的事件。 「我希望他還活著。」那位男士回答：「他們把他推進車裡的時候，看起來是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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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