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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12/07 14:32:28瀏覽311｜回應0｜推薦0 | |
家務一旦處理妥當，也該追求個女人。Ulrich那段日子的女朋友叫做Leontine，是個小劇院裡的女歌手；她長得高大、修長而豐滿，激情地無生氣，而Ulrich叫她Leona。 她因為雙眼的溼潤黝黑而引起他的注意，因為她總是美麗而狹長臉龐上痛苦而熱切的表情，也因為她有如淫蕩之人所唱的充滿感情的歌曲。所有這些老式小曲的內容都是愛情、痛苦、忠實、遺棄、樹林的蔌飋和鱒魚的光亮，Leona昂然地站著，骨子裡完全依賴著那個小舞台，用一種人婦的聲音，耐心地對著觀眾吟唱。如果中間發生一些小小的傷風敗俗之舉，那麼這些曲子聽起來就更加鬼魅，而這個女孩以同樣辛苦拼湊起來的表情，來支起這心靈悲傷或滑稽的感覺。Ulrich覺得自己立刻想到一些老相片，或是破舊的德文家庭期刊裡的美麗女人，當他望著這個女人的臉陷入思索，他注意到許多細微的表情，這些表情根本不可能是真實的，然而卻構成這張臉。當然在任何時代都會有各種表情線條，然而其中之一會變成時代的品味，變成幸運與美麗，而其他的面容則試著模倣這個表情；就算是醜陋的人，藉助於髮型和服飾也能有那麼一兩分相似，唯有那些註定成為稀有成果的臉龐，才無法不著痕跡地展現那過往帝王般而誇張的美麗標準。這樣的面容像過往慾望的屍骸，在歡愛巨大的空洞裡遊蕩。而那些男人，被Leontine的歌無聊到張嘴呆望，卻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不像面對那些頂著探戈髮型的放浪小歌手，他們因為完全不同的情緒而抽動著鼻翼。那時Ulrich就決定要叫她Leona，而她的財產就像皮草師填充的大獅子毛皮一樣，似乎值得他追求。 然而在他們認識以後，Leona又發展出一種不合時宜的特點，她非常愛吃，這是種壞習慣，大大發展這種習性早就不合乎時代。之所以會養成這種習慣是因為她終於釋放慾望，那個當她還是個窮小孩而很喜歡好吃零食的慾望，現在這種慾望擁有夢想的力量，終於突破它的牢籠而奪得主導權。她的父親似乎是個值得尊敬的小中產階級，每次她和仰慕者離家的時候，她父親就打她；然而她會這麼做完全是因為，她喜歡坐在小蛋糕店前院享受生活，優雅地望著來往行人，一邊舀起冰淇淋來吃。因為她曾經不那麼注重感官，所以也不能這麼說，但是只要不過份還是得說，她其實也很懶惰而且不愛工作。在她拉長的身體裡，每種刺激都需要奇妙的長時間才能到達腦子，於是就會發生她的眼睛在白天開始散渙，在夜裡卻定在房間屋頂的某個點上，好似觀察著那裡的一隻蒼蠅一樣。她經常也會在絕對的寂靜裡因為一個笑話而開始大笑，這個笑話是她在幾天前靜靜地聽完卻不懂的，而此時才整個上來。如果她沒有特殊的理由，她也可以是很端莊的。她從來不曾說過，她是究竟如何走上歌手生涯的，她自己似乎也不太清楚了。看得出來的只是，她把歌手這個工作當成生命必需的一部份，將她對藝術和藝術家所知的偉大之處和這個工作連在一起，所以覺得自己表現出有教養而優雅是絕對正確的，每晚登上那個小小的，被煙霧籠罩的舞台，演唱一些歌曲，一些毋庸置疑令人感動的歌。必須要重振規矩的時候，她當然也不會因為偶爾發生的輕佻之舉而畏縮，而且她深信，就算是皇家劇院的首席女歌手也會和她做同樣的事。 當然，如果硬是要說那是皮肉生涯，如果不像一般那樣，為了錢完全奉獻個人，而是只有身體，那麼Leona的確有時也會賣淫。但是如果，就像她從十七歲開始，知道最下等歌廳的每日生活補貼的微薄已經九年了，腦子裡是盥洗和洗衣的價格，物主的刻扣、貪婪和專橫，興致高昂的客人的餐飲折扣，以及隔壁旅館的房間帳單，每天都要應付這些，因此而爭吵，商人似的算計，那麼，受到業餘者歡迎的出軌，就變成一種職業，充滿邏輯、現實和行規。賣淫就是這樣一件事，端視從上方看或從下方觀察而有相當的不同。 然而就算Leona對性這個問題的看法也完全實際，她還是有她浪漫的地方，只不過對她而言，所有的激情、虛榮、揮霍，那些驕傲、妒忌、肉慾、野心、奉獻的感覺，也就是個人和社會晉升的動力，因為某個自然現象並未和所謂的心連在一起，而是和tractus abdominalis，和吃食結合在一起，它們在以前的時代一直都是相關連的，如今還能在原始人，或是大口吞食的農夫身上看到這種關連，高雅和一切凸顯人類的事物都能用盛宴來表達，隆重而且伴有各種附加現象讓自己吃撐。Leona在小吃店的桌邊盡她的義務，然而她所夢想的卻是個紳士，以長期經營的關係來加以取代，讓她坐在一個優雅的餐廳裡，以優雅的姿態面對一份優雅的菜單，於是她最想做的其實是一次嚐遍現有的菜色，卻又給她一種痛苦而矛盾的補償，讓她同時得以表現，她知道必須如何點菜而列出一份精選菜單。直到小小的餐後甜點上桌的時候，她才能釋放她的想像，通常是以迴轉的順序來上第二輪的晚餐。Leona用黑咖啡和許多飲料來回復她的胃口，並且用驚喜來刺激自己，直到她的狂熱被止息為止。她的身軀因此充滿優雅的東西，因而幾乎不再聚合成一體。她慵懶而閃耀地望著四周，雖然她從不曾光彩奪目，她在這種狀態下卻喜歡回顧她曾經品嚐過的美食，若她說到Torlogna的肺或是Melville的蘋果，就漫無章法，好似另一個人順便提到，他曾和同名的諸侯或地主說過話。 因為和Leona公開出現並不完全符合Ulrich的品味，他通常會將餵食移到他的宅邸來進行，Leona可以在鹿角和風格傢具之間進餐，而她因此覺得有人陪伴；如果無特色男子以小餐館能端出的最罕聽聞的菜色，來刺激她獨自暴食，那她也會覺得自己沒有被善待，就像個注意到自己不是因為靈魂而被愛的女人。她是美麗的，是個歌手，她不必把自己藏起來，而每天晚上都有幾打的男人貪婪的黏著她，這些人可會好好對待她。然而這個人，雖然想和Leona獨處，對她卻說不出一句：耶穌瑪麗亞，Leona，妳的ㄒ…讓我極樂！當他只是看著她，看她怎麼和她的紳士住在一起，他就會因為慾望而舔著髭鬚。Leona有點輕視他，雖然她當然對他忠誠，而Ulrich也知道這點。而且Ulrich還知道得很清楚，Leona的社交圈還包括些什麼，然而那個年代，那個他還會由雙唇間吐出一些話，而嘴唇上還長著小鬍子的那個年代已經太久遠了。先前會做的事如果不再作了，不管這聽起來有多蠢，但中風影響手腳的時候正是如此。當他看著食物飲料塞到頭上的女朋友，他的眼球震顫著。可以將她的美小心地從她身上抽離，那是女伯爵的美，是德國作家Scheffel筆下的Ekkehard帶出修道院門檻的美，是手套上站著獵鷹的女騎士的美，是充滿傳奇神話的，頂著厚重髮冠的Elisabeth女皇的美，令人陶醉，而這些陶醉的人都已經逝去。要說得仔細一點，她也會讓人連想到天后Juno，然而不是因為永恆與永不消逝，而是讓人想到一個過往的或正在成為過去的時代所說的有如Juno。於是存在的夢幻只是鬆散地堆疊在物質之上，而Leona也知道，就算主人不期望任何禮物，還是要為正式的邀請準備一些什麼，而且不可以讓自己看起來太古板；於是一旦等Leona可以再唱的時候，她就站了起來，開始從容但響亮的唱著。她的男朋友覺得這樣的夜晚像是被撕下的紙頁，被各種想法和思緒所活絡，卻被僵在紙面上，都是從各種關連被撕扯出來，充滿了那種於是永遠如斯停留的獨斷，讓活生生的圖畫極具魔力，就像生命突然拿到一顆安眠藥，於是就僵在那兒，內在充滿連繫，有著鮮明的界限，然而整體卻非常的沒有意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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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