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時候，我們的語言是不存在的。它是和每一個新來的人，一點一點的湊出來的。所有來到堪泊斯的人都是走投無路，沒有別的地方會收留他們。連埃法蘭都知道躲在這裡警察是找不到他的。原先只有山狗跟馬力瓜住在山谷裡，那時連賈弟都還沒來。剛剛開始的時候，各人說各人的語言，西班牙語，英語，或法語。說也奇怪，就是，一旦他們來到堪泊斯，他們就開始學習說其他人的語言，而且把自己的語言都給忘了。就是像這個樣子，爾蠻語出現了。我不曉得是誰取的這個名字。有人跟我說過，古早，就是耶穌會教士的時代，住在這裡的一個人，把這裡稱作“阿爾門”，或“阿勒門”，在那個人的語言裡，指的是石頭的意思，因為這裡除了石頭、沒有別的東西。這個名稱就留下來了。

《爾蠻語裡，各人照自己的意思使用，自在的表達，互相交換詞彙，或是借用別人的詞句。比較特別的是，這個語言不只是用來說話，還可以唱，可以喊，或是說玩著聲音的遊戲。有時候你只是想發出聲音，比如笑，比如模仿什麼。你把字詞隨意更換位置，你改變聲音，或是你在字音當中添加其他的字，又或者你模仿某些音調腔調，不然，你可以模仿雨聲，風聲，雷聲，鳥叫，或是夜狗的哀號。有些時候，你想要把句子倒過來講，又或者你將所有聲音相似的字混在一起講，又或者你將字音反轉著唸，然後讓對方去找猜你到底在說什麼。是個遊戲。我們離開堪泊斯到外面的時候，我們互相用爾蠻語交談，我們知道除了我們沒人能懂。在山谷裡，聽到我們說話的人，都認為我們是一群瘋子。某一天，我和歐旦姆去市場的時候，有個人叫住我們，跟我們說：“喂，我記得我還是嬰兒的時候我說話就跟你們一樣。”