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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11/30 13:29:16瀏覽320｜回應0｜推薦0 | |
這裡所敘述的無特色男子，名叫Ulrich，而Ulrich──老是用受洗的名字來稱呼一個剛認識的人，實在不是件舒服的事啊！然而出於對他父親的顧慮，他的姓氏還是不要提及──Ulrich在他從小男孩變成少年的年紀，就已經在一篇學校的作文裡試驗了他的感受方式。那篇作文的題目是愛國思想。愛國思想在奧國是個相當特殊的主題，因為德國的小孩子就是學會輕視奧國小孩的爭戰，人們教導他們，法國小孩是神經痲痹的浪蕩子的後代；如果有個長著一部大鬍子的德國軍人走向他們，他們就會成群地跑掉。如果換一下角色，或是想要有點變化，經常戰勝的法國、俄國和英國小孩學的也是這一套。但是小孩子都是吹牛大王，喜歡強盜和官兵的遊戲，隨時都準備把某條大巷子裡的某一家當成世界上最偉大的家族，如果他們剛好是這家的小孩的話。所以很容易贏得小孩子來支持愛國主義。這在奧國卻有些複雜，因為奧國在他們歷史上的所有戰爭當中雖然也戰勝了，然而在大部分這些戰爭之後，奧國都必須讓出些什麼。這令人思索，而Ulrich在他的作文裡談論祖國之愛，認為真正的祖國之友絕不可為他的祖國取得最好的；這時靈光一閃──他覺得那特別美，雖然他比較是被它的光芒所迷惑，而不是看見其中所發生的──Ulrich還把這可疑的句子又加上一句，認為也許就連上帝都最想用虛擬式來敘說祂的世界（hic dixerit quispiam，也許可以反駁說…），因為上帝創造世界時還一邊想著，另一種樣子也很好。他對這個句子感到非常驕傲，然而他表達的也許不夠清楚，因為那引起不小的騷動，而他差點被逐出學校，雖然他們不能確定，他深感自負的說法究竟應該被當成藐視祖國，還是被視為褻瀆上帝。他當時在高貴的女皇騎士學院中學受教育，這個學院出身的都是國家最尊貴的棟樑，而他的父親因為這個不肖子丟盡他的顏面而盛怒，就將Ulrich送到國外，在比利時一個小小的教育機構就學，學校位在一個不知名的城市，用巧妙的商業經營方式管理，只要少許花費就收納了許多不受教的學生。Ulrich在那裡學著將他對他人理想的輕視推廣到國際層面。 從那時起已經過了十六、七年了，有如天邊的白雲掠過。Ulrich既不後悔也不驕傲，他只是在他三十二年的生命裡驚訝地看著這些過往。他在這期間曾經到過一些地方，有時也在家鄉短暫停留，在各地做過珍貴而無用的事。前面已經大致提到，他是個數學家，其它的也不必多說，因為在不是為了錢而是出於喜愛而從事的工作上，都會有那麼一刻，所累積的年歲似乎只是一事無成。當這一刻持續較長的一段時間之後，Ulrich想到，人們說故鄉具有神秘的力量，能讓感覺延續而踏實，於是他帶著流浪者的感覺在家鄉住下，想要永遠坐在同一張凳子上，卻預料到他馬上又會站起來。 當他於是就像聖經上說的，處理了家務，他有了種體驗，而這種體驗其實只是他所預期的。他讓自己處於舒適的境地，非要把他那荒蕪的小小所有物，隨心所欲地從零開始重新佈置。從風格純粹的重新建構，到完全的肆無忌憚，他可以運用所有的基本原則，而他的心靈也提供所有風格，從亞述的到立體主義。他應該選哪一種？現代人出生在醫院裡，也在醫院裡死去：所以他也應該像住在醫院裡！有個重要的建築藝術師才剛提出這樣的訴求，而另一位室內裝潢的改革派則要求能移動的屋舍牆壁，他的理由是，人類應該學習適應和其他人共同生活，不能彼此隔絕閉鎖。一個新的時代當時正開始（因為時代隨時這麼做），而新的時代需要一種新的風格。Ulrich幸運的地方是，這座城堡小屋以當時的狀況已經擁有三種重疊的風格，所以真的不能把所有這些訴求都加以實現；然而得以裝潢一幢房子，這樣的責任讓他感到被猛力撼醒過來，而他在藝術雜誌上一再讀到的威脅『告訴我你住處的樣子，我就告訴你，你是誰』在他腦中盤旋不去。在他深入研讀這些雜誌以後，他決定還是寧可把他的性格建構掌握在自己手裡，於是開始自行設計他未來的傢俱。然而正當他想出一個宏偉的印象形式，他就想到，其實也可以用一種科技精瘦的目的形式來取代；而當他構思了一個無力的鋼筋混凝土形式，他就想起一個十三歲女孩三月般的瘦削身形，並且開始夢想，而不是下個決定。 這就是──在一個嚴格說起來和他沒有太大關係的事情當中──那眾所周知的念頭的無關連性，以及沒有重點的擴散，是當代的特徵，造就當代奇特的算學，從百位算到千位卻沒有一個單位。最後他根本只想出一些無法實現的房間，旋轉的房間，萬花筒似的擺設，靈魂的轉換設備，而他的想法越來越空泛，然後他終究達到牽引他的那一點。他的父親可能會約略如此陳述：如果淨讓一個人做他想做的事，他會很快就因為混亂而撞頭；或是：能實現想做的事的人，很快就再也不知道他該期望些什麼。Ulrich以極大的愉悅重複這些說法，把這樣的老祖宗智慧當作非常新穎的想法來思考，非要把人先藉由各種偏見、傳統、艱難和限制侷限在他的可能性、計畫和感覺當中，就像個傻瘋子穿著緊身衣一般，然後才擁有他所能完成的，也許是價值、抗力和耐力；事實上根本無法小覷，這個想法所代表的意義！現在，回到了家鄉的這個無特色男子，也走到了第二步，讓自己由生活環境來塑造，在思考的這個點上，佈置房子的事就交托給包商的天賦，絕對深信他們會備好傳統、偏見和限制。他自己則只是刷新曾經存在的古老線條，小廳白色圓頂下的深色鹿角，或是修理沙龍傾斜的屋頂，再者就是加進所有讓他覺得實用而舒適的東西。 當一切完成的時候，他可搖了搖頭，自問：這就是我的生活將要變成的模樣？他所擁有的是一座歡愉的小宮殿，幾乎要這樣描述它，因為這就是別人對他這類人的想法，一個官人充滿品味的官邸，正如販賣傢具、地毯和設備的商家對他的想像。唯獨缺乏的是，這座引人遐想的鐘沒有上發條，若果如此，載著高官顯赫以及優雅女士的豪華馬車可會湧向門庭，車夫會從踏板躍下而不確定地問Ulrich：「好人哪，您的主人何在？」 他才從月亮回來，又立刻在月亮上安居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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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